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嫄淡淡笑了一下,上前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离皇后三步远的地方站住脚,没有再往前走。 梅念纯这时怀着身孕,天寒地冻的,万一脚下打滑,不小心摔了身子,赖上她可就冤枉了。 为了避免麻烦,柳若嫄决定跟梅念纯保持一段距离。 “原来是柳大小姐呀。” 梅念纯也没想到在御花园里碰上柳若嫄,一双眸子在她脸上盯了半晌,略带得意和倨傲地说道:“本宫刚才没看清楚,还以为是哪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子,连一点礼数都不懂,见了本宫居然不跪拜!” 呵—— 柳若嫄一听她这话,就知道梅念纯闲着没事干,又要故意找茬。 她面不改色,淡淡说道:“我是皇家御令卫副统领,见到皇后请安即可,不必行跪拜礼,这是御令卫的规矩,皇后应该知道吧?” 梅念纯愣怔了一下,抿抿嘴唇说道:“跪拜不跪拜的,本宫也不跟你计较了,只是前日太子妃突然暴病而亡,本宫心里很哀伤,太子妃是你亲妹妹,想必你也哀恸万分,可今日怎么来宫里赴宴了呢?” 她眼眸一转,打量柳若嫄的衣着打扮,故意阴阳怪气道:“偏偏还穿得这么红火艳丽,莫非太子妃没了,你反倒高兴不成?” 众人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皇后娘娘说这番话,分明是给柳若嫄挖坑呢! 柳若嫄如果说不哀恸,那么就是不顾姐妹之情,而且对太子妃无礼。 如果说她哀恸,却又穿了一身艳丽华服,不合礼数。 无论她怎么回答,其实都会落人话柄。 柳若嫄知道梅念纯的话在这等着她呢,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皇后身怀龙子,就应该好好休息安胎,每天操心这么多闲事儿,又是何苦呢?” “太子妃暴病而亡的事儿,连太上皇都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或议论,连葬礼都一切从简,也不必吊唁,这是圣旨,难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吗?” “再说了,京城谁不知道我跟柳冰瑚势不两立,虽有姐妹名分,但早已毫无关系。” “柳致堂跟我母亲和离时,柳冰瑚自愿跟了柳致堂,那是他柳家的人,我跟弟弟自愿跟了母亲,那是杨家人,两家互不相干,何谈姐妹之情?” “所以太子妃暴病死了,我无喜无悲,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哀恸,恐怕要让皇后娘娘失望了!” 众人目瞪口呆,都怔怔地瞪着柳若嫄。 柳大小姐这一张嘴,实在太厉害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不愧是京城第一名媛! “柳若嫄你……”梅念纯气得满脸通红,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每次她跟柳若嫄吵架,永远吵不过她! 此时当着众宫人的面,被柳若嫄轻描淡写地怼回来,她真恨不得将柳若嫄这一张嘴用针线缝上! 梅念纯胸口起伏喘了半晌,定了定神,冷笑说道:“如今你们杨府没没有礼部尚书,也没了太子妃,孤儿寡母的无权无势,虽说你是御令卫,但也只是皇上手底下跑腿当差的,不过就是一个奴才而已。” 她话未说完,站在旁边的美眷已经气得脸色发白,紧紧咬住嘴唇。 御令卫为皇族办事,又不是伺候皇后的,她凭什么在这阴阳怪气的讽刺人? 第648章 泼了一身酒 柳若嫄见美眷脸色难看,暗暗的拉了她一下手,让她稍安勿躁。 “……你是女子,御令卫也不能干一辈子,将来还得找个男人依靠。本宫想过了,如果你想进宫当皇上的女人,不如趁这次宫宴求求皇上,本宫也愿意成人之美。” “你先在宫中当个美人,等本宫生了皇子,普天同庆,说不定心情一好,就给你升个嫔位之类的。” 梅念纯越说越得意,一脸倨傲又轻蔑的神情,好像已经将柳若嫄踩在脚下。 如今她当了皇后,就是举国上下最尊贵的女人! 柳若嫄长得再美,即便有京城第一名媛的美名,也越不过皇后的荣耀。 最好柳若嫄能嫁进后宫,那么她这个当皇后的就可以慢慢折腾这个女人,直到把她磋磨死! 美眷听到梅念纯说这一番话,实在忍无可忍,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嫄姐姐是静王妃,才不会嫁进宫里……” 她话未说完,就被梅念纯冷声呵斥:“放肆,一个小小御令卫,也敢置喙本宫的话!” “咳咳!”柳若嫄咳嗽两声,不动声色地将美眷拉到自己身后,不紧不慢说道:“皇后娘娘忘了吗?御令卫是太上皇的亲信,连皇上也不敢不敬,更容不得皇后训斥。” 梅念纯气得双眉竖起,嘴唇打颤,“你拿太上皇压本宫啊,哼,这天下是皇上的,皇上得天下靠的是摄政王府,全是我父王的功劳。” 梅念纯越说越起劲,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仿佛又变成了当年嚣张跋扈的梅郡主。 “皇上当年迎娶本宫,不也是为了等这一天吗?即便这后宫佳丽众多,皇上也只属于本宫一个人!他要是敢有什么外心,本宫就毁了他的脸,打断他的腿,让他一无所有!” 柳若嫄脸上表情抽搐一下,用怜悯的眼神看向梅念纯。 姐们你太狠了,妹子有点怕你! 梅念纯已经进宫当皇后了,还是一个蠢货,她不知道摄政王快要倒台了吗? 唉,还敢当着众人的面大发厥词,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嫌命长了! 搀扶皇后的宫女们都觉得皇后的话不大妥当,但是碍于皇后的威风,谁也不敢开口劝阻。 沉默了半响,柳若嫄幽声笑道:“当初孟氏家族比摄政王府还要风光显赫,犹如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但结果怎么样呢,顷刻间就灰飞烟灭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刚才说,皇上得这天下是靠摄政王府,这话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经她这样一提醒,梅念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口出狂言,说了那些逾矩的话,登时觉得难堪。 她冷下脸来,语气不善道:“怎么,你想威胁本宫?” 柳若嫄面露一抹慵懒又随性的神态,毫不在意地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有点担心,皇后在这寒风里站了许久,可别伤着身子。” 说罢,她对两边的宫女说道:“你们都是蠢货吗?还不赶紧扶皇后去大殿暖和暖和,万一冻着皇后,你们掉几个脑袋都赔不起。” 宫女们连连点头,其实她们早就想把皇后拉走了,但是没人敢啊! 此时柳若嫄一开口,宫女们赶紧簇拥而上,搀扶着皇后往大殿去。 众人心里都感激柳若嫄,幸好柳大小姐开口,不然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堵上皇后的乌鸦嘴! 皇后真是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连皇上都敢编排,这让她们当宫女的太为难了! 皇后这张破锣嘴,不会说话就闭上得了,还这么叨叨逼逼的…… 她们每天伺候皇后,都跟单脚走绳索似的,小心翼翼都不够,搞不好就掉进万丈深渊了。 梅念纯还想跟柳若嫄掰一掰理,却被宫女们连拖带扶的弄走,气得浑身直颤,“本宫才是皇后,你们竟然听她的命令!” “皇后娘娘息怒,柳大小姐是御令卫副统领,那是为了保护皇族安危的,她下这道命令,也是为皇后娘娘好。” 一个年老的嬷嬷连说带哄,硬是让人把皇后带走了。 要是让她继续留在花园里跟柳大小姐吵架,没准儿要吵得天崩地裂。 万一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们这些宫人都得受牵连,非得被皇上灭口不可! …… 到了宴会大殿,柳若嫄跟美眷找到崔翩然。 见她直着身子坐在席上,一副扁嘴瞪眼睛的模样,似乎正在跟什么人生气。 柳若嫄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怎么了?看你这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崔翩然一见她来了,立马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拉着她告状道:“就那个方绾,刚才她故意泼了我一身酒!” 原来方才崔翩然进了大殿,刚找到位置坐下,就见方绾端着一杯酒走过来,说要想认识一下刑部尚书家的小姐。 方绾无比热情,说什么都要敬她一杯酒。 崔翩然也没在意,以方绾的出身地位,连京城名媛圈子都挤进不来。 既然她小心翼翼的过来巴结,崔翩然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拿架子。 所以她站起身,打算跟方绾对饮一杯。 没想到方绾假装脚底打滑,将整杯酒都泼在她的华服上,紧接着又给她道歉,说不是故意的,把崔翩然气得火冒三丈。 但此处是皇宫大殿,崔翩然是尚书小姐的身份,自然不能跟小官员家的女儿当众吵架。 所以她只得忍住怒气,不跟那女人计较。 但她今日穿的一身精美华服,是专门找顶级绣娘定制的,宫宴马上就要开始,崔翩然在宫里找不到合适的华服换上,只能自认倒霉,暗暗地生闷气。 “方绾?就那个太仆丞的女儿?” 柳若嫄见崔翩然华服的前襟有一大片污渍,暗黄色的酒水染了华丽的绣纹,显得十分扎眼。 “嗯,她爹就是个养马的官儿。”崔翩然十分气恼,“那个方绾跟摄政王府的彤郡主走得很近,所以就肆无忌惮了,敢故意泼我一身酒。” 美眷在一旁说道:“方绾巴结彤郡主,得到摄政王府的照拂和好处,最近日子过得可滋润,俨然成了京城名媛圈子里的一位新贵了!” “什么新贵?就凭她也能称得上名媛?”崔翩然心口憋了一股闷气,不吐不快。 第649章 五行宫选弟子 柳若嫄沉吟不语,朝对面席桌上看去,见方绾坐在离彤旁边,两人正低声细语。 她放出神识,听两人说什么。 听了一会,都是方绾巴结离彤的一些肉麻话。 柳若嫄收回神识,隐隐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方绾再怎么借势嚣张,也不敢故意在宫宴大殿上泼崔翩然一身酒。 她爹只是个养马的官儿,谁给她的胆量,敢当众欺辱刑部尚书家的大小姐? 方绾这么做,肯定有什么用意! 一阵钟声响起,宾客们纷纷入席,新年宫宴正式开始。 太上皇和皇帝并排坐在首席,两人都穿着黄色龙袍,一个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另一个身姿清雅,风度翩翩,令人赏心悦目。 今日来参加宫宴的多是中青年官员,携带家中亲眷。 摄政王和一些年老的官员都没有到场,反倒是京城的富贵公子和小姐们堪堪占满了大半席位,场面气氛活跃,显得十分热闹。 云子缙和七皇子坐同一席,云尓昭的眼神不时朝柳若嫄瞟过来,看她一眼便满脸绯红,仍是一副害羞腼腆的模样。 紧挨着太上皇首席的尊位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打扮奇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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