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府对镇守太监的存在就感到内心直作呕,想来他真去,沐王爷和大世子都会心中厌烦,恨不得他能走路摔死,吃饭噎死。 周家二郎以这么一招来对付大世子和沐王爷,竟是不怕以后沐王府看他彻底不顺么?冤家宜解不宜结。周家该不会这么教他。 云舒脑中绕弯弯想着事:“江南富庶,本就曾是旧都。圣上有心将一部分商人引去京城。而周家人跟着龚大人一道来了这偏远之地,一心为友,自然能避开此事。”也算是免了圣上对周家世家的猜忌。 说是引去,其实是强制一部分商人去京城为质。不然钱能让人腐蚀,官员也难免受其蛊惑,最终江南反而容易成天高皇帝远,皇宫无法管制的一处。万一惹出什么大事,终难收场。 这些事周二郎说不定也从周元淮那儿有所听到。 如今他开个女子学堂,俨然一副为情痴狂的样,和他父亲一心投身教书育人的样其实无差。要是梅郡主身为月娘之女,能够得到太后欢喜。圣上极孝,想来对周家更加喜欢。 谁不喜欢聪明会做事,且不会自作聪明的人呢? 有了这父和二子两人的衬托,默默无闻一心读书的周家长子,反而会成最佳受益之人。若是中榜入京城,恐怕光是站在殿试中央,就能得到圣上夸赞。往后必然青云直上。 不知是步步为营,还是恰巧。 至于日渐式微的沐王府。 云舒放下茶杯:“就当他是为了让大世子不舒坦。他既然都陪了咱家那么多天,咱家怎么也得让大世子不舒坦好几天。让人拟个好些的礼单,为梅郡主的婚事添一份喜。她的染画咱家也喜欢,让人给她铺子里也送块牌子。都是能呈上去的礼了,怎么也得是州府第一扎染。” 这临近年关了,沐子芝一月交出一幅染画,转眼交出了五幅,准备暂且歇业。其中前两幅还是送人为主要目的,后三幅画便已经用收藏为理由。其中一幅林中鹿戏水图很快还被转手卖了。她这里价五百两,出去之后转眼画到了别人手里就成了一千两。还是得说,会赚钱的终究还是中间商商人。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和她几乎可以说毫无瓜葛的镇守太监云舒,突然给她店铺里送了一块牌匾。于是她家商铺拥有了两块牌匾。 而她被转手的那幅染画,到这个时候猛然增值,以两千两的价格又被转手了。到了这地步,当天来店铺里订画的人就更多,也告知了店里外面染画的事。可人都被阿花心痛回绝。 沐子芝恍惚回到府上,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有钱人,真多。”他们的钱都是哪里来的,天上变出来的吗? 怎么一个个都好似这辈子不差钱似的,动不动就可以拿出几百两几千两的。段家不行啊,段家的段瑶玉两百两当初都扣扣搜搜的! 镇守太监给月娘在西街十六号的商铺送了一块牌匾的事,在沐王府当然也入了沐王爷的耳。 晚上餐桌上,沐王爷冷着脸,和沐子芝说着:“你献礼的事我已经知道。云舒不是什么善茬。你身为沐王府的人,少接触这些太监。他们这些太监自小和常人不同,为人狡诈,心思极多。”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云舒怎么会和梅郡主扯上关系,就听梅郡主挑眉:“心思多所以对方想到给点小恩小惠。王爷心思少,所以今天才知道铺子。要不补送一块牌匾?” 沐子芝在内心暗暗骂人:都知道月娘在西街十六号。又是知道月娘是谁的,结果还没外人做的多。身为沐王爷,还不如周子澹懂送礼。 不上心的人,哪怕是过了那么多年也不会有什么进步。她在府上那么多日子,多按部就班关照她衣食住行的还是王妃。她小院里现在衣服和头饰什么的,几乎都是王妃按照寻常郡主该有的分例送过来。 她现下一幅染画值两千两。沐王爷亲自从库房里选了能送她的东西,到现在细想或许都不值两千两。 不知是不是有钱了底气更足,沐子芝语气极为微妙,都有些阴阳怪气起来:“云舒大人送的牌匾,字上撒了金粉的呢。” 她用“沐王府不会送不起吧”的眼神看向沐王爷:“看着就很贵哦。”
第55章 文/乃兮 自从来了沐王府, 沐子芝的眼界确实扩宽了。 沐王府上各种吃食衣服配饰,以及各种礼都令她渐渐对奢侈昂贵的物件看淡起来。她睡的床坐的椅子用的笔墨穿的衣服,样样都价格不菲, 只是都并不完全属于她。 她来这个沐王府只是一个过客, 所以将这些物件看得更加不在意。 本来她就将梅家人看得比沐王府的人高,而沐王府唯一的钱财优势都没了之后, 沐子芝每天过日子都和倒计时似的。简直隔一段时间都会算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出沐王府。 沐王爷冷声开口:“牌匾撒金粉算什么?我让人用纯金给你打一块牌子。” 沐王妃本来好好在吃饭,听到这话抬起眼,只觉得和云舒斗气的沐王爷隐隐有他兄长当年的影子。身为一个王爷,却不不知道有些人和事把控一个度。她开口:“纯金牌子容易被人偷走。外面那些老百姓哪里会顾忌这个。偷走后熔了, 找都找不到。” 大世子也是没想到亲爹能说出送一块庸俗的金牌匾:“寻常人家哪里有机会看到这么大一块金子。偷走后这辈子吃穿不愁。姐姐总不能平日里每天找两个人日夜看着。” 沐王府的底蕴深厚, 是真的能打出这么一块牌。这群人说的并不是纯金太过烧钱,只是认为纯金牌子容易被偷。 “那就不挂起来,我放屋里摆着。总不会有人想着来我住的地方偷吧?”沐子芝想了法子,“沐王府不容易被外人偷了东西。周家也没那么容易被外人混进去。越是重, 这东西越是不好运走。” 要是放在梅家还真可能被偷。放在沐王府和周家,被偷的可能大大减少。扛着那么大一个东西进出的动静太大, 和周子澹走后门进来带走她可不一样。 一旁的兰郡主听着这话题,眼中带上了迷茫。她常居于院内,又性子内敛, 不明白怎么突然爹要送梅郡主一块纯金打造的牌匾?而其他人又主动拦着。 她竖起耳朵听着,就听沐子芝掰着手指:“要是真送了我一块金牌匾。我每年给店内过节那天,或者知道店里要来什么大人物, 就把牌子拿出来挂上, 让人看着知道我们铺子不差钱。” 话到这地步, 沐王爷意识到这礼或许真要送。他侧头吩咐王妃:“把这算到她嫁妆里。”吩咐完他话还不少, “过两天周家来下聘, 我们总不会亏他们周家。” 王妃微顿,只觉得这金牌匾还不如当寻常礼物送了。这嫁妆陡然变得价高起来像什么样?五十两是一腚,一个牌匾指不定要上万两。上万两不是银子,是金子!那相当于几十万两的银子! 有了这个开头,兰郡主的嫁妆怎么算?往后府上其他郡主的嫁妆怎么算?难道都增了这笔额外开支?她的亲生女儿又怎么算?再加上世子也要娶妻。聘礼自然比郡主们嫁妆规格更高。一个更比一个高,莫不是大世子成婚要几十万两金子当聘礼? 全送出去之后,府上的银钱哪里变出来?沐王府往后是去吃西北风吗? 沐王爷是当府中库房是国库吗? 沐王府是有钱,但不能这么做。 她把持着后院,对沐王府的开支一清二楚:“王爷。我们沐王府必然不会亏待周家。但周家是,拿着一整块金子当嫁妆远不如那些书籍字画。谈钱庸俗。再说周家家财虽不少,可比沐王府还是差了些。要是我们嫁妆增添太多,会让周家不安。” 沐王爷略一斟酌,觉得给金子是有些离谱,心中动摇。 然而沐子芝取着手帕擦了擦嘴,今个心情一好,比周子澹都欠打。她学着周子澹平日说话的口吻:“没事的,送不起就打薄一点。我搬起来也方便。再不济镀金的也成。” 她笑着站起来,欠身又早退:“吃完了,诸位慢用。” 说罢,施施然走人。 听听这话,让人直接下不了台阶。 沐王妃脸上神情淡下,看得出是相当不高兴了。至于沐王爷。沐王爷要是真打薄一点或是镀金,恐怕在子女眼中都会成为一个笑柄。他在心中狠狠记了一笔云舒。这群太监果然每次出手都不怀好意。 坐在那儿的大世子,原地嗤笑了一声。 王妃开口问话:“云舒怎么会突然送牌匾?” 沐王爷沉着脸:“子芝送了一幅染画给太后,走的是云舒那头。沐王府的礼单当时在筹备,没人想着她会想要送东西上去。”他从来没想到过,沐子芝会想送并能够送出一份可以有资格贡给太后的礼。 结果自家礼单中不送,送到别家礼单中。真是被所有知道底细的人笑掉大牙。 “她一直来都自说自话。婚事是这样,送礼这事也是如此。”沐王爷对沐子芝的那点情感是从月娘身上转移过去的,如今过了好些月,被一而再再而三背刺,心中疙瘩渐渐变多,“她和她娘是半点不像。” 王妃望向沐王爷,眼神发冷。注意到视线的沐王爷皱起眉:“那么多年的事了。” “是很多年的事了。”王妃收回视线,“我看王爷至今没有从当年的事情中走出。”要不然也不会常常提起。其实想来,当年这个男人就没有看得起月娘,又恐惧于亲娘。如今这个男人同样看不起梅郡主的出身,但又不自知。 可笑,可鄙。 大世子突然开口:“云舒礼没了不就行了。他拿不出证据是谁毁的,总不可能赖到我们身上。我们和梅郡主是一家人,断然不可能去毁人礼。” 如此狠烈冷血,一听就是想要致运贡品的人于死地。要是送货过程中毁了如此贵重的东西,云舒怎么可能绕过那些运货的人? 所谓的一家人,情感真是淡薄。 王妃怒大世子不争气,去学他爹的可鄙。她呵斥大世子:“说什么呢?染画是送给太后的。路上有人专门护送,不会有人偷也不会有人毁了。这等不吉利的事不能说。这等心思更不该有,给我回屋去闭门思过!这三天不准出门。” 大世子闻言内心生火,猛然想高声说话,却在对上亲娘冰冷眼神后,猝然闭口,狠狠应下:“是。” 兰郡主垂着头继续听着,只当自己不存在。 半响过后,桌上人各自散去。她身为默默无闻的兰郡主,一如既往的被人忽视。她的小院距离梅郡主的小院不远,以至于她走到梅郡主小院门口时,都没其他人在意。 兰郡主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对身边的侍女吩咐:“在小院里面门口候着。” 她走进小院内,在人通禀之下前往了沐子芝的屋子。 沐子芝坐在屋里,正认真琢磨着,万一真收到了纯金的牌匾,往后要不要自己去熔掉。找个好点的理由,哪天和沐王府大吵一架,吵个天翻地覆,然后回家气愤上头,令人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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