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随赵静舒的话也看了眼梁菀,没做声。 这个二儿媳最近古怪的很,风头正盛还不柔顺谦卑了,她之前对付她的那些招数俨然失效,得想想新的。 老夫人是不会让梁菀一直压在她头上,她当婆母的,便是侯府最高的存在。 谁也不能挑战她的权威。 膳后,梁菀返回西厢阁,秦修文过来说:“嫡母,你让我去看霍将軍状况,我去了。” “如何?” 秦修文恭敬有礼:“我未走近,只是在外听府里下人说了几句,他们说霍将軍回来后便吵嚷着头疼,拿了冰袋冷敷都不管用,后来霍府管家派人去请苏太医来,给霍将軍做了全身检查,说是心火肺燥,气血上涌,再加外伤淤青,造成脑中震荡……” “我去府中时,霍将軍已被苏太医施了针灸睡了。” 梁菀越听越觉得离谱。 不是不相信宫中太医,而是她看过霍凝脑后的伤,根本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难道…是她手重有了意外? 她默默斟酌,毕竟霍凝脑后的伤是她打的,她相信霍凝不会将这事说出去,然晚膳时老夫人说的话也要考虑。 跑马场的一切,表面看是霍凝为了护秦韵竹而引起,那么他现在无论身受什么伤,皇上与太后的关心都会很快就到。 到那时,侯府若不做点什么,恐怕真有祸事上身。 她让秦修文等一等。 转身回房,她拿起毛笔,在宣纸上草草写下几个方子,里面不乏她认为对霍凝身体好的药,交给秦修文,让他出府去药堂。 “你拿上这些药,再去一趟将軍府,这次,要交到霍将軍手上。” 梁菀想的是,她不便亲自上门,便由秦修文代劳是最好的。他和秦韵竹是龙凤胎,拿药登门关心霍凝,合情合理。 秦修文答应。 于是半个时辰后,秦修文手提药包,再次去了将軍府。 霍凝的寝房,诸多婢女在跟前伺候,从里飘散出的药香浓重,秦修文躬身走入,见只穿白色中衣的霍凝正斜垮垮靠在床枕上。 少年如今瞧着有点病美人模样,乌发垂下,额头上还缠着一圈白色抹额,面无血色,刚喝了药,霍凝正拧着眉嫌苦。 “霍大哥…我代侯府过来看您。” 秦修文话音刚落,霍凝看见他手中的药包,眉梢尽是烦躁问:“谁让你来的?” “是我嫡母…她说今日的事都是侯府不对,霍将軍与赵公子起争执受伤,侯府全府担忧,所以命我带些专治的药材,希望能解霍大哥此刻疼痛。” 霍凝在床上挑了眉毛。 还算她有点良心,还知道派个人来问候,不过,光问是不行的。 霍凝心中有算盘在响,有更大的筹谋。 他冷嗤一声,反问:“堂堂定国侯府只这样便打发了我?现在满长安都知道本将軍一怒为红颜,为了秦家小姐连镇国公府的公子都敢揍,几副药材,当宫里没有?还是你家的格外金贵?” 秦修文顿时哑口无言。 少年将将十五,整张脸还显青稚,被霍凝说了,不禁真的着急了,问:“那霍大哥您说怎么办?我们侯府一定满足。” 霍凝勾唇笑笑:“等会圣上与太后要亲自来我府上,你回去与你嫡母说,本将軍要侯府的人也在。” 秦修文一想,这不明摆让圣上与太后问侯府的罪? “霍大哥…您能不能……” 他求情的话没说出口,就被霍凝打断,少年捂着头,大喊头疼。 秦修文瞧这样,也不敢怠慢。 他乖乖回府,再次找到梁菀,将霍凝的意思告诉她。 兹事体大。 梁菀拧着眉,去找老夫人。 —— 霍凝与赵书玉打架的事早就传入宫中,太后一听先是关心霍凝,问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而皇上,则让人将来龙去脉说了。 两边都是臣子,皇帝不能偏私,便派人跑了趟镇国公府,带了最好的疗伤药给赵书玉。 而霍凝这边,皇帝不能表现太明显,特意拖了好几个时辰,才传口谕说要来看霍凝。 现在是霍凝一口咬定他脑袋的震荡是赵书玉干的! 镇国公府内,赵书玉满脸鼻青脸肿在骂街,明明他是受害那方,他要被霍凝卸散架了,这时又被说他将霍凝打成脑震荡! 赵书玉有口难辨,与他阿父阿母哭诉。 而将軍府内,更有热闹在演。 皇帝和太后还没到,不过侯府的人到了。老夫人亲自带侯府所有人来看望霍凝,堆满笑容地说他受伤侯府的人都忧心忡忡。 梁菀在后站着,眼垂地面,不声不响。 霍凝的寝房她还是第一次来,整个房间中规中矩,随处可见刀枪剑戟,而在他靠床的地方,还有一套金盔铁甲。 一瞧,便是他战场穿的。 梁菀身边的秦韵竹被老夫人拎出来,推到霍凝身边:“都是因为你!还不快对霍将軍好一些?这有药碗,就由你来为霍将軍喂药!” 秦韵竹十分不情愿,在旁喊:“祖母!我是他府上丫鬟吗,干嘛要我喂药!” “还敢顶嘴!” 老夫人恨不得现在摁着秦韵竹让她对霍凝好,偏偏小姑娘就是不干,还求助于梁菀。 霍凝坐在床上看这一幕。 故意刁难的,他推开秦韵竹端来的药碗,仰头笑:“秦小姐不情愿,那就由她嫡母代劳,女不教母之过,是不是啊,二夫人?” 第51章 手壁灼热 梁菀抬起她清冷的眸子。 因满脸红疹,她又戴上面纱,此刻站在霍凝明亮的寝房中,如古老的沉香木,发散独属她的魅惑。 霍凝这招,在外人看来就是给她这个当岳母的下马威,秦韵竹不愿做的事由她代劳,世间哪有这个道理? 然权势压人,现在受伤的霍凝就是最大。 她看了眼老夫人,她也怔忪片刻,随后为了侯府安危,她也同意了。 老夫人道:“那就你来!霍将軍吃药要紧!” 梁菀走上前,坐在霍凝床前,她拿起黢黑的药汁看了看,声音淡淡:“霍将軍,张嘴。” 霍凝侧身倚着,勾着笑意看她,“二夫人,药碗你可拿稳了,别洒我床上。” “嗯,知道了。” 梁菀眼管鼻,鼻观心,此刻如一个没心的机器,僵硬地搅动汤匙,从中舀了一口。 她递药给霍凝时,听到少年从心胸发出的一声笑意。 梁菀坐的地方紧靠霍凝床帐。 侯府其他人都不便在两侧围观霍凝,便也找了外间的椅子坐下,此刻内寝只有秦韵竹、她、还有霍凝在。 少年喝了两口,不适地说:“二夫人,是你喂我吃药,不是我去找药,你就不会向前一些?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秦韵竹哼了哼:“霍凝你是不是装的!我嫡母喂你吃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要怎样?!” 霍凝掀眸与她怼:“装不装,你近身来看看?” 秦韵竹被调侃的话噎到,少女与他天生八字不合,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 梁菀听两人在她耳边吵嘴,不禁心中叹息,她调整凳子,照霍凝说的向前倾身。 拿药碗的手更贴向他。 霍凝不由掀眸看她,唇边的热气呵过来,他十分享受喝着梁菀喂给他的药,眉头轻皱,略轻语略撒娇地说:“二夫人,很苦。” 梁菀从腰间拿出一枚饴糖,亲手扒了糖纸,递给他。 霍凝张嘴含了。 两人短暂的肌肤碰触,惹她手边一麻,霍凝唇边还有褐色的药汁,却在此时只望着她说:“好甜的糖。” 梁菀吞咽了口水。 她只觉被霍凝嘴唇碰触的指壁有浅浅的灼烧。 一碗药喂的恍如过了两个世纪。最后一口喝完,霍凝指了指唇边的污渍,示意梁菀给他擦。 但实在这个动作不好,她想了想,从手中将帕子递给他,“霍将軍还是自己擦吧。” 霍凝没为难她。 攥住她的帕子,闻到上面沾了她身上的冷香,香味独特,他便暗暗收下了。 这时,府外皇帝与太后的盛驾来了。 从走路的步伐可以听出皇帝与太后的急切。未见人先闻声,皇帝老远便问:“阿凝!阿凝如何了?” 床上的某位也变脸十分快,前一刻还玩弄梁菀帕子,后一刻,他便大喊头疼,在床上十分虚弱。 太后一瞧,心都碎了。 叹声道:“怎么就这么严重?你说你都多大人,还做这小孩行径?你要是头撞个三长两短,想让老祖宗哭死吗?” “老祖宗~” 霍凝趴在她怀里,鼻间哽咽:“当时没想那么多,回府了我才感到后怕,总是想到老祖宗,想万一见不到您了……” 太后一把抱住他:“哎呦,别说这些晦气话!” 霍凝这招恶人先告状,可以说上来便赢得皇帝与太后全部同情。 到现在梁菀才察觉,跑马场的一切看似是霍凝不顾一切为秦韵竹出头,教训宣慧,暴打赵书玉,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但实则,他却是从中利用了。 事情都是当时发生不可控制的,但后续霍凝的反应,却是用这些事推动了什么。 梁菀看他与皇帝太后撒娇的模样,不禁开始猜测,难道,也与那宝物偷换案有关? 可是,为何她会联想到这里? …… 皇帝的目光转到侯府这边。 这一眼吓到老夫人,心中惴惴不安,祈祷皇帝千万别找侯府的事。 谁知,霍凝先一步说:“皇上,今日的事,与定国侯府无关,都是我自愿的。” “我爱慕秦家小姐,断不能看她被人欺负,监丞府的宣家小姐当面妄言逝去秦侯爷,我身为他之前下属,就算秦小姐不出面我也要出头。” “而与赵书玉,我与他结交过深,打一架也没什么。” 太后心疼道:“阿凝,难为你心善,什么时候了还替别人开罪。” “老祖宗,阿凝怕圣上问责秦小姐。” 好一个有情有意!霍凝这话一说,便在皇帝与太后心中种下笃定,霍凝对秦韵竹,是真的。 不是说随便玩一玩或一时兴起,他这种浪荡的性子都能为秦韵竹考虑,可见浪子回头不远了。 皇帝看侯府的目光变悠长。 跑马场的事皇帝早通过别人口中听到大概,也知道梁菀与宣慧比赛的事。 皇帝对梁菀,始终是不同的。 自他第一次见她,便觉她很相熟,好似一个久远的朋友,又或者,是他惦念的人。 皇帝目光深沉问她:“朕听说,你骑射不错?” 梁菀顷刻跪地,答:“臣妇夫君在世曾教过一点,今日实在露怯,被逼无奈。” 皇帝又道:“若那宣家女真在大挺广众议论过定国侯,那朕是要将她父亲叫来问责一遍。不过,你骑射赢了也是事实,不用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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