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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佑也如此，他本就不喜欢虚伪迎合的场合，此时兄妹两人，也乐得自在。 出乎唐兮意料的是，裴恩琼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朝她走来，并大大方方的坐在她旁边空余的席位上。 大殿内交谈的众人本就一直注意着这边，此时看到裴家的小姐直接坐过去，视线更是若有若无的汇集过去，眼含探究。 “裴小姐是不是坐错位置了？”唐兮看着她道，唐佑同样侧首，略有疑惑地看向她。 裴恩琼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声音清冷，面色平静，“没有，我就要坐这儿。” 唐兮挑眉，看向他们所在席位的对面，裴有羲正揪着自己那修剪整齐的山羊胡子，直勾勾地瞪着她。 显然，裴恩琼要坐到此处是没有得到他的许可的。 “裴小姐这是为何？”唐兮试探着问。
第252章 屈尊降贵 裴恩琼抿了抿唇，与她父亲一样的面容冷肃，“你此番被劫，归根结底是大理寺的失责，我父亲很自责，所以在你伤没养好的期间，且在宁远大将军力所不能及的期间，我会负责保护你。” 唐兮失笑，她从裴有羲眼里可是丁点儿自责都没看出来，这恐怕是裴恩琼自己的主意吧。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能有什么危险，裴小姐还是回去吧。”唐兮劝她，裴家大小姐坐在贤昌伯爵家的席位上，终归是不怎么好看的，还容易引人热议。 且她何德何能，能让大理寺卿之女屈尊降贵来保护。 裴恩琼扫她一眼，态度很坚定，语气很认真，“宫宴才正是群魔乱舞的时候，谁能知道会有什么牛鬼蛇神，我能帮你截断暗器，还能帮你辨别酒里是否有毒，如果有谁来找你麻烦，唐大公子不好出面，我也可以帮你骂回去，多我一个，多一层保障，你何必推辞。” 劝说不动，唐兮也只能作罢，任由她去了，勾了勾唇，笑道：“那就有劳裴小姐了。” “这是我该做的。”她声音冷倨，端坐在座位上，目视前方，视线却不与裴有羲相交，显然是故意避开的。 裴有羲气得面色黑沉，一侧，裴元清看在眼里，出声劝说，“父亲莫要生气，您不是一直都说恩琼性格孤僻，没有个知心朋友吗，您看，如今她终于有了一位愿意倾心相护的挚友，您合该替她高兴啊。” 裴有羲板着脸，“交朋友也得看对方是谁，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亡命之徒，早晚有一日会被揭发，到那时，谁与她有所牵扯谁必受到拖累，恩琼不懂此番道理，你也不懂？” “父亲所想未免有些悲观，”裴元清面色温和，带着几分看淡一切的清明，“即便身份暴露又如何，有宁远大将军相护，有唐家为后盾，又有极出色的武艺护身，她不会沦落到父亲所以为的地步，退一步讲，如果恩琼因此受到牵连，以父亲之力，难道护不住她吗，父亲往年从不惧怕这些，如今为何会如此畏手畏脚？” 裴有羲叹口气，如今的上京城已不似往日那般安稳，变数极多，他如何不得小心谨慎一些。 裴元清是理解他的，他初得知唐兮是自己父亲追寻了许久的永夜阁杀手时，颇为震惊，后又听闻当朝皇帝乃他人假扮，而假扮之人，也乃永夜阁杀手，诸如此类，上京城的官场隐藏有多少永夜阁的杀手不得而知，但永夜阁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再加之如今朝堂之上，俞家分明罪无可恕，却因救驾之功，死灰复燃，而贤昌伯一派如今虽势弱，却不见得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再有宁远大将军，与俞家也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他身后，又有以左都御史为代表的一众朝中老臣的支持，足以媲美俞家。 朝堂风云诡谲，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他们若想在此种境地站得稳，必须得慎之又慎，所以他理解父亲的担心，但同样的，他也相信，自己的妹妹亲近唐家三小姐，不仅不会受到拖累，还会得到他们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253章 再遇俞九川 原因无他，只是一种毫无根据的直觉。 在长达三个月之久的北境之途，他见识到了北狄异族的残暴蛮横、见识到了边陲之地百姓生活的贫瘠、见识到了宁远大将军坐拥的二十万虎狼之师，甚至有幸目睹了一场兵戈扰攘的战事，亲眼见到了书中描述的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大煜上至庙堂，下至江湖，远至边疆，都是动乱不安的，他读过史书，见证过无数朝代的兴衰，一个朝代的灭亡，绝大多数时候，都会出现如今大煜的情形。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从不曾对父亲言说，但他相信，父亲也察觉出了这一点。 “快看，俞家的人来了。”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他的思维，他下意识朝着殿门望去。 一行多人，俞家大公子走在首位，身后跟着俞家的几名家眷，皆为妙龄适婚嫁的少女，他一眼便认出，这些女子，并非俞家嫡系，俞家嫡系的女子都已是双十年华，嫁做人妇，如今这几位，皆乃旁系所出，并且都是被俞珉精心培养，日后要送进宫的女子。 裴元清微微蹙了蹙眉，再联想到皇帝特意叮嘱百官携带家眷参加此次宫宴，一个想法隐隐冒出头。 唐兮也看到了俞九川带着一堆莺莺燕燕正往里走，但只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衣袖掩盖之下，她缓缓动了动那只被瓷片割伤的手，眼前再度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眸很深，隐藏了一名杀手所具备的狠厉。 总是要还的…… 俞家的席位是最靠近皇上的，俞九川走来，势必会经过她。 唐兮将目光收敛下，放在眼前摆放精致的水果和糕点上。 本以为俞九川会很快过去，但她还是低估了他的嚣张。 “你们先去，我和唐大公子叙叙旧。” 俞九川的声音倏然在面前传来，唐兮身形一顿，抬头望去，俞九川正扭头交代身后的几名少女。 他穿了一件深红的锦衣，袖口衣襟都勾勒着细密的花纹，在大殿内的灯光照耀下，一双桃花眼明亮粲然。 唐兮微愣，他们不知何时，竟对上了眼，视线交汇，俞九川眉梢一挑，多情的桃花眼里含着戏谑的笑，若是换作其他女子，大概会春心萌动一发不可收拾，唐兮却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幕，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在看一个素未相识的人。 俞九川顿觉索然无味。 唐佑已经站起身，严严实实挡住他看向唐兮的视线。 面对俞九川，哪怕温润如唐佑，也摆不出一张好脸色，寒着脸，“俞大公子请回。” 俞九川仿若没有听见，微微偏头，上半身与他错开，在唐佑再一次堵上之前，说了句，“唐小姐又把我当傻子了呢。” 没头没尾，唐兮却听得明白。 他多次强调不要把他当成傻子，她却一直都没放在心上，她以为俞家覆灭已经铁板钉钉，将他送进大理寺牢狱就可万无一失了，再如何折腾，他也摆脱不了被斩首的命运，却不曾想，还是低估了他。 如今看来，自己还真应了他那句“蠢货”。
第254章 抱过 “俞大公子！”唐佑提高了音调，再一次挡住他的视线，眉宇间结了一层冰霜。 他较俞九川高出一些，此时冷眼看他，气势很强。 唐家、俞家的两位公子首次公开对峙，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他们侧耳聆听，企图听到点什么，奈何方才为了躲避唐兮唐佑，他们都走到很远的席位上，此时两人说话的声音又不高，他们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几个语调，却连不成一句话。 “唐大公子可否让开一些，我和唐姑娘有话要说。”俞九川笑容玩味，仿若丝毫没有感受到源自于唐佑的怒气，也不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 “男女授受不亲，俞公子请离开。”唐佑尽显驱逐之意，他的一身修养，在俞九川面前，实在施展不出。 闻此言，俞九川笑了，视线从唐佑的肩膀处穿过，落到唐兮脸上，神色颇为欠揍，“那怎么办？我都和唐小姐抱过了……” “俞九川！” “俞九川！” 两道声音，来自于不同地方，却皆是怒意冲冲，截断了俞九川余下的半句话。 围观人群旁的没有听到，这句却听了个真真切切。 宁远大将军怎么也参合进来了？与唐家公子直呼俞大公子的名讳？难不成……唐家与宁远大将军联手了？ 唐兮望向简迟瑾，微愣，竟没察觉他何时到来。 俞九川也看向简迟瑾，似笑非笑，语气极尽嚣张，“大将军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我说错了？”他的视线流转于唐兮脸上，似乎是在求证，“我没说错吧，我不仅抱了，还摸……” 话又只说了一半，一只翠色茶盏被摔在地上，“噼啪”声响，砸在所有将耳朵竖起偷偷探听的人们的心尖上。 唐兮望向身旁的裴恩琼，有些惊讶。 “不好意思，手滑了。”清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极淡，转瞬而逝，恢复了冰冷的面庞。 俞九川眉心微蹙，看着她，有些不悦。 气氛一瞬间僵持下来。 一直悠哉悠哉地坠在简迟瑾身后看热闹的池敬文“唰”一下合上扇子。 该他闪亮登场了！ 几步走到俞九川身边，甚是熟稔地揽住他的肩膀，笑得没心没肺：“俞兄，醉花楼的沉鱼姑娘几日不见你，甚是想念呢，托我问问你何时回去看她……” 池敬文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将俞九川往俞家的席位上带。 走到半路，被俞九川毫不留情的推开，力道之大，池敬文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倒也丝毫没觉得丢脸，甚至还冲看他笑话的人笑着打招呼，直让那些人都不好意思与他对视，纷纷别开眼。 心里却在嘀咕，左都御史那般端正严明之人，怎么生出这么一个顽劣之徒。 池敬文很满意这些人的反应，轻摇那不离手的玉骨折扇，步履闲散，朝左都御史家的席位上走去，即便换来自家父亲嫌弃的一道目光，也不以为意。 简迟瑾还停留在原地，玄色锦袍，墨色革带，愈发显得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坚韧，他微微垂眸，从袖中取出一只漆黑小瓷瓶，放在唐佑的桌上。
第255章 你也打不过他？ 目送简迟瑾离去，唐佑整了整衣摆，再度坐下身，不动声色间将瓷瓶拢在衣袖之下，递给身后的唐兮。 伸手接过，唐兮抬眸望向四周，并未有人注意到她，揭开瓶塞，以手帕作为掩饰，放在鼻尖轻嗅了嗅，是止痛回血药，似乎，还是市面上千金难求的那种，有市无价。 他担心她。 唐兮垂眸，收起心中万千情绪，将药丸吃进嘴里。 有宫女过来收拾碎了满地的瓷片，动作很快，又换了新的杯具，裴恩琼等那宫女离开，才看向她，“我听我父亲说，俞九川会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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