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雷中正抱起陆柒,急吼,“快叫太医!” 吴常杰不光儿子被处斩,自己的实职也一下子全被夺了,心神俱震,瘫坐在地,全身软得根本站不起来,还是在旁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磕磕绊绊地起了身,双手打颤、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路过陆柒等人时,他目光犹如毒蛇,狠毒地盯着额头血流如注,面色异常白皙的陆柒,这件事不算完! 孙太医给陆柒把了脉,对雷中正说道:“伯爷,需要尽快把县主安置下来,微臣才能给她施针开药,还有肩上的伤也需要请宫中女医尽快处理。” 雷中正听闻犯了难,陆柒如今是皇上的义女,自己并不能擅作主张带她回府,这可如何是好。 梁王正从旁边路过,他是个闲散王爷,比周文帝小了十多岁,长相与周文帝倒不大像,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看着和气可亲。 他见陆柒满头鲜血,有点于心不忍,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小声地说:“雷大人,要不找个人去问问皇上,这样耽搁下去怕是对伤势也不太好。” 雷中正刚才关心则乱,此时听闻眼睛一亮:“多谢梁王提醒,但县主目前昏迷不醒,臣实在走不开,能否烦请梁王帮忙走一趟?” “嘎?” * “启奏陛下,梁王求见。” “他来干什么,瞎凑什么热闹?”周文帝喝了一大口茶,刚歇会儿,不想见人,可转念一想,又改了口,“让他进来。” “宣梁王觐见。” “皇兄,你、你气消了没?”梁王颠颠地走进来。 他娘亲原是周文帝生母贤妃身边伺候的宫女,梁王还小的时候先帝就驾崩了,他一直跟在周文帝屁股后面,与其说是兄弟,俩人倒更像是父子。 “你来干什么?”周文帝没好气地撇他一眼。 梁王的脸皱成一团,苦哈哈地说:“臣弟也不想来啊,但是雷中正那老头求臣弟帮个忙。就是那个陆柒,不对县主,怎么处置啊。臣弟看她血都快流干了,要不随便找个后宫妃子帮忙照顾她得了,总不能刚认了女儿就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梁王在周文帝面前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周文帝被气得一噎,指着他:“胡说八道什么,不过倒是提醒朕了,依你说该把她交给后宫谁呢?” 梁王抱拳作揖:“皇兄,您就别为难我了,您愿意给谁给谁呗。” 周文帝目露沉思:“交给宋淑妃如何?” 梁王已经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磕上了瓜子,翘着二郎腿,完全不在意地说:“行啊,皇兄觉得好就行了呗。反正别是皇后和冯贵妃就成。” “没规矩!”周文帝训斥了梁王一句,但是脸上不见怒色,“你倒说说为何不能?” 梁王拍了拍手,一脸不乐意:“皇兄,就算臣弟再傻也知道,陆柒得罪了吴家,交给皇后,估计她今晚就能咽气。交给冯贵妃,她正愁没有刀子挥向吴家呢,您这后宫不更乱了套。” 周文帝笑骂:“朕还以为你这脑子里就知道吃呢。” 梁王三十好几的人了,跟周文帝面前还跟小时候似的,一副天真模样:“皇兄,那就这么定了?臣弟最烦这种事,赶紧给雷大人说一声,我好出宫去听小曲儿,今儿都耽搁了大半天呢。” “你急什么?!她今日在殿上如此作为,还是得先收收她性子,你就别掺和了,雷中正和陆柒那里,朕会派张齐去安排。” “那行,臣弟告退。”梁王一听张齐去了,他乐得甩手不干。 等人都退下了,一个小太监领着温泊简进来了。 “臣叩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今日之事你做得极好。”周文帝并没有做大动作,只微微转换了一下表情,整个人的感觉就完全变了,周身气场变得精明干练了很多。 温泊简却好似没注意到一般,依旧躬着身:“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分内之事。” 周文帝注视了温泊简片刻,笑了,起身下座,亲身扶起他的胳膊:“朕有爱卿这等良臣,甚是欣慰。” 温泊简依旧恭敬地回道:“臣不敢领功,全系县主性格刚强,臣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惊人之举。” “哈哈,是啊,朕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耿直不弯,只是今后,恐怕她野性难驯,不好管教,怕会招来麻烦。” “陛下不必担忧,县主如此性格,也可为陛下的一把刀。”一把向世族下手的刀,温泊简低着头,眼中寒光烁烁。 周文帝心领神会,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爱卿此言甚是在理。” 其实周文帝登基多年,早就烦透了吴家等一群功勋卓绝的世族,可他又非常在意名声,不愿意堂而皇之出手铲除,便暗中扶植温泊简这等寒门子弟成为新贵,以此相抗衡。 此次也是温泊简得了雷中正的信儿,便向周文帝献计以陆柒作筏,借此惩治吴家。 没想到,效果出奇得好,陆柒竟然以死相逼,更是让周文帝博了爱恤将士美名的同时,还对吴家痛下杀手,正是一举两得。 君臣又聊了一会儿,对接下来的事情作了一番谋划之后,周文帝才放温泊简走。 温泊简出了东华门,上了马车,掀开帘子,一怔。 雷中正端坐在内,瞪着他压低了声音说:“你不用看别人,老夫要上你的车,看谁敢拦?” 温泊简淡然一笑,坐到一旁,自斟自饮了一杯茶:“不知伯爷有何赐教?” 雷中正说道:“如今柒儿已经送入后宫,今后种种与她全无干系,你也不要再想着利用她做什么。” “伯爷爱护下属之心,温某敬佩。”温泊简清清冷冷地说着。 雷中正眼中露出极为纠结的神色:“是,老夫是与你合谋,又利用她的性子,她今日才会以命逼迫皇上。 外戚专权,历来就是乱朝之本,老夫不能坐视吴家做大不管。但今日之后,吴常杰只有个不成器的庶子,今后他吴家内部定然争权内乱,他家在朝廷之上的势力必有所减。” “伯爷果然看得远,看得清。” “你莫要与我打马虎眼,老夫也知道你的野心绝不仅仅只是打压吴家,但老夫要你明白,这些都与柒儿无关。”雷中正一双虎目瞪着温泊简。 温泊简默然片刻:“好,温某不会再利用她生事。” 雷中正点头,起身便走,停了一下:“这也是老夫最后一次与你合作,不管你支持谁,老夫只忠于陛下一人!若有不轨之心,老夫也绝不会放过你。” “伯爷大可放心,简在帝心。”温泊简淡淡地说。 “最好如此。” * 陆柒终于能起身的时候已过了二天,这期间她醒着的时候不是喝药,就是吐,耳鸣得厉害,就跟打雷似的,一睁眼看什么都打着转。 好在第三日耳边已没了杂音,除了看人稍微有点模糊,一切都正常了,估计是磕头失血过多导致视力有损。 陆柒喝着药,这药又酸又苦,喝得她胃直疼。听身边唯一的宫女红芍口述,她被扔进了类似冷宫的地方,太医只在一开始来了一次,开了些药就走了,后面更是无人问津。 陆柒打量四周,难怪屋子狭小还有种沉闷发霉的味道,家具装饰简陋陈旧,看着直发乌。 站在一旁的红芍可比陆柒沮丧多了,本来被嬷嬷挑出来的时候,她还觉着那些银钱没白孝敬,终于不用在浣衣局做粗活,能去伺候主子出人头地了。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一言难尽的平民县主,看着她一片青紫的额头肿得老高,再看看这么一个偏僻又落魄的地方,红芍暗自叹气。 陆柒靠在床头,正好能看见窗外冷冷清清的院子。院子不小,但只有一个瘦小的小太监在打扫,纵然一片春意也难掩萧瑟。 其实陆柒很清楚,她那天在殿前已经触犯了龙威,死谏说得好听,本质还是威胁,哪个君主都不会乐意被人胁迫。 不过大仇终于得报,一切尘埃已定。“我饿了。”陆柒想到这里就如释重负。 红芍却偷偷翻了个白眼,反驳道:“这会儿还没到用膳的点呢。” 陆柒看了红芍一眼:“我说我饿了,随便什么,去御膳房拿点就行。” 其实御膳房什么时候都有吃的,只不过红芍不想去被人奚落而已,另外她也有些看不起陆柒,一个边疆的野丫头而已,出身比她还低呢。 但被陆柒微微上翘的眼尾那么一扫,她心里一阵发憷,脚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 过了快一个时辰,红芍脸色不善地回来了,门口洒扫的太监小竹子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笑着迎上去道:“红芍姐姐,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御膳房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我去拿菜,他们就给这些!”说着,红芍把食盒打开了给小竹子瞧。 “哎呀,你没说是给县主拿的?这还不如给宫女的吃食。”小竹子惊道。 红芍没好气地说:“人家说了,什么县主,不知道是哪里蹦出来的一根草,就这些菜,爱吃不吃。”说完,提着食盒进了屋。 抬头,就看见陆柒坐在桌边似有若无的笑,那番话固然是御膳房刺红芍的,但是红芍故意在外大声嚷了出来,何尝不是借机刺一刺陆柒。 红芍被陆柒看得心里又是一紧,双手握紧了食盒:“县主,你起来啦?”
第20章 争斗 “县主,你起来啦?” “嗯,起来了,用饭吧。”陆柒坐在桌旁,淡淡地说,没有与她一般见识。 简单的三菜一汤,两素一荤,要红芍说实在是寒酸。 陆柒端着盛满了白米饭的碗,却吃得津津有味。菜是凉了些,肉是少了些,但对于她这种常年在边疆的人,这根本就是美味佳肴,丝毫没有半点被怠慢的感觉。 红芍在旁看着她很有男子气概的吃法,心想:果然是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野草,吃相可真粗鲁。 其实陆柒吃饭虽然豪爽,但是绝没有半分不雅,只是宫妃也好,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也罢,都讲究细嚼慢咽,嘴巴张得要小,食量更跟猫似的。 吃饱了饭,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陆柒的心情更好了些,她看了看外面湛蓝的天空。 红芍刚收拾完餐具,听见陆柒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想出去逛逛。” “你,”红芍刚想脱口而出“别折腾了”,一转眼,对上陆柒的眼神,忙改了口,“县主,想去哪里逛?”别说,县主这股气魄,总让人想服从。 陆柒想了想:“随便那里都行,你带我在后宫转转,认认路吧。” 宫里给陆柒分了两身衣服,雷中正也把她的衣服托人送了进来。陆柒看着宫里分的那身艳俗的衣服,果断选了自己的旧衣服。 红芍看着那身洗得起毛、不伦不类的黑袍,皱着眉头:“县主,您真的要穿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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