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守卫,翻越围墙,穿梭于无人的街巷。 确认四周无人后,尹郁欢在一处简陋的瓦房前停下脚步。面对那道砖红色布满灰网的木门,她后退两步,越上墙头,跳入院中。 这是如梦药庄的后院,早年还会用来存放药草,后面因为采光的原因便慢慢废弃了。 院中杂草丛生,狼藉一片,散落在地的杂物器具更是破旧不堪,俨然是一副良久无人问津的样子。 尹郁欢径直走向院中那口不起眼的水井,她没有掀开卡在其中的木板,而是顺着开口较大的那一侧小心地跳了进去。 井中是数条弯曲的小路,向着延伸处看去,皆是无尽的黑暗。 尹郁欢走进正前方的洞口,却在前进两步后停住动作,她紧贴墙壁,侧耳倾听,再次确保无人尾随后方才转过身,朝着完全相反的洞口而去。 其间错综复杂的支路并没有让尹郁欢有丝毫犹豫,她快速地转了几个弯,最终在前方见到一点星光。 周晚襄提着煤油灯上前两步,“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我差点要出去找你。” “我能遇到什么事,不过是宁王府的守卫太过严苛,浪费了些时间罢了。”尹郁欢边走边无所谓的拜拜手, “不是我说,你有时候真是太……” “杞人忧天了。”周晚襄顺畅地接道。 “知道就好。”尹郁欢无奈撇嘴。“人到齐了?” “就等你了。” 两人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拐进一处墙垛,扣转一块不起眼的砖石,一道石门应声而开。宽敞明亮的房间,光怪陆离的装潢,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屋内长桌前,围坐的六人正热火朝天地争论着什么,丝毫没注意旁边的动静。 一个面相粗犷的男子更是已经单脚踏在桌上,下一秒便是登上高台的架势。不料他一个转身,看到门前两人,脚步还没站实,便后仰着摔在椅子上。 他急忙调整坐姿,挺直腰杆,“门主来了,都别说话了。” 他煞有介事地训斥着众人,仿佛刚才欲要登高的人不是他。其他人听到门主二字,也慌忙摆正位置。屋内顿时一片安静。 “就你长眼睛了是吧,装得挺像啊林日阳。”尹郁欢抬步上前,斜睨了那粗犷男子一眼。 林日阳,代号“寒”,浮生门中排行老八。 林日阳摸不清她言语中的情绪,只得憨憨地挠挠头,“门主,过奖。” 尹郁欢歪头,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我怎么就招来你这么一个蠢货。” 她皱眉回头,寻找着那个罪魁祸首。周晚襄及时地迎上了她投来的目光。 “都怪你。”只听她干脆地落下一句,周晚襄动了动眼睛,立马警告性地瞪了林日阳一眼。 方知自己说错话的粗犷大汉委屈巴巴地低下头,不再多言。 屋内重归安定。 尹郁欢拉过身前的椅子坐下,“阿襄姐,先说一下之前调查的结果。” 闻言,周晚襄拿出一张画有特殊纹饰的纸张,推给尹郁欢,“上次你让我调查的有关贾员外的腰带样式,出处果然源于宫中,是宫内老一辈宦官所用之物,不过现今宫内服饰早已改过几代,这种样式的腰带,属实罕见。” “啥意思,那贾员外是个老太监?”林日阳半张着嘴,一脸求知的模样。 “果然还是不聪明的老样子!”说话的是一个略显稚气的男孩子,左脸颊有一大块灰黑色的胎记。他眨着双灵动的大眼睛,调侃过后还不忘对林日阳吐了吐舌头。 “墨成荣你装什么嫩,你也老大不小了好吧。”林日阳不服道。 墨成荣,代号“墨”,浮生门中排行老四。 “你们不要吵。”这是一句无声的劝解。一个十分乖巧的女孩子用双手努力地比划着什么,她手腕上三枚铜板连成的手绳在半空都晃出了残影,可惜她的手语在这群人中显然没有丝毫分量。 “缈缈,别管他们,要是把咱们门主惹生气了,有他们好受。”这轻佻悠长的语调出自一位身着薄纱,仿若无骨的女人口中。她好像根本感受不到周遭喧闹,只是斜依在桌上,浓艳的妆容尽显她的风流妩媚。 听见木云舒的话,苗缈对着她点点头,而后又怯懦地把脸埋了下去。 苗缈,代号“缈”,浮生门中排行老六。 木云舒,代号“云“,浮生门中排行老五。 “好了成荣,每次都是你胡闹。那腰带虽是宦官之物,但是宫外也不乏崇尚宫廷之人,宫内之物有时会被敛财之人转卖到宫外,一些不明所以的崇尚者便会收接这些看似华贵的物品,那贾员外的腰带也许就是这么来的吧。”宁为生坐在一把轮椅之上,身姿却格外挺拔。 宁为生,代号“水”,浮生门中排行老三。 “说了一通无用之言,还给是宁兄三言两句便停了争论。”罗微意扬手甩袖,手中折扇轻摇。言语中似在夸赞宁为生,实则心思根本就不在这桌案之上。 罗微意,代号“舟”,浮生门中排行老七。 另,郁清水,代号“湜”,浮生门中排行老二。 周晚襄,代号“风”,位列浮生门杀手之首。 风湜水墨云缈舟寒,并称浮生门八大杀手! “吵死了,这里不是鸟舍,整天就知道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信不信我把你们舌头都割下来,再喂你们自己吃下去!” 尹郁欢话落,屋内一时间静到落针可闻。 “人多就是嘴碎,找八个苗缈都你们强!” 要论才智武功,苗缈都算不上最强的,但人就胜在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啊。 苗缈忽然就直起了身子,原来有一天身体的缺陷也会成为优点的! 尹郁欢抓起面前那张画有图案的纸,“既然是宫里的东西,方向肯定没错。要说老一辈的物件,那太监如果能活到现在,年岁一定不小了,死了也说不定,现今众皇子身边应该是没有符合年纪的老太监了,只能从死了的下手,还有嫔妃身边上了年纪的太监,活的死的都要好好查一查。” 周晚襄道,“能进出皇宫的只有你和清水两个人,宫内勾心斗角乱得很,你们行事一定要小心,若被人发现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最新评论: 第7章 游湖 ◎如果有一天我不需要他了,我会亲手毁了他的一切。◎ 尹郁欢死死盯着手中纸张,“我和清水都见过那个太监,只是当时年纪小,那人又遮着脸,只能依稀记得他的声音和身形,如果能依靠记忆找到那个人,那便不算危险了。” “这太理想化了,如果那太监已死,调查只会难上加难。”周晚襄苦于帮不上忙,只能深锁眉头。 尹郁欢收紧拳头,那张纸在她手中已然褶皱不堪,“不论多难,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那个幕后之人找出来。” 她随手丢掉被她团成一团的纸张,转身朝门外走去,周晚襄起身叫住她,“这次的暗杀名单,九个人,你还没看过。” 尹郁欢头也没回道,“这回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只有一点,就算要杀两百个人,我也不想看到有一单是你动的手。” 以前的刺杀对象尹郁欢都会一一看过,针对其弱点指定一个人或多个人去刺杀。这次尹郁欢说不管了,多半是对周晚襄擅自动手的气还没消,说是看着办,那就是周晚襄再敢随便行动,那就真的是看着,办了。 待门关了,听人走远了,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林日阳道,“门主可真是越来越吓人了,刚才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墨成荣道,“还不是你把门主惹生气了!” 宁为生道,“你嘴欠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周晚襄道,“行了,门主刚走,你们把这收拾收拾吧。” 罗微意道,“习之中心甚哀哉!乱丢东西可不是好习惯,门主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君子之学,贵乎慎始。要是清水在,她一定能好好劝劝门主的。” 木云舒道,“文邹邹一大丢,你不就是想清水了。” 罗微意道,“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木云舒道,“死心吧,门主宝贝清水跟什么似的,不会如你所愿的。” 罗微意道,“闭嘴!” 终了,只苗缈一人捡起了地上的纸团,摆正了屋内座椅,将房间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要说尹郁欢喜欢她,倒还真未必全因她是个哑巴。 这几日,宁王府内正在筹备新一轮的婚事。尹郁欢非但不见丝毫的危机感,反而带着清水在院子里闲逛看热闹。 “往这边移一点,再来点儿。” “慢点抬,这东西都金贵着呢,磕了碰了等下王爷该骂你们了。” “这都贴歪了,怎么干的活啊。嫁来的毕竟是一族公主,干活儿都精心些,别总想着偷懒。” 萧烛年本想去尹郁欢院中寻她,不想路上就听见了她连绵不绝的张罗声,“王妃对这场婚宴可真是比我这个当事人都上心啊。” 尹郁欢边嗑瓜子边赏鱼,抽空才瞥了他一眼,“你还说呢,你说你自己的婚事不上心,还要劳烦你刚过门不久妻子帮你盯着,我可真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呀。” 她什么脾性,萧烛年会不知道?“行了,我看你就是闲的。” 尹郁欢不满地反驳道,“你才闲的,我明明是吃饱了撑的。”眼见这里没什么热闹可凑了,她回身道,“走了清水,这里有王爷自己看着了,我们去小花园逛逛。” “见我就走?你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萧烛年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逢场作戏也是很费精力的,我们总是待在一起会很累的。”尹郁欢假装头晕的样子,清水见势赶忙配合着扶住她。 “少找借口,你不是日日都在演戏,又怎嫌多我这一场。”萧烛年毫无留情地拆穿她拙劣的演技。 尹郁欢听此,脚步也停了,神色也正了,状似苦口婆心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迎娶西部公主,这是你稳固势力的关键,你再找我,那就是舍本逐末,不划算的。” 萧烛年又怎么会识破不出她的伪善,“我不过是来约你游湖,你不至于吧。” “游湖?这时候游湖?”尹郁欢在意的并不是时节,而是即将迎娶侧妃入门这个节点。怀山西部予现在的萧烛年来说绝对是不小的势力加成,他实在没理由在这时候分心,除非,他有别的筹谋。 “天气刚好,没什么不妥。”萧烛年笑言,“还有你在药庄那有个好友,记得上次在后街巷见过,一起带来玩吧,还能给你做个伴儿。” 尹郁欢自然知道他说是周晚襄。她就说他怎么突然邀请自己去游湖,果然目的不纯,“王爷!” 萧烛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我都准备好了,安心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会派人去接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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