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予护着她那会儿,陆柒尚在在幻境,此时幻术一破,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这不是近墨者黑嘛~哎哟,别掐我,你劲儿太大,疼!” “谢谢你,回来。” 萧宸予没有回话,但唇角翘得,活像只偷腥的猫儿。
第12章 休养生息 子墨在马车旁来来回回地打着转,喃喃自语:“少爷真是的,怎么劝也不听,拉都拉不住,自己那两把刷子,还想英雄救美呢!”他拽过黄马马头,继续数落,“你也真是的,平时跟那红马屁股后面跟得那么紧,真跑起来你就掉链子,连人家影子都追不上。” 黄马甩甩头,冲着远处打了个响鼻。 隔了一会儿,就见尘土飞扬,枣红马载着俩人向他们跑来。 “少、少爷?”子墨快跑着迎上去,枣红马稳稳地停下。他简直有点不敢认,这满身血迹、衣衫脏乱,发髻也散了的人是他那个精致到头发丝儿的少爷?! “没事。”萧宸予在他搀扶下,下了马,回身把手伸向陆柒。 陆柒看了一眼他的手,没有搭,自己跳下了马。 萧宸予丝毫不在意地收回了手,子墨有些不高兴:陆姑娘真不识好歹。 没想到陆柒一跃踏上马车,拿出之前采的草药,嚼碎了,又撕了一条粉色碎花衣服的袖子,回到萧宸予身前,不由分说,拽起他的胳膊,把药给他敷在手上。 “我不、”陆柒动作非常迅速,萧宸予刚开了口,布条已经都绑好了。 萧宸予皱着眉,嫌弃地看着绑着艳粉碎花布条双手,尽量让自己去忽视那药草的由来。 子墨在一旁偷笑,少爷也有这么一天,要知道这位小爷在家可难伺候了,这次出来,倒是没那么多事了,顿时对陆柒转怒为赞赏。 “好了,药也上了,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萧宸予要上车。 “子墨,去附近镇上的医馆。”陆柒吩咐道。 “不行,你的行迹会败露!” 陆柒看着他满脸的倦容,嘴唇都隐隐有些发白,反驳道:“你受了内伤,得去找个医馆看看。” 萧宸予捂着胸口摇了摇头:“不行,就差最后半程了,进了京,我府上有大夫。” “可若中途你扛不住呢?” “我扛得住!” 俩人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子墨从中调和,决定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然后子墨再去镇上找大夫开药。 走了没多久,他们就在山脚下找到了一间猎户废弃的屋子。 陆柒自打练功,就大、小伤不断,她告诉子墨去医馆里买些紫金活络丹、跌打丸,没有的话,就开些活血化瘀的药材。 子墨用心记下,骑着枣红马去了。 陆柒打量四周,这屋子倒是不太破,只是积了些尘土。子墨已将炕打扫出来,萧宸予正躺在上面养神。 她便在一旁盘腿打坐休息,运转了两个小周天,但觉内息渐渐调理顺畅。 吐出一口浊气,陆柒侧头看萧宸予睡得沉了,轻轻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内力慢慢渡给他,直到他眉头松弛,脸上不再是灰白之色,才收了手。 又过了片刻,听见外面有动静,陆柒下了炕,走到门口,看见子墨扛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哎,陆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他吓了一跳。 陆柒摆摆手:“没事,药都弄到了?” “嗯嗯,活络丹也有,我还开了些补药和伤口的外用药,给你和少爷一起用。你放心,照你说的,都是去不同医馆抓的。”子墨拎着药包晃了晃,“米我也买了,还有两包糕点。” 他俩将勉强称之为厨房的地方,收拾出来,好在简单的炊具都齐全,子墨便熟练地熬药。 …… 咕嘟咕嘟,药香味从茅草屋内传了出来。 陆柒端着药碗,站在炕头,推了推萧宸予:“喝药。” 没动静。 若是军中,她早掐着鼻子把人叫起来了,或者干脆给人来一拳,可萧宸予在她眼里跟朵鲜花似的,她真怕手重,掐碎了花。 最后,她对着萧宸予的耳朵,大喊了一声:“起来!” 萧宸予猛地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茫然地望着四周:“怎,怎么了?” “少爷!”子墨以为出了事,赶紧从外面跑了进来。 陆柒:…… 虚惊一场后,萧宸予端正地靠在炕头,乡下再普通不过的土炕,竟被他靠出了美人榻的感觉。 看他不紧不慢地把汤药喝下后,陆柒将活络丹又递过去:“吞下去。” 萧宸予接过那快有半个鸡蛋大的药丸,懵懵地问:“吞?” 陆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这个治什么的?” “内伤、外伤都管用。” “你也服了?” 陆柒继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萧宸予死了心准备吞,但嘴又张不了那么大,来来回回试了几次。 陆柒看不得他磨磨唧唧的样子,在他再送到嘴边的时候,在他手背用力一推。 “唔,唔唔唔!”萧宸予眼睛睁得老大,掐着脖子,脸越来越红。 陆柒没想到他嗓子眼那么细,赶紧给他倒了碗水。 “咕咚咕咚咕咚。”萧宸予也不讲究仪态了,端着碗灌了下去:“呼,你要噎死我?!” 陆柒避开了他谴责的目光。 “你对那个陆云也这么粗鲁吗?”萧宸予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这么问。 “那倒也没有。”陆柒低声道。 萧宸予内心暗悔自己莽撞,歉意地看着陆柒:“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陆柒看他如一朵晒蔫儿了的花,耷拉着脑袋,也不忍心怪他:“没事儿,其实是小时候,他都是这么对我。” 萧宸予:…… 好吧,上梁不正下梁歪。 吃了药,萧宸予又歇了一会儿,再醒来已是夜色沉沉。他们三人围坐在火盆旁,喝着稀粥,就着子墨买的茯苓饼,粗茶淡饭,却祥和安稳。 陆柒双手举着饼,看着一轮明月,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萧宸予披着毯子,他已觉得大好,没想到这小镇的药还挺管用,看陆柒对着月亮发呆,便说:“我休息一日就好了,咱们明天就启程。” 山中虫鸣声此起彼伏,陆柒收回了视线,轻轻瞧了他一眼:“再歇息两日吧,也不在这一时。” “可……” “吴景睿已经进了京,他逃不掉。” “那我就多谢姑娘的体恤了。”萧宸予知道陆柒脾气执拗,便从善如流。 “不用,今日若没有你,我也出不来那幻境。”说完,陆柒捂着嘴打哈气,“我困了,先睡了。” “要不,我去睡马车吧?”萧宸予跟着一起站起身。 陆柒侧身瞥了他一眼:“都说好了,你就别跟个大姑娘似的了。矫情!” 这里简陋,只有一间房,一张炕,萧宸予为难,但陆柒想着反正都在一个马车里歇息了好几天,这个时候也不必矫情,炕又宽又大,俩人一东一西,互不相扰。而且如今他们都受了伤,还是好好休息更重要。 “大姑娘”萧宸予心想:怎么有陆柒这样的女子。 俩人一起进屋。 睡到半夜,一个硬物撞到他下巴,萧宸予睡得正香,眼睛都懒得睁开,喃喃道:“又来了。” 手熟练地一扒拉,陆柒就被推了出去。 没多会,萧宸予怀里一沉,他挠了挠了下巴,终于睁开了眼,低头看着蜷缩着身子、往人怀里钻的小狼女,对着她脑门戳:“所以我才不愿意跟你一起睡,你这睡死了就爱往人怀里钻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陆云也没提醒过你?” 说归说,看着把她脑门戳红了,他又收了手,不乐意地说:“白天跟个冰块似的,有本事晚上你别凑过来啊。” 把她脑袋摆正,拉过被踢到一边的毯子裹好了她,往右边一推,然后再把原本摆在俩人中间的衣服重新摆好,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你乖啊,好好睡。不许随便往人怀里钻!” 翻身,背对着陆柒而眠。
第13章 进京盘查 两日后,萧宸予大愈,他们再度出发,因为路程近,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遥望高耸的城墙上一座二层三重檐歇山顶的城门楼,红柱蓝瓦、画栋雕梁,甚为壮观,人如蝼蚁一般穿梭在城楼之下的门洞里。 “到了。”陆柒有些感慨。 “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头顶上方,萧宸予一手撑在窗框上,一手掀起窗帘,声音略有担忧之意。 陆柒抬头,不解道:“怎么了?” 萧宸予眺望着把守在城楼前的侍卫,蹙着眉:“吴家还真是大手笔,连金吾卫的人都出动了。” “金吾卫?”陆柒有些吃惊,“负责把守京城九门的不应该是巡护营吗,金吾卫可是皇上的亲卫,你确定?” 城楼下站着不少门卫,可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萧宸予在她身后,低头在陆柒耳边嘲讽的一笑:“那里面的人我认识,虽然他们都换了巡防营的衣服,但我绝不会认错。皇上的亲卫又如何,咱们的国舅爷何时拿自己当过外人?” “吴家眼下虽是势焰熏天,可未来如何,还真不好说。吴皇后膝下无子,即使抱养了武才人的三皇子,但是前面还有个冯贵妃的长子,俩个皇子年纪相差又大。吴家就如此自信,笃定今后这天下就一定是三皇子的?”陆柒思忖。 “看不出来,你倒是连这个都知道。”萧宸予看着陆柒,笑得颇有几分深意。 陆柒一愣,眼神有些闪躲,说道:“额,唔,听别人说的。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些亲卫是来堵我的?“ 萧宸予目光闪了闪,顺着她说道:“一来,金吾卫的指挥使和吴家是姻亲。二来,京城看守从来都是巡护营的差事,他们和皇城亲卫向来不大对付,金吾卫特来掺和一脚,必有出处。” 他把车帘拉得再开了些,举起扇子指着远处:“三来,你仔细瞧,他们对于和你一般年纪的少女尤为关注,八成便是受了吴家所托,特意来堵你的。”他歪着头,对陆柒笑着道,“看来姑娘手里握有吴家的大把柄啊。” 陆柒不接他的话,只是顺着萧宸予手指的方向瞅了一会儿,的确如他所说,门卫对年纪十六上下的女子检查得尤为苛刻。 若当真如此,她一现身,再查看路引,金吾卫一定会出手。若是再被寻个由头,把她带走,后面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一个不好,还会牵扯到大同军。不行,她得秘密入京。 陆柒皱眉,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想深夜不惊动门卫翻城楼,基本不可能。 额头一凉,两根手指戳着她的眉心,再一分开。 “别老皱眉,容易老。”已经习惯了陆柒瞪眼的萧宸予,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几张纸,一张张筛选,“唔,我也害你耽搁了时日,就拿这个略表补偿吧。来,你就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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