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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研究了此种毒药这么长时间，对毒发的脉象很是熟悉。 “嗯。”唐兮敷衍点头，问他：“宝珍如何？可服了解药？” “那丫头好得很，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甘立泉哼道，都半只脚踏入阎罗殿了还能这么快活过来，他也是很佩服“药人”这个物种了， “解药也已经服了，有人趁着老夫睡觉，把解药放到老夫的桌子上，放了三颗，老夫还奇怪怎么是三颗，你一颗，宝珍一颗，也用不着三颗啊？”甘立泉意味深长的瞅了唐兮一眼，小胡子一翘，“后来才听宝珍说，有一颗是给如今的二夫人的。” 甘立泉当时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二夫人居然是永夜阁的人，那不就说明，她是唐兮安排进来的吗。 身为女儿，安排别的女人勾引自己的父亲，甘立泉怎么想怎么觉得惊世骇俗。 不过再转念一想，这个人是唐兮，似乎也不是难以接受。
第245章 死前最后一次挣扎 “不过话说，老夫看你脉象，毒似乎已经解了，你吃了解药？” “嗯，吃了。”唐兮漫不经心道，那颗药大概是雷戎当初从宁阎锡手里盗走的三十颗的其中之一，如此想来，她似乎欠了雷戎一个月的性命。 她都被挟持在外面了，哪里来的解药？甘立泉颇为疑惑，但看唐兮毫无向他解释的意思，他也识趣的没有追问，坐在床榻边，开始解她手上包裹的伤布。 伤口已经和绸布粘连在一起，扯下来的时候，无法避免的会牵拉到伤口，甘立泉都替她疼的龇牙，唐兮却全程脸色不变，唇紧紧抿着，目视上方床幔，似乎神游在外。 甘立泉最佩服她的便是这一点。 整个包扎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唐兮不仅手上这处伤得重，肩膀上的刺伤、腿上的砍伤也是极深的，其他地方大大小小还有十几处伤口，甘立泉愈包扎，愈心惊肉跳。 这么多处伤口，亏她能忍得像个无事人一般，换作其他人早已经鬼哭狼嚎起来。 甘立泉推门而出的时候，屋外原本站了多少人，此时还站了多少人，看见他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甘立泉对这种场景已经习以为常，有条不紊的交代，“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好好保养，也不会留下后遗症，”又望向小童几个丫鬟，“一会儿你们进去给她擦擦身上的血，切忌不要让伤口碰水。” “是。”小童很认真地听。 甘立泉点了点头，确信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提了药箱往外走，“一会儿派个人，去老夫那儿端药。” “是。”小童颔首。 跟随了唐兮数月之久，经历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她不复往日的跳脱，做事愈发稳重起来。 指挥着小丫鬟们端着水盆进入屋内，她跟在最后踏进去，缓缓合上门。 简迟瑾盯着紧闭的房门，眸不禁暗了下来，唐兮无事，他开始思索此次俞九川的所作所为。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只为了救出俞珉？那他为何不直接用那数百死侍把俞珉从大理寺劫走？反而要绕这么一大圈？ 简迟瑾眉心不自觉蹙起，他似乎……遗漏了什么。 唐佑一身月白长袍，气质一贯的高雅出尘，此时缓步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视唐兮寝屋雕刻着纹路的窗柩，声音温润：“宁远大将军是在担心兮儿吗？” 简迟瑾用余光扫他一眼，没有回答。 唐佑笑了笑，并未在意，而是继续道：“除了兮儿，宁远大将军恐怕还在担心其他吧。” 简迟瑾眉头一拧，终于转过头，正视眼前这个男人。 “唐公子何意？”他漆黑的眸深不见底，含着探究的光，仿佛要将唐佑一眼看到底。 唐佑脸上依旧是一派如沐清风的笑，望着简迟瑾，直奔主题：“俞家此番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却一无所成，还折了那么多死侍，宁远大将军以为，这仅仅是俞珉的死前最后一次挣扎吗？”
第246章 当今皇帝是假的 “自然不是。”简迟瑾道，这也是他一时琢磨不透的地方。 俞珉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他一出手，必定直逼要害，快准狠，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获，像当年他决定处理掉父亲，立刻策划了最精密的计划，从呈递假证给先皇，到最后截断所有支援路线，中间的每一个步骤，每一种可能，他都算计的分毫不差。 正因为此，此次俞九川劫持兮儿的做法，怎么看都不像他的风格，但若说俞九川所作所为并不是俞珉指使的，简迟瑾更是不信。 此时听唐佑谈起，简迟瑾隐隐觉得唐佑也许会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解释。 “宁远大将军最近可有去宫里拜见过皇上？”唐佑却突然转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简迟瑾一时猜不透他此言何意，只道：“这几日忙着找兮儿的下落，未曾进宫。” 唐佑尽量忽视掉他方才居然唤了兮儿小字，“那之前呢，大将军可有察觉出哪里不对劲？” 简迟瑾往年一直待在军营，回上京城也仅有几个月，与如今的皇上并未接触过多少次，大多时候只在早朝见面，偶尔会被留在议政厅谈论一些朝中大事，并没有私交，对他了解不深。 若说有什么异样，大概也只是没有传闻中那么愚蠢残暴。 简迟瑾原以为只是因为做了皇帝，多少会有所成长，如今听唐佑之言，倒是另有隐情。 “唐公子直言。”他道，声音依旧冷漠，但相比之前，态度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 “如今的皇上，并非往日的太子。”唐佑直截了当道。 简迟瑾眉头倏然一蹙，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你的意思是，如今的皇上是别人假扮的？” “对。”唐佑缓缓点头，有些沉重，想那九五至尊都能被换，如今这世道，真是混乱。 “唐公子是如何得知？”简迟瑾盯着他，如果如今的皇上真的是假冒的，冯虚身为总管太监，一直伺候在他身边，如何会一点异常都察觉不出来。 “大将军可记得前不久被刺杀在府中的葛明宏？” 简迟瑾点头，他不仅记得，尸体还是他派人送回去的。 “他是少府少监，日常负责皇家的衣食住行，对皇上了解很深。又因为他经常来贤昌伯爵府拜访，我与他甚为熟稔，前不久，就在他被刺杀的前一日，他忽然来到贤昌伯爵府，与我说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我再三询问之下，他道，如今的皇上恐怕是假的。我正欲问他此话缘由，恰逢家父回来，他便道明日再细与我说，但第二日便传来他已死的消息。” 唐佑望着简迟瑾，“我本来还有一些怀疑，毕竟俞珉此人精明非凡，皇上又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若是真换了一个人，他如何这么久都察觉不出来，可现今从俞珉很是说不通的异常举动看来，我忽然有些相信葛明宏所言，当今圣上，就是假的，真的已经不知所踪。”
第247章 真正的皇帝回宫 闻他此言，简迟瑾豁然想通关键所在。 俞珉一定察觉出如今的皇上乃假冒，所以在俞家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他让俞九川出狱劫持唐兮，选中唐兮也并非为了报仇，而是因为唐兮背后能牵扯出很多人，其中就包括他以及唐贤昌。 等他们所有精力全部放置在追寻唐兮下落之时，俞珉秘密派出其他人，混在搜查上京城的队伍里，寻找真正的太子的下落。 俞珉深知俞家如今背负十几条罪名，翻身无望，唯一的办法便是推翻如今的皇上，以救驾之功离开牢狱，等他回归朝堂，那十几条罪名便可逐一解释成假皇帝为了除掉他的污蔑之言。 只要找到真正的皇帝，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大理寺牢狱，在续俞家的百年基业。 “留给大将军的时间不多了。”唐佑道。 简迟瑾看他一眼，飘逸长衫，面如冠玉，不卑不亢立于眼前，端得是一副不争不抢的谪仙样，却不曾想，也是个会吃人的人，他往日倒是小瞧了这个被兮儿一心护着的“大哥”。 又望向紧闭的房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简迟瑾顿了片刻，转身离去。 高飞卫正从宝珍的房间里出来，忙追上他，“将军，你要去哪里？” “你不必跟着我，在此守着，保护好她。” “是。”高飞卫停下脚步，正色道。 简迟瑾走得匆忙，如唐佑所言，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俞珉如今是否找到真正的凤启洲还未可知，他必须赶在俞珉之前，赶在真正的凤启洲露面之前，把他处理掉。 皇帝只能有一个，就是如今皇位上坐着的人。 秋愈发的深了。 寒风起，有肃杀之意。 唐兮醒来之时，已经是深夜。 嗓子有些渴，她挣扎着要坐起身，却被一双手覆盖在肩膀上，将她压回去。 “别乱动。” 是简迟瑾。 昏暗的房间中，唐兮隐约可以看见他的轮廓，“我渴。” 简迟瑾站起身，去给她倒水。 轻轻托着她的背，将她扶起，温水送到她的唇畔。 唐兮一连喝了两杯才缓解，平躺下，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事情处理完了？” 大哥与她说了那些事情。 “嗯。”简迟瑾低低道，握着她完好的那只手把玩，敛着眸，看不清任何情绪。 “如何了？” 黑暗中，他默然摇了摇头。 太迟了。 一切都晚了。 真正的凤启洲已经被俞珉安排的人送进宫去，假冒之人不知所踪。 如今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上京城，皇帝被假冒，俞太师被冤枉，真正的皇帝因俞太师救驾有功，不仅将他恢复原职，还给了许多赏赐，充入国库的家产也悉数归还。 俞珉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使得太漂亮了。 一切，都回归了原本的样子，而他原本手里握得那些证据，已经变作废纸一张。 唐兮不知何时坐起，环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深埋在自己的脖颈。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如今，不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知道他是难受的。 如何不难受呢？
第248章 从此……不早朝 杀父之仇，谋划了如此之久，好不容易将仇人送进牢狱，眼看明日就要斩首，却忽然全盘崩塌，仇人完好无损的活转过来，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我们还有机会。”她低语，语调轻柔，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翌日，天已大亮，柔和的光透过窗柩，铺了满地金光。 室内，一片恬静美好。 有吵闹声从外传来，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唐兮、你还我孩子、唐兮、你还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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