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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醒了一些。” 已经被她察觉了不对劲之处，若是执意骗下去，萧蔻也不是傻子，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他索性承认，但话中还有一些保留的空间。 若真是醉酒，哪能这么短的时间一下酒醒的，这会儿半醉半醒也是正常。 顺着这样想，萧蔻也没有怀疑他的说法。 刚才已经将他的内衫都脱下了，周身只剩下一件中衣，想着也差不多了，她索性让他自己沐浴就好。 “那你自行沐浴吧，我去外间等你。” 留下这句话之前，还不忘将他头顶的发冠给取走。 女子的动作轻柔，微微按压着发顶，让柏衍觉得舒适的眯了眯眼。 没等他找到留下萧蔻的理由，她已经拿着他的发冠和玉佩，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净室。 也正因此，她没能看得到，在她身后的靠椅上，柏衍懊恼的神色。 —— 想来柏衍应该是很讨厌自己身上的酒味。 足足过去了一刻钟之后，他才从净室里出来。 大喇喇的穿着中衣，衣料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系带也是乱七八糟。 而最糟糕的，他还就这样从内室走出来了。 同一时间，萧蔻正接过青竹呈上来的醒酒汤，看清他周身的状况，没忍住皱了皱眉。 见青竹还在门口，萧蔻本着不能让少女的眼睛遭了毒害的道理。 情急之下，转头出声喝止了他：“站着别动。” 室内的柏衍脚步停下得很是急促，显然是意外的。 就连室外的青竹，也被萧蔻突然的严厉语气吓了一跳，眼珠圆溜溜的看着萧蔻，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情之所破，无意殃及池鱼。 萧蔻抱歉的对着青竹笑了笑，让侍女别担心。 “没事，青竹，你下去吧。” 侍女安下心离去后，萧蔻的笑容转瞬便消失不见。 眼色不善的看了柏衍一眼，先转身将醒酒汤放在桌上，而后又倒回去关上了门。 在这个过程中，柏衍一直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站在远处动也未动。 他感觉到，今日的萧蔻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不是那种不好的变化，而是面对他的时候变得更自然，或者说是更坦然了。 “过来喝醒酒汤。” 在他思索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桌前，见他傻站着不动，又皱了皱眉。 颇有些命令的语气。 萧蔻是真的不一样了，柏衍想。 但这样的变化，他不讨厌，而且喜闻乐见。 她的严肃和不快，尽数的表现出来，会管束他会关心他。 不再是被动接受的委委屈屈的一方，对他的态度也不再是若即若离。 萧蔻现在，是以很平等的视线，在考虑她和柏衍两人之间的事。 没有委曲求全。 柏衍嘴角的笑意几乎掩饰不住，脚下轻快的顺着她的话，抬步走去了桌前。 刚刚站定，手中就被塞入一碗醒酒汤。 顶着萧蔻投射在他脸上，可以称之为“监视”的视线。 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需要，也仍是顺从的将微苦的液体，一口喝了个干净。 似乎觉得柏衍还算是听话，萧蔻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接过空碗放在桌上，他周身乱糟糟的样子，让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但对方却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懒懒散散的站着。 终是没忍住伸了手，将他的衣领拉正，又将腰间的系带解开重新系上，围着他周身走了一圈，将衣摆顺了顺，看起来终于整洁了许多。 “去穿好衣服，下次要穿好衣服才能出内室，否则会吓到我的侍女。” 人家才十三岁呢，别污了少女的眼睛。 这一句，萧蔻留在了心里。 虽然她没有明着说出来，但眼中难以掩饰的嫌弃意味，却没有逃过柏衍的眼睛。 “不会穿。” 他语气懒散，像是个无赖一般，闲闲的看着萧蔻。 “骗人，你每日都是自己穿衣的。” 不过一瞬间，萧蔻就揭穿了他。 挑着眉看她一脸看透了真相的神情，柏衍面色不变，缓缓的摇了摇头。 已经在她的面前，展示过厚颜的功力，也不怕多这一次。 “不会穿，既然你不帮我，那我就这样出去吧。”
第60章 扬州刘府, 起居的后院主屋。 在萧蔻不赞同的目光里，柏衍丢下一句像是在耍赖的话，就作势要往门口走。 大有“你不帮我穿衣, 我就穿着中衣出门”的意思。 场面就此僵持住了。 萧蔻也不肯就这样认输, 一副“你出去吧, 我倒要看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脸”的样子。 在她满是不以为然的视线里，柏衍突然对着她痞痞的笑了。 这一笑, 看得萧蔻心惊胆战。 事态的发展, 果然和她不祥的预感相符合。 五步之后，男靴就已经到了门边, 大掌拉开了朝内开的房门, 眼看着就要迈步出去。 “回来。” 恨恨的闭了闭眼, 萧蔻认输，娇声喝止。 在她看不见的背面，柏衍朝着门外心满意足的笑了。 终于任劳任怨的将他周身打理得当, 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秉着厚颜无耻的做派, 在此期间柏衍除了享受萧蔻的“伺候”，还收取了很多额外的福利。 她愤怒之下, 只能不停的抓挠他的颈侧，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他似乎感觉不到痛, 反倒是有些奇怪的愉悦, 让萧蔻恨得牙痒痒。 等冷静下来，又觉得有些后悔。 泄愤是泄愤了, 到最后上药的还是她。 上着药吧, 还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 受罪的都是自己。 —— 四月十五，距离到扬州的时间, 已经过去了半月，当安书和安卷搜遍了扬州城富商的宅子，甚至将扬州城中的宅院全都搜过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剩下的，只有怪异的杨府。 早在柏衍赴宴当日，也就是四月初五，监视杨府的侍卫，就已经发现了杨府和知府李谓之间，暗中存在着联系。 外形看似普通的车夫，驾着运送泔水的车，没有送去该倾倒的地方，却在绕了几条街的路之后进了李府。 就足够说明两座宅院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这些时日，柏衍将“刘渊”演得入木三分，每日都出门视察刘家留在扬州的生意铺子，说起生意经也头头是道。 他本身外形俊朗，身后又有如此富可敌国的家财，在扬州城已经是声明远播。 加之他掩去王爷的威严后，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身贵公子的气质，只是微笑颔首都格外的迷人。 引的扬州城内的女子，对“刘渊”此人欢喜不已，早将一颗芳心安在了他的身上。 就算是明知他家中有妻，也义无反顾的向往着他身边的位置。 扬州的刘家铺子，这段时间，生意格外的好。 今日，柏衍照常带着安书出门一趟，慢悠悠的这个铺子那个铺子都看了看，才不急不缓的返程。 甫一进刘府的大门，等在门前的安卷，就快步迎了过来。 “主子，扬州知府又送来了请帖。” 闻言，柏衍的面色没有变化，仿佛是早有预料。 上次赴宴之后，便没了动静，他便知道李谓还没有全然的放下防备，定然还会找机会再试探一二。 摆了摆手，走向书房的脚步未停。 身后两人见状，闭紧了嘴，立刻跟了上去。 室外刘府仆从来来往往，说话并不方便，还是到自己手下人看守的地方为好。 柏衍走进书房，安书和安卷跟着进来关上了房门，外面自有南王府的侍卫乔装成仆从看守着。 “帖子怎么说。” 语气中兴致缺缺的。 柏衍不喜辞藻华丽，通篇铺垫，却难抓重点的书信。 扬州知府李谓惯用的文笔，他看过一次就没有再看的兴趣，此后通通交给安书和安卷去看，只需回禀结果即可。 下属早就摸透柏衍的忌讳，做足了准备。 一问便答：“帖子里的意思是，上次邀主子在李府一聚，虽把酒言欢很是畅快，但终究只有两人显得太过单调了些，这一次想请些客人作伴。” 倒是会动脑筋。 安书想到上次见过的扬州知府那张伪善的脸，和圆滑过头的油腻腔调，有些嫌弃的瞥了瞥嘴。 “地点换了？” 柏衍淡淡的问。 不意外柏衍的先知，安卷点了点头。 “是，这一次的宴席，摆在杨府。” 杨府，李谓这一次倒是将这层暗中的关系，主动掀开到明面上了。 如此的明目张胆，倒不像是这些人的做派。 安书率先有所反应，怀疑的问：“主子，我们手下的人，一直没能进入杨府查探，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柏衍缓缓的摇了摇头，否定了安书的这种猜测。 “对方所图不小，想要的是将刘家套牢，不会蠢到得罪刘家的嫡长孙。” 安卷听了，也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更大。 加之上次他在杨府外听到的动静，结合之下，渐渐有了些猜测。 “主子，属下觉得，这一次对方怕是想使美人计。” 他终究是比安书心细很多。 一人擅文一人擅武，倒是相得益彰。 见柏衍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安书脑中迅速过了一遍使美人计时，常用的那些手段和伎俩。 “主子，明日出发之前，可要先服下解毒丸？” 若是下口的东西里，混合了腌臜的药物，有解毒丸便不怕了。 “嗯。”柏衍只是不甚在意的颔首。 明日不怀好意的宴席，自然需要格外的留心。 但既然已经预先做好了防范的准备，便先暂且放在一边。 安书想着今日的拜帖，又提了一句：“主子，近日的拜帖中，有数张都是拜见夫人的，属下一时还不知如何处理。” 后院的女主人一向被柏衍保护得很好，这些来路不明的人，若是心怀歹意闹出了事，安卷自知承担不起，便先按下不提。 直到堆积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些，他才不得不提上了一句。 安卷所提，反倒勾起了柏衍的一丝笑意。 略作思索后，他给出了答案。 “挑几张大户人家的接了，送去给她看看，由她自行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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