言下之意,他认识静歌是很平常的事,但没有一点留恋的心,是静歌不自量力,对他有了非分之想。 他脸上露出一副颇为遗憾的表情,但眸光中却染着冷漠的傲然,这让柳若嫄顿时心生厌恶,忍不住想作呕。 这个无情无义的狗男人! 她为他万箭穿心,为他五马分尸!他却视她为草芥一般,将跟她有关的一切,早已撇清干净,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此时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眸底压抑着一抹沉重的痛楚,万千思绪缠绕,爱恨情仇纠结,几乎无法挣脱出来。 云其祯此时一身紫色镶金边的锦袍,在马车内正襟危坐,浑身散发着一种高傲冷淡、斯文禁欲的气息,一双鹰眼斜斜睨视着,带着几分薄情又玩世不恭的意味。 看似举止沉稳尊贵,但举手投足都能虚虚实实撩人一把。 柳若嫄承认,她心里已经恨透了云其祯,跟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不死不休。 但是在感情上,她曾经确实很迷恋云其祯这一类男人,尊贵优雅,斯文败类,一副深情模样中隐藏着几许变态。 她一向是坦荡之人,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怨恨就是怨恨,决不模棱两可,含糊不清。 前世是她眼瞎,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人。 但那时她的爱却也是真切实在、死心塌地的。她最大的痛苦是死于深爱之人的算计中,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当着他的面,亲口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 当初她在太子身边,作为他的属下,因身份特殊,她不能坦坦荡荡跟他站在一起。 那时面对云其祯,她只能暗中对他含情脉脉,浓情蜜意,从未光明正大地向他表白过,但她在心中立誓,对云其祯的爱至死不渝! 如今静歌已死,旧情已逝,或许,她跟他的感情纠葛,也该有个了断。 想到这里,柳若嫄鼻子不禁一酸,眼中蒙上一层泪雾。 她幽幽长叹一声:“静歌当真可怜,这短短一生,她只喜欢太子殿下一人,可惜身份悬殊,这份心思只能掩藏起来,无法宣之于口。但她对太子一往情深,忠贞不渝,太子心里应该明白,此生你再也遇不到一个像静歌这样爱你的女人。今日我转告太子殿下这些话,是为了却静歌的心愿,让她的魂魄早些安息……” 说完这些,她眼中泪水涌出。 从今往后,静歌便与云其祯再无爱恋的纠葛,剩下的,就只有仇恨了! 云其祯的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看到柳若嫄流泪,面容似娇花带露一般,惹人怜惜,突然又想到静歌深情的眼波,顿时胸口有些沉闷,一阵酸楚的痛感涌上心头。 静歌对他的心意,虽然没明说出来,但他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这几年他的精力全放在争夺权位上,一心哄骗着静歌为他效力,他对她的那些深情款款,那些随口说出的甜言蜜语,都是不走心的。 当初他并没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也谈不上爱或不爱,但他对静歌却很信任,毕竟她容貌绝色,美人如玉,只要是男人都喜欢吧。 他想来想去,认为自己对静歌的感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可有可无,不是那么必不可少。 但在静歌死后一个月,他才觉得身边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时常午夜梦回,他惊醒睡不着的时候,总能想起静歌的一颦一笑,还有她的爽朗英姿,在他的脑海中久久萦绕,无法抹去…… 第26章 收破烂的冒充大小姐 马车从皇宫出发,沿着京城的主街道一路朝静王府行驶,沿途经过繁华街市,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柳若嫄坐在车内,跟太子说完静歌的心愿,心里压抑的憋闷散发出去,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前世她是太子的属下,任她如何痴心爱恋,也不敢轻易僭越一步,唯恐一个不留神,耽误了太子的大事。 那些情丝都憋在肚子里,化作无尽缠绵的委屈和幽怨,一经吐露出来,好像放下千斤重担,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静歌的感情终于交代完了,也算画上一个句号,虽然结局不完满,但全都说出来了,也就没有遗憾。 至于云其祯欠她的那些旧账,她以后要慢慢跟他算。 柳若嫄伸手挑起帘子,看见街道两侧熟悉的店铺和小摊,心情豁然开朗,变得更好了。 以前所有的压抑都烟消云散,重活一世她是尚书府大小姐,再也不是身份低贱的歌舞伎花魁,不是别人利用使唤的工具! 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回了! 这一世,她要扬眉吐气,要奋发图强,狗男人一号,二号,三号……全都滚远点! 云其祯此时沉默着,依旧沉浸在回忆跟静歌的种种往事中,眸光抬起看向柳若嫄,见她欢欣雀跃的脸上似乎有一抹隐藏的感伤,若隐若现。 她天真的表情配上忧郁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强烈地吸引着云其祯,竟让他看得呆住了。 一个女人若是美貌出众,他或许会动心,但是从不动感情,这是他自幼养成的性子和习惯。 皇家儿郎多薄情,正是未来当皇帝的必要条件之一。 柳若嫄看见云其祯发愣的表情,竟似神魂颠倒的意味,不由得暗自嘲弄,太子一向自诩人品端方,不好美色,其实定力也不过如此。 什么稳重优雅,采花不恋花,本质上就是狗男人! “唉,我也是可怜人,静歌爱而不得,我却遇人不淑,为什么天下女子的命,都这么苦呢?”柳若嫄故意哀怨叹息道,把自己娇柔动人的一面展示出来。 云其祯回过神来,心中微微一动。 他突然觉得,柳若嫄跟静歌相比,多了一份少女娇憨天真的柔美,尤其她楚楚动人的幽怨,好像跟他撒娇一样,没由来得想让人心生怜爱,想要保护她。 不像静歌那样,性子坚韧倔强,从来不抱怨,什么事都自己硬撑着。 他转念一想,柳若嫄除了美貌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有静王妃的身份,还算有些用处,她闹和离回娘家住,这是一个接近她的大好时机啊! 礼部尚书柳致堂的嫡长女,如果跟她多亲近一些,没准能把柳致堂那个老狐狸拉到他的阵营里。 如今朝中势力分两派,手握兵权的那帮武将大多支持敏王,尤其是摄政王,把唯一的女儿梅郡主嫁给敏王,打算扶植云司业做未来的皇帝。 云其祯虽贵为太子,但皇帝对他的态度讳莫如深,他这个位置很不稳固,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他收买朝中文官也不顺利,除了皇后娘家右丞相府支持他之外,左丞相、尚书都精明得很,说什么不能参与皇权争斗,永远保持中立。 静歌已经回不来了,绮陌红楼烧了,以前他养的那些女密探,也都发卖到京城各豪门中,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 但是柳若嫄…… 云其祯再次仔细打量她,见她正望向车窗外,双手扒在车窗边,神色专注,兴致盎然,一双美眸闪闪发亮,侧脸小巧精致,肌肤莹白清透,在阳光照耀下笼罩着一抹淡淡的金色,显得清丽脱俗,无与伦比的纯真动人。 他的心抑制不住狂跳了几下,喉咙滚动,一双鹰眼眯紧起来。 柳若嫄长得如此美貌,既是静王妃,又跟静歌是结拜姐妹,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机缘巧合,天时地利人和吧。 如果这段日子多接触她,说些甜言蜜语的好话,难保她不会动心动情。 静歌生前没有亲人,这个结拜姐妹算是她唯一的亲人吧。只要他把静歌作为一个突破口,让柳若嫄睹物思人,就更容易跟她拉近关系。 柳若嫄跟静王和离了,以后也要另嫁他人,不如先给她一些暗示,许诺让她嫁进太子府来,当个侧妃或者妾室,她必然是欢天喜地的。 云其祯不经意地整了一下衣襟,腰板挺得更直,他对自己的男性魅力相当自信。 柳若嫄要不是对他芳心暗许,怎么会主动邀请他上马车? 肯定是心中早已对他着迷,毕竟他身份是太子,比静王尊贵多了,惹女人喜欢暗恋理所当然。 他心中暗暗窃喜,只要她对他动意,事情就好办多了。 云其祯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勾搭女人嘛,他一向是手到擒来,从未失败过。 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偶有留恋意,随手摘一朵。 太子府的女人不算多,再来一个柳若嫄,不过是多吃一碗饭而已。 他养得起。 “静歌姑娘确实可怜,我虽说没有欠她什么,但想到她痴心一片,为我沉迷,本太子也觉得遗憾难过。可惜绮陌红楼已经烧毁了,不然我倒想前去悼念她……” 说着,云其祯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手指轻轻抚摸着,“这是我多年随身佩戴的,静王妃如果去拜祭静歌,帮我送给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鹰眼眸光轻瞥,打量着柳若嫄脸上的表情。 这玉佩明着送给静歌,但其实是送给眼前的静王妃,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这个意思。 云其祯暗自思量,只要这女人不是傻得脑子冒烟,就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柳若心中暗骂,狗男人变着花样勾搭弟媳妇啊。 为了笼络礼部尚书府,连贴身玉佩都送人了,他倒舍得下血本! 她前世从未得到过他这般贵重的馈赠,静歌苦巴巴为他效力,何时令他珍惜过?只因今世是柳府大小姐了,男人连送礼物都变慷慨了? 她真想吐血,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可见投胎还是很重要的。 花魁密探的本事再大,感情付出再多,也比不上柳府大小姐的一个身份。 她伸手接过玉佩,打量了一眼,放进怀中,故作感动地点头说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转告静歌你的心意。” “静王妃跟静歌不一样,你嫁入皇家,我们就是一家人。我既身为太子,便能保你平顺安康。以后要是遇到不顺利的事,大可来找我帮忙,我自然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云其祯面露诚恳,语气温柔,句句真挚。 理由虽然有点牵强,但女人都是感情动物,听不得哄人的好话,他这一番话说完,保证能让静王妃心生爱意,感激涕零。 柳若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时隔一个多月不见,渣男说甜言蜜语的本事渐长了。 如果不是亲眼见识过,她都很难相信,这世上就是有云其祯这种男人,能在“高贵斯文”和“无良败类”之间切换自如。 切换得不留痕迹,一点压力都没有。 什么一家人,什么保你平顺安康,什么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听听这些话,狗男人嘴里说得多诚恳,心里就有多缺德。 有本事你别说这些,做出几件实在事给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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