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旁边那个,从进来起就没说话的。” 掌柜的面露疑惑:“先生记错了吧,那不是个清秀公子么?” 长衫公子闻言一笑,“是,就当是公子吧。” “说来奇怪,她也不说什么症状,拿的药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方子,”掌柜的边说边将刚刚的药方递过去,“喏,就是这个。” “马钱子……”长衫公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越发觉得这个姑娘不同寻常,买的这些药材都十分讲究,像马钱子这东西,用好了是药材,若用不好,也可要人命啊。 看完后他向掌柜的告了别,出门后打眼扫了一圈,却早不见了那对主仆的身影,他眼眸微转思索片刻,随后便转身离开。 —— 济世堂旁边一个头戴草帽的老伯正卖着蜜糕,江文如走上前去笑问道:“老伯,蜜糕怎么卖啊?” 那人摊开掌心在她面前轻晃了晃,笑着说道:“五文钱一份。” 她伸手将包着的铜钱放到装蜜糕的箱笼后,笑道:“我要这个分量的,还望给我装仔细点,我这还要逛些时候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这边江文如办好了事,便按约定往醉仙楼方向走去。 夜色逐渐深沉,随着天上的光影消散,人间的灯光渐次亮起。 集市上各家的铺子都挂上了灯笼,吆喝声和此起彼伏的交谈声穿梭在繁盛的街景里。 江文如走在路上忽闻到一股浓郁的焦香,这香气混合着油和面粉的味道,扭头一看,正是刚出锅的酥饺和麻球,上面闪着金黄的油光,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今日真是热闹。”闻清听着叫卖的声音不禁说道。 “前些日子雨一直下个不停,今日难得好了天,又临近中秋,难免出来的人就多。” 闻清点着头,却见江文如脚步一顿,嘴里“欸”了一声,然后像见了鬼一般拉着 她就往旁边走。 她们混在一旁买瓷器古玩一类的客人堆里,背对着街道假装挑拣着。 闻清忙问:“出什么事了主子?” “哥哥在后面。”江文如颇有些无奈的说着。 她说呢,今日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果然,今日这般样子出门就碰到了她哥。 她刚刚鬼使神差的往后一瞄,就看到一个有些行色匆匆的人,尽管面容有几分焦急,但身形仍挺拔端正。 也不怪江文如一眼就看到他,那样端正挺立的身姿在人群中十分显眼,而这行色匆匆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哥哥——江翊。 如果说江文如对丞相和丞相夫人是谨慎疏离,那她对这个哥哥是又敬又畏。 他性子端肃持重,平素不苟言笑,但你要说他做事一板一眼吧,他还真不是恪守陈规的人,要不也不会拒绝江一蔺给他安排的官职,偏要去从军。 宁可在黄沙堆里搏杀,也不想依父亲的打点,做个清闲高官富贵公子。 作为江相独子,只凭借家世便可平步青云,但他硬是要与父亲划清界限,公是公,私是私,将江一蔺气得够呛又拿他无可奈何。 江翊刚一扫眼,好像看到一个人眉眼有些眼熟,向四周环顾了一圈,却并没发现什么,他心中记挂着事,没再多想便直往江府去了。 江文如看他刚才往这边看,心脏突突直跳,飞快的瞄了一眼,见江翊并未停留逐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边江翊回府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直直向江一蔺所在的书房走去。 他敲了两下门,不等里面回应便推门进去,一边喊着:“父亲!” 江一蔺听到敲门声就站了起来,看到江翊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由心中恼火,“你这是干什么?刚进家门就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江翊向他草草行了礼,便问道:“文如的事是什么情况?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江一蔺扭头冷哼一声,说道:“我要不告诉你这件事,只怕你还不知道回来,忘了你是江府的嫡子,是我江一蔺的儿子。” “我自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不敢忘了这份体面背后为臣者的本分,更不敢忘了,自己忠的究竟是什么。朝堂之事,父亲对我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是,为何会牵扯到文如?”江翊听着父亲的冷嘲热讽,回视着他平静说道。 江一蔺看着这个满是想法的儿子,只觉现下的场景荒唐至极。 一家里好像只有他是个恶人,竟让自己的儿子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他知道,江翊极疼两个妹妹,他一向对人对事客气有礼,但若谁对两个妹妹不利,便会顷刻急眼,谁的面子都不给。 都道长兄如父,比起江一蔺终日奔忙于朝堂之中,在江文如和江文晚心中,倒是哥哥更有威严些,平日有什么事,出什么错,也都是哥哥斥责教导。 就连许夫人都说,这个儿子照顾妹妹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周到细致。 江一蔺心中有些唏嘘,慢慢移了视线。 江翊看着父亲,心中冷了几分,又说:“我听说圣上本来想让我去,是父亲回拒了,圣上定要江家涉入此事,这才私下让文如跟着。即是因为我,那我便去同圣上说,我身体无碍,还是由我随去便可。” 江一蔺被他这这句话气的胸口发胀,怒声道:“混账!你……你是要我欺君么?别的事我还尚可迁就你,但你不要真以为你有那个本事和我作对,平日我不过不与你一般罢了。你要从军,我最终也让你去了,但这次的事关系重大,你休要再给我胡来。” 江一蔺甩袖转过身子,向前走了几步又走回来,继续说道:“好了,你懂什么?这般紧要关头竟如此妇人之仁!” “现在是多事之秋,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只有留在燕京,才能闻得风声,抢占时机。你现在万万不能离开这里,若情况有变,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江翊强忍住转身离开的念头,皱着眉头一字一句道:“父亲要占得什么时机我管不着,但如儿是我妹妹,她的安危我一定要管。” “他 就不是我女儿了么?现在又能怎么办?皇上铁了心要我江家跟着想办法。这是摆明了要试探。” 看着江翊紧绷黑沉的脸,江一蔺放缓了声音,安抚道:“你放心,我定会多派几个身手好的跟着,不会让她出什么事的。” “父亲这般行事,哪里有父亲的样子,难道真的因为文如她……她的身份,所以才这般无所顾忌?”
第7章 废储 灯笼夹在两人之间,发出莹莹的光…… 江文如来到江府时江翊已经记事,而许夫人也无意瞒他,所以他知道江文如其实是自己的表妹。不管怎么样,都是他江翊的妹妹,她既然喊自己一声哥哥,那他就有义务将她护好。 江一蔺闻言寒声道:“我看你今日是真昏头了,你若真为她好,这件事合该烂在肚子里。她既然进了江家,顶着我江一蔺女儿的名号,便自然是我的女儿。” 江翊没在说话,江一蔺看了他一眼,眼神微转又道:“你来的正好,此次出行容玢跟着同行,你找个时间带着文如去拜会一下。” “父亲,” 江翊抬高声音,一字一顿道:“在父亲心里,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江翊直直的看着江一蔺,没等江一蔺回复,就径直转身跨出了屋门。 有几道轻细的雨丝吹到他脸上,他用手摸了一把脸,抹掉了面上的湿意,却抹不掉因父亲话语而留在心底的寒意。 “你早晚会懂。”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江一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喉头滚了又滚,最终自语道。 江翊心中带着怒气,想先去找江文如看她现在什么情况,这个妹妹一向心思重,他怕她将委屈全都藏在心里。 他还在江府住的时候,尚能多看顾她几分,可自从他搬出去后,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这么一想,上次见她还是数月之前。 刚走到江文如所在院落前的石阶,恰巧碰到了带着点心回来的采薇。 采薇看他面色不好,想起两个姑娘今日穿了男装出去吃酒的事,不由结巴起来:“公……公子怎么回来了?” 她问完后也不管江翊回没回答,行了礼便想闷着头往前走。 江翊拦下她问道:“你家姑娘呢?” 采薇低头回道:“回公子,姑娘让我买了点心回来。” “她现在人在哪里?” “两位姑娘一起出去逛街了,说晚上不回来吃了,公子找小姐是有什么急事么?不然奴婢现在出去告诉小姐一声。” 江翊见她一副紧张心虚的模样,没再说什么,只嘱咐道:“不用了,等她回来你跟她说我找她有事。” 采薇见他面色凝重忙连声应着。 —— 江文晚和姐姐分开后随便逛着,刚挑了个灯笼准备到一侧转转,一转身差点撞上一个人。 那人的发丝扫过她的鼻尖,传来一阵痒酥酥的感觉。 她抬头看去,见那人大半张脸戴着面具,只露出右半侧脸。 江文晚看着这面具有些眼熟,想了片刻才记起刚才逛街的时候路过一家店铺,里面那个白底红纹的狐狸面具和这个一摸一样,当时她觉得精致还多看了两眼。 灯笼夹在两人之间,发出莹莹的光,将拿人眼角的一颗泪痣照的分明,而那露出的眼睛漆黑明亮,江文晚从他眼中隐隐看到自己的面容,随后猛一回神。 想起她还扮着男装,这场景估计有几分奇怪,忙开口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冒犯公子了。” “无妨。” 江文如正巧回来找文晚,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她见文晚杵在那盯着一个人看,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喊了她一声。 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闻清,脚步匆匆的向江文晚走去。 而江文晚撞到的那个人见有人来找,没再多言,客气的冲她微一俯身,然后笑着告辞离开了。 江文晚下意识顺着他走的方向看去,又听到姐姐在叫“文晚”。 “啊……来了!” 她怕姐姐着急,只好将目光收了回来,连忙转身应着。 刚刚离开的人听到“文晚”二字时,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刚刚那个,是江家的姑娘?” “回主子,是江家二小姐。” 那人听后没再说什么,径直消失在街角。 “刚刚看什么呢?”江文如看向她方才看的方向,出声问道。 “……没看谁。”江文晚收了心神,解释说,“刚刚撞了一个人。” 文如听后没再细问,眼看时候不早,她们便向整条街道最打眼热闹的地方走去。 醉仙楼每层楼都挂着几串灯笼,楼前环着水,风一吹荡起阵阵波澜。 琉璃灯笼照破无言的黑夜,璀璨的灯火映入水中,和粼粼碧波散出的光交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 楼里歌舞升平,环佩声响,容玢走过鹊仙桥,到醉仙楼门口突然停了脚步,眉眼低敛思索了一会儿,又整袍迈了进去。 作为燕京数一数二的酒楼,醉仙楼的佳肴和歌舞都是一绝,每到晚上里面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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