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凝越想越沉郁,生捏眉心,他道:“保持距离,不要让人发现。” “是。” 破竹应下。 梁菀所乘的马车缓缓行进,而自从上车后,她便感觉总是有双眼睛盯着她。 梁菀浑身不自在,心想为何和别的男人共乘这么让她难受? 而和霍凝从没这种感觉。 她轻瞥霍宴齐,看男人面含笑容正透过车窗看外面,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她双手垂放膝间,与他静无声息。 片刻,霍宴齐润然地说:“不知小姑姑有去过长安城的茶摊吗?”他手挑车帘,“就是如这样的专开在道路两旁,供行人歇脚用的。” 梁菀随他目光看去,正好马车行过一个简陋茶摊,里面坐了三两茶客,正举着大碗豪爽的喝着。 梁菀从未去过。 她摇头,惹霍宴齐笑,“本王在皇陵时如果感到心情沉闷便会去这种地方坐坐,听里面人讲着南来北往的事,便也没那么堵了。” 梁菀怔神:“是吗?” “嗯,不若本王带您试试?”霍宴齐询问她,看她面上神思:“本王瞧小姑姑总是心怀心事,便想为你分担几许,这里的茶虽不是什么名品,却也十分解渴。” 梁菀被他真诚的目光打动。 她点头,“好,那便停吧。” “世子,前方停车了。” 紧跟在后的马车也放慢了速度,破竹回身与车内人说。霍凝身上披着薄毯,冷声冷气地说:“你也停了。” 两辆马车,相隔不过数米,谁也不会知道这后面一辆打的什么心思。 霍凝怕人发现,也戴上斗笠,从车里偷偷看。 这般做贼作风,实在要憋坏他了。 梁菀与霍宴齐一下车,直堵的少年差点没掀顶冲出去——这一身情侣装,真是看的他恨不得戳瞎双眼。 霍凝稳定心情,捂着泛疼的肩。 他只觉浑身上下所有伤口都疼了,坐立不安。少年在车内狠狠揉捏手中箭簇,用力大的划伤手指都不知。 就这么一个破茶摊,也值得霍宴齐带她来? 而她,还表现出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 霍凝倏然想起自己带她去吃冯德门的包子,那时她可是蹑手蹑尾,总怕被人发现。 如此对比,更让少年心梗。 他闭上眼隐忍,听外面霍宴齐清润的声音袭来:“老板,二两热茶,一份果子。” “好嘞!” 霍宴齐看梁菀,从袖中取出干净帕子,“垫在下面。” 他想的太细腻。 细腻周到,且彬彬有礼。梁菀被他照顾到,看了眼将要坐的凳子。 的确有些脏。 她却没接他的帕子,而是自己用手拂了拂,“多谢殿下。” 霍宴齐与她对身坐,倏然将食指放于唇上说:“嘘,静静听,能听到许多有趣事。” 梁菀敛了眉眼,随他动作听着。 果然,像这种民间茶摊,便是个信息交流场所。她听旁边桌的人在谈论长安的风流韵事,又听另一边人讲自家那点琐碎事。 她耳力本就好,此时将各种事都汇集于一起,不知哪个惹了她心神,让她笑了。 霍宴齐目不转睛看她。 原是梁菀听到有个娘子在讲她家老母猪怎么配崽的事,那娘子嗓门大,讲的绘声绘色,不多时就引其他人围观。 梁菀听到那娘子讲公猪是个笨的,找了半天没找到地方,最后还是她和她夫君帮忙,便笑的更欢了。 而这笑容,让远处醋意滔天的少年看了,免不了脸色阴沉的要滴下黑水来。 第248章 他好惨,好想等主人回家 少年受不住,扶着车壁问破竹要水袋。 破竹在外递给他,劝道:“世子您保重身体。” “呵。” 霍凝嗤笑,心想他能坐到现在未冲出去已是很控制,保重身体?他保重了给谁看。 拔掉水袋塞子,霍凝灌水如牛饮,水洒出来打湿了他红衣衣领。 他喝了个水饱,继续幽怨地悄无声息看着。 梁菀与霍宴齐要的大碗茶与果子上了,男人将好吃的果子放在她面前,又体贴地拿出一柄小刀为她将果子切开。 “嘁。” 车内少年不屑出声,想他这般体贴入微,好像将梁菀想成傻子。 什么都不会。 酸归酸。 梁菀受宠若惊,与他道谢,霍宴齐又问老板要了竹签,插在每个果子上。 这样她吃起来方便极了。 梁菀被他弄的不好意思,连声道:“殿下,您不用这么照顾我,我自己......” “在内,小姑姑是我长辈,在外,您是我有婚约的妻子,应该。” 霍宴齐继续温礼的笑:“旁观有眼,本王是怕有塔漠人跟随,还是小心点为好。” 梁菀生咽了一块果子。 吃的没滋没味,思绪却在乱飘,会想如果此时是霍凝与她一起出来...... 是啊,即使知道那晚太后寿宴他就算说了也不会有结果,但还是会想,如果他说了,那今天坐在这里的便是他与她了。 梁菀叹了叹气,心情又是不好。 而她不知的,车内的霍凝许是看的时间长了,昨夜喝醉还有后遗症,他的伤口突然发疼。 疼的他呲牙咧嘴的靠在车内。 少年气闷地一扯斗笠,松了腰带解开衣襟,将外袍脱了。 他低低喊一声破竹,属下入内看他,听他强压火气说:“帮我换药。” “可是世子,咱们出来的太急,您根本没带药。” 破竹如实说,霍凝眉眼的戾气便压不住了,都涌上来,他低低道:“怎么办的事,不知我现在正病着,药没带,难道要下去同她要吗?!” 破竹:“......” 年轻属下瞧他痛的躯身躺下,不禁问一句:“那...属下去问问二夫人?” “滚。” 少年咬牙撑着,抬脚踹破竹。 车子发出声音,离着茶摊不远,梁菀耳风一动,听到动静。 她侧首瞧,正见一浑身被斗笠遮住的赶车男子从马车内下来,躬身哈腰的,好似做错事被主子训了。 破竹挡的严,梁菀也仅仅匆匆一瞥,根本看不出什么。 她停顿了心神,霍宴齐问:“小姑姑?你看什么?” “嗯,没事。”她回转头,与霍宴齐报以一笑。 两人便在茶摊坐了一晌,将果子吃了,大碗茶喝了,霍宴齐看梁菀神情好转许多,这才继续邀她往新宅走。 而这边车里的霍凝,没有药只重新换了绷带,折磨地他出了一身汗。 他未发现,肩部新的血殷出来,重复染在他红衣上,与衣色融合。 少年虚虚地靠着车壁,一步未停,始终跟着。 霍宴齐带梁菀来到他在宫外的府邸,站在府门前给她指,她住的宅子正好与他府门相对。 走路也是一会便到。 梁菀看这宅子外观,觉得挺好的。她没任何意见,“可以的,殿下选的十分好。” 得她夸奖,霍宴齐道:“这户人家本是在长安做通判,主人前些日子辞官要去往蓟州定居,我见这宅子四面通透,本是想买下开个学堂。” “学堂?”梁菀有几分好奇:“殿下身为皇室人,还有教书育人的打算?” “爱好罢了。”霍宴齐笑着,带梁菀往那边走:“不过现在看要先放一放,小姑姑您住进来后再开学堂那就太吵。” “没事的。我本有府宅住,若不是为了做戏,我也不会搬到这里。就我一人,殿下可以匀给我一间,前堂你可随意改造,继续做学堂。” “那样,会不会太打扰小姑姑?” “不会。” 梁菀讲着,眼角一弯:“我自己也很喜欢小孩子的。” 她的话,半分不差落在霍凝耳中。他已从车中出来,为了跟她,他换了衣袍,将自己打扮其他模样,靠身在这宅子外墙的角落里。 霍凝面色凝重,所靠之处都有血殷出,偏他自己撑着。 梁菀与霍宴齐在宅子里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可看,里面一草一木都很得她喜欢,她便想着该回去了。 她与霍宴齐在一起几乎沉默的时间多,她不会与他主动说话,而他虽主动,但她回答的都很敷衍。 男子也察觉出味来,不强迫她,便送她出府。 这时,外面聚了很多人。 梁菀侧头看,心想这是发生了什么吧,要不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霍宴齐先她一步上车,看她。 她听见有人说:“这人怎么了,怎么后背流了这么多血?受伤了?” “不止,瞧着挺严重,也不知他家人在哪里,一个人倒在这屋宅外。” 梁菀听了一瞬,身子定在原地,不走了。 霍宴齐道:“小姑姑?你怎么了?” 梁菀想了一瞬,与他说:“那边好像出事了,我是医者,我想过去看看。” “可是小姑姑,万一你管了闲事......”霍宴齐想劝她,然梁菀脚步便跟不听使唤那般,迫切想过去。 她心里直觉作祟,总是觉得好像...与她有关系。 她让霍宴齐在原地等,她提起裙角便向那边跑,推开拥挤的人群,她看到倒地的人。 车上,霍宴齐静静看着这一幕,手中不知何时也有一个箭簇,在他指间流畅的转玩。 没多时,那边诸多人帮忙抬起一个身影往医堂的方向跑,梁菀跟在侧,一脸的焦急。 霍宴齐手中的箭簇忽然玩脱了,掉落在车内。 ..... 离着宅子最近的医堂,梁菀谢过帮忙的人,回身看他。 两人此时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她洗了手打开医箱,将工具都拿出,便去拉躺在床上的人。 是霍凝。 她刚才看到后满眼的不相信,可将少年身躯扳过来,看见的正是他这张脸。 少年伤病复发,昏在外面,没人管的模样好像一只等待主人捡回去的小狗...... 只是平时这狗子都会摇尾,如今却是连耳朵都耷拉了。 第249章 黏人的小狗子 药堂伙计敲了敲门,将东西送进来。 是梁菀要的其他东西,她谢过伙计,又是望了眼床上人。 想起霍凝此番不能在长安露面,她掏出碎银给伙计,编了个谎让伙计不外传。 伙计很明白,笑言:“小的明白,夫人给自家郎君疗伤,您放心我们药堂绝没人多嘴。” 一提自家郎君四个字,梁菀也算默认。 床上发出一声低吟,她这个‘自家郎君’醒了,浑身冷厄地发出痛音,口中喃喃唤她:“菀菀。” 梁菀送走伙计,转身去看。 她刚来到床边,便被霍凝一把握住手,往怀里拽,霍凝眼未睁开,就在说胡话:“昨日是我不对,我又惹你生气了吗?” 梁菀垂头看,手任他握,却让他翻身,给他看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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