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蝶看向那铜镜中妆容精致,眉眼妩媚又凌厉十足的面容时,那照镜的女子也正从里面看向她。 云蝶心中惊悸猛地收回目光,随后利落的跪地拱手,说道:“云蝶见过东……” 她伏地的双手一收,连忙改口道:“云蝶见过圣主。” 坐着的女子看她动作红唇微扬,笑道:“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圣主,那些,那些实验失败的人都已按照圣主吩咐,全都安置到平溪里面了,我们安放在景国各地的人手也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圣主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行动。” 见楚宁倩长久不出声,云蝶试探着说道: “圣主,只是现在丹溪那边闹得有些大,奴担心景国皇帝派去平溪的这伙人会不会心生警惕,从中发现我们的踪影?” 楚宁倩闻言轻笑,声音妩媚婉转,可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利刃般,让人不寒而栗:“你在担心什么?就算他们发现里面的不对劲,又和我们南诏有什么关系?” “那里面安插的操作之人是他们景国的,里面的买卖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要你按我的吩咐做的利落,自不会出什么问题。” 云蝶忙急声回道:“奴自然全都是谨遵圣主吩咐,不敢有丝毫疏忽。” 楚宁倩沉思片刻,问道:“我让你办完事后回南诏一趟,南诏如今怎么样?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可有发生什么事?” “国中一切如常,王上曾私下问起过公主,奴只说公主为炼药之事到了景国,其余并未多言。” “我弟弟,他如何?”问这话时,楚宁倩声音里的锋芒少了些。 云蝶道:“公子一切都好,说是心中挂念圣主。” 楚宁倩轻笑出声,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她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她道:“起来吧,那伙人遇刺之后可有什么动静?这消息现在传到哪里了?” “他们出行本就隐秘,遇刺的消息像是被有意瞒下,燕京里面想来没几人知道。多亏圣主高瞻远瞩,如今和景国那位五皇子合作,那帮人在平溪有什么动静,圣主也好做打算。” “更何况那几个人,不是被上面忌惮便是本就实力薄弱,没法有什么动作,想来翻不出什么风浪。” 楚宁倩扯唇一笑,“你这样想才错了,这伙人啊,只怕没一个好对付的。” 她打了个哈欠又坐了回去,慵懒道“行了,今日先这样,我也乏了,你出去吧。” “是。” 云蝶走之前想到什么,复又开口说道:“圣主,醉仙楼现在管事的人叫琴玲,并不是我们的人,当初奴担心若是我们的人太多,万一别人起疑风险太大,可我看这人似乎心思太多,您看要不要撤了换人?”
第28章 寺院 江文如闻言上前,笑道:“多年不…… “这是你思虑的周全, 但现在既然刚招进来一批人,又把管事的换了,难免招人猜测。先留着她吧,你也物色着有没有合适的人, 若是她再生什么事端, 便找个由头辞退了她, 再好好的……送送她。” “奴遵命。” 云蝶不敢抬头看她的面色, 见她无事便告辞退出了,她刚刚只想将多事之人换出去便是。 可刚刚听圣主的意思,明显是动了杀心,纵使云蝶在她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观她行事做派,言语之间还是对她满怀恐惧,心中的惧远大过于敬。 * “公子, 前面行不了马车, 我们得走过去了。” 容玢他们随即挑帘下车, 入目所及便是长长的一条石阶路,石阶两旁是一片浓绿苍翠的樟树。 青石阶上潮气很重, 站在这只能看到远处清浅轮廓的楼宇, 应该就是他们此行的终点——寒山寺。 蒋殊他们早一步到,已经摸清了这里大概的地形, 早早候在这里, 见他们下车便收拾了所带行装, 跟着容玢他们拾阶而上, 古朴的寺门被繁茂的古树掩映着。 就在他们抬步走入寺门的时候,一旁袁清之突然转过身对江文如说:“你该很熟悉这吧,听说你是在这长大的。” 童年零碎的记忆重又浮现, 按照呆的时间来说,她是熟悉这的。 她从寺里到江府,又从江府回到这里,明明只是几年的光阴罢了,却也经历了好多事,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但奇怪的是,她没有对一个地方有归属感,寺院也好,江府也罢,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暂时的容身之处罢了。 这些都不是她的“家”,她只是一个住客,她的根到底在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能告诉她答案的人都已经走了,从母亲拉着她的手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往后云深雾重,万般艰险皆要她独自面对。 小的时候她也苦闷过,但也许她生就是个清冷性子,有好些想法都与一般人不同。别人觉得难过痛苦的,她不明所以,别人理解不了,她到觉得也无所谓。 “江姑娘?”容玢看她面色有些不好,以为她走了这一路有些受不住,轻声询问道。 袁清之将手在她前面晃了晃,道:“出什么神呢?还真触景生情了不成。” “想起些事,我们进去吧。” 平日来的人多是来上香祈福、求神礼佛,如今悠扬庄重的钟声却被门口的嘈杂声盖住,不似往日的静肃。 寒山寺寺门大开,门口除了进进出出的僧人,还有慢慢集聚过来的流民。 见有人进来,一个身形高挑,正在洒扫的僧人向他们走过来,他双手合十略微颔首,向他们见礼后便问道:“现在外面混乱,寺中长老让开放寺门接济灾民,来的多是北上的流民,贫僧看施主神情平和,不 像是来寺中避灾的。” 这僧人看着年纪不大,眉眼周正,说话平和清润,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容玢回礼笑道:“小师父好,我等无意搅扰,只是听闻贵寺香火鼎盛,灵气甚重。诚心发愿者,倒真有不少得偿所愿之人,由是也想来此上香祈福。而且也有一位寺院的故人许久不曾回来,也想回来看看。” 那僧人笑笑,“原来如此,只是祈福之事实在是因缘际会,讲究心诚则灵。” “诸位不要怪贫僧多事,如今这里的情况诸位也都看见了,现在来寺里的人多是难民,倒没什么人来祈福了,看到几位人数不少,便总要问上一问。” “这是自然,不过现在这里的情况已经这般严重了么?连寺中都开始接纳流民了?” 僧人道:“本来寺里规模有限,并不打算收人的,只是见有些衣不蔽体、饿到失去意识的人停留在寺前,眼看就要不行,门口的僧人不忍见死不救,便给他们分了些吃的。” “周围听说了的流民乞丐便都聚了过来,门口的僧人这才将此事告知寺中长老,几位长老合计之后,觉得现在来的人数寺院尚能承受,便开了寺门供这些人休息罢了,至于其他,寺中也实在负担不起。” 容玢闻言点了点头。 那僧人想起什么,向后面扫视一眼,问道:“方才施主说有寺中故人,不知是哪一位?” 江文如听着他刚才的话出了回神,看那小师父向后看过来,这才反应过来,向前向他见礼。 “见过小师父,我幼时在寺里呆过几年,算是在这里长大的,后来被父母接到身边便再没回来过。这么算起来,也过去七八年了,也不怨师父记不得。” “原来如此,贫僧是五年前入的寺,倒是没见过姑娘。不过就算见过,这些年份过去,也实在认不出。” 江文如微敛着眸,试探问道:“不知慧一大师可在?幼时曾蒙大师照拂,文如心中十分感念,如今回来想亲自向大师道谢。” “啊,原来姑娘认识慧一大师,说来也巧,大师如今闭关一月有余,明日便出关了。到时候姑娘若是想见大师,贫僧可带姑娘前去。” 江文如笑道:“那就先在这谢过小师父了。” “我等来到此地看到这番状况,也想出些薄力,想在这停留几日,让其他人跟着寺中僧人一起安置这些流民,不知方不方便?” 僧人双手合十回道:“施主大德,如此自然再好不过,不瞒诸位,寺中能力有限,本已十分吃力,到了近日也有些受不住了。” 又交谈几句后,容玢他们便入了寺,在其他人前往安置的时候,容玢突然问道领他们进门的那个僧人: “师父,不知这里收容的灾民可有红眼之症?” “红眼?这倒未曾注意,来这的流民多患咳症,还有头痛呕吐,没见过施主所说的红眼之症,这样奇怪的症状,若是有的话,想来定会注意到的吧。” “如此便好,只是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一人,症状有些奇怪,以防万一,还烦请师父找间屋子单独留置。” “这是自然。” * 次日上午 ,江文如他们如约来到松风堂拜访慧一大师。 昨日的小师父上前行礼,笑着说道:“大师,有位施主说是您的故人,想来见您一面。” 江文如闻言上前,笑道:“多年不见,老师父别来无恙?” 那位老者看着她半晌,似乎并未认出是哪位,带着些疑惑和蔼的问道:“恕贫僧眼花,不知小施主是……” 江文如轻笑一下,欠身行礼,“老师父,一别经年,只是我还记得当初那株残莲,一直想回来问一句,那株莲花可又开了?” 江文如笑着问道,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她坐在一方莲池旁边的石阶上,池中莲花开得正好,只有一株已经败了,黄蔫蔫的耷拉着,与别的莲花对比,看起来好不萎靡,没有一丝生气。 她就这样看着池中枯萎的莲花发愣,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慈祥温和的声音:“为什么在这坐着啊?” “娘亲又走了,这次走了好长时间,我自己在屋中呆着没事做,出来走走便走到这了。”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恹恹的,夹杂着鼻音,显然是刚哭过,但她固执的背对着过来的人,若无其事地说道。 后面的老人笑笑,问道:“真的是随便走走么?可我听说你最近几乎日日都来这里,来了也不做什么,就对着这莲池发愣。” “就是随便走走,只是日日正巧停在这里罢了。”江文如固执地说道。 “哦。” 老人笑着应道,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旁边和她一起看着那株残莲。 她本以为这位老僧人只是路过此地,又受娘亲所托过来看看她便走的,可等了半晌也不见他离开。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哭,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渐渐的蹲着的腿都酸了,那位老僧人还是不发一言,她微微转身瞄了他一眼,见他也静静地看着那株残莲,神情平和从容。 她收回目光,轻轻说道:“这莲花枯萎成这样,怕是不行了吧,长成这副样子,又一直没有人来照料,除了我来看它,其他人走过怕是不会多看一眼,再无别人注意到它的盛衰。” 老和尚笑笑,沉默片刻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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