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梁菀的思虑周到,秦韵竹简单多了,她从不考虑后果,意随心动。 梁菀形容惊色:“你要面圣?你要做什么!” 秦韵竹将心中想法说出:“怎么能变成这样?他们污蔑爹爹忠心,爹爹为澧朝鞠躬尽瘁却落到这个下场,我要为爹爹讨公道,要让他们知道他从未通敌!” “韵竹,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况且现在是五皇子手握证据......” “还不急?说到那个五皇子我更气,嫡母你是不是因为要嫁于他就不管爹爹,不管定国侯府了?我之前以为他是好人,替你解围了塔漠的婚事,但现在看来,他太坏了,我不准你嫁给他!” 秦韵竹神情激动,讲到这里她已无法控制自己,小姑娘抱着会被定罪的后果来的,说什么都要替她爹平反。 而正是秦韵竹的不管不顾,正好给梁菀一个进殿的机会。 梁菀拦不住她,便在后追赶,秦韵竹一口气跑到前朝皇帝政殿前,被禁卫军拦下。 此时政殿,权墨洐正在与皇帝商谈朝事,听到动静侧首看。 秦韵竹提裙一跪,大声高呼:“定国侯之女,求见圣上!” 秦韵竹声音很大,梁菀追上后在旁劝:“韵竹,快回去!” “不,我不回去,如果今天我见不到圣上我便长跪不起!爹爹为国在北漠受尽风霜,軍中人人称道,他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做出叛国的事!今日我便要替爹爹伸冤!” 秦韵竹字字铿锵,完全不似平时那般骄纵,此时一言一行十分有秦丰然的风姿。 梁菀见劝不过,便也加入。她也同秦韵竹一并跪下,高呼求见。 殿内,龙案后的皇帝眯了眯眼,问:“权相以为,朕要见吗?” 权墨洐勾笑,面色风流:“秦将軍却是生了两个好儿女,臣听闻秦小公子弃文从武,如今在城南大营不怕吃苦不怕累,而秦小姐小小年纪又为父伸冤请命,敢一人独闯宫城。” 权墨洐明夸暗帮,虽他知道这其中是谁在操纵,但在他看来定国侯府一门也不完全是平庸之辈。 总要给人家辩解的机会。 权墨洐话落,皇帝陷入沉思,掌心握着龙椅上的龙头,道:“宣人进来。” 没过多时梁菀与秦韵竹一同入内。 皇帝冷冷看两人,宽恕大度:“朕知侯府的事你们必然会找,只是没想到最先出头的却是你这个小丫头。” “说吧,朕要听听你如何替父伸冤。” 秦韵竹面颊带泪,小姑娘要强的擦去,直面澧朝皇帝却不跪不拜,眼带埋怨地说:“以前爹爹在时他总是夸赞皇上您晓明大义,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可如今看来我却觉得你糊涂极了,就凭一面之词定罪,我侯府是没在出受重用的人才,但也不应被这般对待。你这样的皇帝我不信服,更为爹爹感到冤屈!” “韵竹!”梁菀一听她这话,全身冷汗发紧,不住看皇帝,连忙在旁跪下请皇帝息怒。 权墨洐饶有兴趣打量秦韵竹。 这小丫头今日给他太多惊喜,论澧朝上下敢直言骂皇帝的她是第一人。 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权墨洐侧首看皇帝,想看他表情。 而龙座上的皇帝却怔了片刻,波澜不惊,只皱了眉头。 龙颜竟未震怒。 反而也很惊奇的看她,皇帝笑了一瞬,“就因为朕要办你定国侯府,你就如此说朕?小丫头,你说片面之词却是我五皇儿亲自查探到的,他有理有据,你有什么?” “我有!我带了很多爹爹当年的手书,还有...还有他这些年穿烂穿旧的衣物,和他一些其他。” 秦韵竹从刚才就背着一个包袱,梁菀早就想问这里面是什么,此时一听原来是这个。 梁菀看秦韵竹将包袱打开,把东西拿出,额上冷汗更是往外冒。 还是太年轻了,她带的这些根本不能成为证物,皇帝如果没有耐心当即便可治她罪。 然接下来的话却让梁菀震惊。 秦韵竹一边展示一边道:“我知道那霍宴齐说爹爹什么,他说爹爹很早以前曾在塔漠与一部族女子私情,说他因为那女子的缘故而在当年本该对付塔漠十部的时候对其中一部往外开恩,那件事的确是真的,而这事不止我知道,我哥哥也知道!” “哦?”皇帝听到这儿有了兴趣,听她继续说。 秦韵竹从包袱里拿出一本手札递给皇帝,“因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与哥哥的娘亲!爹他当年的确是隐瞒了娘的身世,并且,他为了和娘亲在一起窜改了她身份,让她假死,后来以澧朝人的身份嫁入侯府。可那些都是爹爹对她的爱,这事在我很小时娘亲便同我与哥哥讲过,她还说,她从无分裂澧朝的想法,爹爹也一样,他们只是很想很想在一起,才会不顾天下反对,做了这件事。” “皇上,你看看那手札便知道,那是娘亲在世时教过我们的家乡语。而至于五殿下说的爹爹通敌,其实只是他当初特意照顾的娘亲的家人!” 梁菀陷入深深震惊,这些事她全都不知!更没人告诉过她。 而若照秦韵竹这么说,那秦丰然死去的亡妻是礼真人?!那她之前发现的那幅画又是什么?! 她呢,她又是谁。 第257章 过往浓情 殿内滴水无声。 皇帝面色凝重去看秦韵竹递上来的手札,里面的确有很多非澧朝语,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跟写,一看便知是小孩字迹。 这些文字皇帝认得,是礼真语。 看了一晌,皇帝再次抬头问:“秦丰然当年竟做出这些事?你们的娘朕是有所耳闻,所以她的一切都是假的?” 秦韵竹点头,声音哽咽:“自我懂事起娘便一直缠绵病榻,她当年也是在北漠骑射的好手,是,娘之前动机的确不纯,但她自遇见爹后便决定与过去分离,她只想做个普通妻子陪伴爹爹,奈何上天不公让她身患重病。” “我和哥哥对娘亲的印象很淡,却从未忘记过她。娘亲曾说过爹是最顶天立地的男儿,他一心为国,醉心研究兵法技艺,他治軍严格,凭靠自己在北漠立足,成为澧朝的定国侯,这些都是他的功勋,而今就因为一张纸而反驳他过去所有,这个理由我不服!圣上,如果这件事起因是娘亲,那我愿意代娘赎罪,我知圣上一直烦忧与塔漠和亲的事,秦丰然之女,为表清白,愿意远嫁塔漠!” 秦韵竹讲到这里双膝下跪,伏身于殿内,“只要圣上您收回成命,还我侯府清白!” 尚十五的少女用坚定的语气表达自己的内心,而这更让殿上所有人震惊。 梁菀蓦然惊眸,在秦韵竹话落后顷刻接上:“圣上!求你不要当真!她年纪尚小,有什么也该是我这个嫡母担着!” “昭宁,愿意和亲塔漠。” 梁菀也是被逼无奈,为了秦韵竹说出这话,龙椅上的皇帝看这两位明明在年纪上差不了几岁的女子相继说出惊人之语,神情沉默。 皇帝看向权墨洐,正色道:“昭宁,你与五皇子的成婚典在即,和亲塔漠的事,你便退下吧。” “皇上...昭宁不想嫁于五殿下。”梁菀将头垂的更深,兜兜转转还是将心中话说出。 这次,她惹龙颜大怒,皇帝冷道:“朝令夕改!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朕已将你成婚的事书信给予塔漠可汗,如今你又要变?” “昭宁!不要仗着太后疼惜你便如此不知好歹!” 梁菀将头磕下。 她要怎么说,她自知道自己的心后早便做好一辈子不嫁的准备,如果她与霍凝不能在一起,那她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而如果她可以,她不愿放弃一点一滴的希望。 梁菀到嘴的话快要说出了。 便在这时政殿外突传霍宴齐的声音,男人请见皇帝,在外躬身。 皇帝心正不顺,命人将霍宴齐叫进来:“你知朕为何要改婚事,不单单是因定国侯的事牵连,你身为他的寡妻,如果非要牵扯起来你也要被问罪。还是我五皇儿替你求情,说你只要嫁给他便与侯府无关。” “更重要的,是朕前日收到阿凝从塔漠发出的书信,信中说老可汗近来似有要大限的可能,老可汗身边的多部爪牙跃跃欲试,纷纷想要抢夺你。” “朕也不知了,到底你的命格是多么金贵,才惹塔漠如此看重,朕要不是看在太后的面上早将你给了塔漠,正是因为太后,朕才做出这个决定!” “你的婚事没有商量,你尽快与宴齐成婚,好平息这些纷争!” 梁菀头还磕在地上。 可她却望着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久久未回神。 霍凝...竟是因为霍凝。 她眼角动容,手指蜷缩。 为何啊。 那少年与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他之前不止一次的说绝不会将她交给霍宴齐,说绝不会...让她属于任何人。 那现在呢。 他这算什么? 梁菀只觉浑身的冷。 好冷。 说不出的情动让她僵了太久,直到霍宴齐在旁扶她,“小姑姑,你...没事?” 她抬脸时,已满脸泪水。 霍宴齐一见顿时慌了,忙也掀袍下跪,与皇帝请命:“父皇!小姑姑如此不愿这婚事便取消吧,儿臣不想看她这般。” “一个两个,都当这是什么,儿戏吗?!” 皇帝猛地拂袖,“这事没回旋的余地,就这样办!等到成婚那日你若不出现,朕便将你送到御国寺去!让你真正与青灯古佛相伴!” 皇帝话落,又看向秦韵竹,“至于你父亲一事,就算没有通敌,但他隐瞒你母亲身份擅娶礼真人也是触犯律法,朕可饶你侯府全府人命,却要将曾经一切殊荣都收回,你祖母那诰命夫人的封号也免了吧,往后你侯府便回归布衣,做普通人吧!” 皇帝鼓掌之间定了所有人的命运,秦韵竹还想再论,被梁菀拽住衣襟。 她已回过神来,再次谢恩。 这次她不再反抗,眼中光已没了。 她刚谢了恩,霍宴齐便去追她。 权墨洐却盯着梁菀的背影看了很久,霍凝办事他一向从不怀疑,但这次为何他却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出的毛病,他尚不知。 还要去找霍凝问问。 这边梁菀一出政殿,秦韵竹匆匆追上大骂霍凝,又侧头看霍宴齐,小姑娘一撸袖子要打架。 “都是你!都是你陷害我侯府,现在还想娶嫡母!” 霍宴齐以手挡头,“秦小姐,我只是发现了这些事而已,秉公上报是我应做的。” “什么应做!如果没有你也便没有所有事!” “韵竹。” 梁菀无力喊道,与她说:“回府去。” “嫡母,难道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秦韵竹质问她,梁菀面如死灰,抬头望着远方道:“不嫁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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