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梅郡主和周家二郎凑在一起,连带着将周家大郎都能带跑偏?可别到时候上了殿试,闹出点什么笑话来。”皇帝想想实在觉得好笑。这种事情,管呢觉得荒诞,不管呢总好似不太合适。 太监在边上细声细语说着:“陛下,周家一向来喜欢与民同乐。老百姓喜欢,周家人也赚着了钱。梅郡主不愧是月氏一族呢。” 会做生意会赚钱,是一种本事。且这个本事从下头呈上来的说法来看,为不少女子供了生钱的道。既不影响老百姓耕种生活,又得一乐趣。 “这布娃娃送给太后去。瞧瞧,脸上还染两点红的,胖乎乎看上去喜庆。”皇帝又忍不住笑起来,“真是不知道怎么想到的。” 原先他想着少年郎长得俊俏,点个探花郎最合适。如今来看满脑子都是娃娃,半点不像探花郎的样了。 话说,他要是钦点成状元,布娃娃能给加个大红花么? 要是入了一甲,似乎给个状元也不是不可以。 圣心难测,谁也猜不到一个娃娃能够让皇帝想给人从探花郎位置挪动到状元位置上。殿试开启前,所有人都要被查一遍身上所带之物,才能被送入殿试之地。 题目不多,然都是朝堂中重题。其中有一道是皇帝亲自写下的。 周子淙面无表情坐下,面无表情动笔。他进门前刚知道京城里多了一款他的布偶娃娃,并不意外,只想写信给爹娘告状。 也正是旁人告知了有这么一个娃娃,他觉得可笑之后,紧张都不紧张了。摒弃杂念看题落笔,很快沉下心写起早筹备好的心中笔墨。 宫里在考试,随后阅卷出卷。放榜的地方已是人挤人。有的是家里人亲自来,有的是让下人在那儿候着。宫里很是会放悬念,一甲从来是最后报最后写上的。 沐子芝算着这些天赚的大笔钱,真心实意祈祷着:“希望大哥中个状元。我大红花都给他扎好染好了。能大赚一笔。” 周子澹一听是大赚一笔的有钱,果决跟上:“希望大哥中个状元。”
第77章 文/乃兮 当放榜的时候, 沐子芝真的恨不得冲进皇宫,把设定这种放榜报名字方式的人拖出来打一顿。她咬牙切齿等着二甲三甲名字放出来,说话声音都变得尖细起来:“周子澹, 应该一甲吧?” “肯定一甲。”周子澹说着, “他要是不中,回去被我爹抽死。” 如此说是说, 两人情绪上暂时还是没能缓和过来。 当一甲里状元郎的名字真的出现是周子淙,沐子芝有那么一瞬脑袋都空空了。她看着身边的周子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子澹揉了揉沐子芝的脸,一样是欢喜上了头:“是状元!是状元!竟然会是状元!”他心里头想着他哥顶天不过是个探花郎, 哪想人真的会成状元啊! 如此年纪轻轻的状元, 开朝以来第一宗。要知道上一任年轻的状元郎,怎么也要三十多岁了!没有一次的状元郎会如此年轻。 沐子芝看着周大哥从宫中出来,看着人佩戴大红花骑上马。她看到其后无数意气风发的文人才子,有了一种深刻的, 在梅家在沐王府都无法感受到的震撼。 她见到了皇朝的兴起,见到了太平盛世的传承。在这一刻, 她当初所做的百兽朝凤都弱了下来。天地此时终以人为本。 当如此好消息传遍京城,传到大江南北。远在云南的周元淮收到消息和家书时,也是愣怔在了当场。周家会读书的人很多, 他对周子淙的期盼,从不是当一个状元郎。 自古至今,状元郎官居一品的人寥寥。他对周子淙的期盼从来只是考上, 并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他名声在外, 周子淙年纪尚轻。以皇帝的性子不该给他如此高的名头。 此届考生他也知道, 其中有才能的不少。 他拿过信, 全然想不通:“写了点什么, 竟然能被点成状元?” 到看完周子淙写的厚厚一叠纸。周元淮到底不得不说,周子淙这一回科举几乎是以一种冷静又超乎寻常水准完成的。分析事面面俱到,用词遣句不卑不亢,全然没有这个年纪会有的轻狂和生疏。 换成他,他也会给卷子高分。 “估计是脸好看再加上了点分。”周元淮收起信纸,对着旁边抓着信还在看的祝氏,摸摸自己的脸,“老夫年轻时,真的好看啊。” 祝氏是看不太懂周子淙写的那些东西。她听得懂周元淮的自恋,直接被逗笑啐了人一口:“我看啊,两个儿子是真各自学了你一半。不要脸的这半都在子澹那儿。” 周子澹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家又被说了不要脸。 他见他哥要找沐子芝算布偶的账,以一种脚踩棉花的微妙情绪,拦住了他其实并不算生气的哥哥,非常具有蛊惑力的说:“哥,你知道你的布偶娃娃,最近赚了多少钱,还有多少订单么?” 周子淙面无表情,把羽扇糊在周子澹脸上:“不想知道。你夫人忙到现在还不回家。早出晚归躲着我,我去店里找她。” 周子澹露出友善的笑容:“她之前花了千两买下的店铺,花了两百两重装并买各种高档的布料、草药当一时的库存。现在已经全赚了回来,并已经接了半年的活了。不是月娘接了半年的活,是她带来的那些个姑娘每天从早做到晚,要做半年。怎么都能赚回几千两。” 京城人是真的多。 周子淙收回羽扇,指着他自己:“我,是要当官的。你看我的布娃娃在外面像话吗?你不觉得那个布娃娃太幼稚了点?别人都是耍大刀的关公,风流倜傥的诸葛。凭什么到我这里是个巴掌大小的布娃娃?脸上还带着红晕!” “因为赚钱。”周子澹嬉笑,“光这个生意,咱们在京城里一年的开销都能赚回来。谁家不眼热啊!都看着我们眼热呢。” 布娃娃做工不复杂,只是染色上需要功夫。周城的几个姑娘都会做,旁人看着眼热一时学不过来,做出来的布娃娃都古怪得很。 周子淙无奈:“你知道圣上找我见面了。他说他也有一个,送给太后了。听说新的有红花,让我回头给他送个过去。” 第一次见皇帝给赏赐之后问臣子讨要东西的。当然,他是将进翰林院,现在没算有官身。那问老百姓讨要东西也很怪! 周子澹一听,当即拍手:“瞧瞧,有眼光。圣上是真有眼光。明鉴!明察!明人!” 周子淙气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兄弟在斗嘴,沐子芝实际上今日赶巧,不在商铺里。她忙前忙后把布娃娃拿出去卖,又替“月娘”接了几单扎染染画,没想很快被一位太监找上了门。 太监坐着马车来,带着腰牌示意身份,行礼后友善邀约:“梅郡主,太后有请。” 这个邀约非常仓促,让沐子芝毫无准备,穿着极其普通的百姓衣服,就被马车带去宫里了。别家郡主身上好歹有快玉佩,她连玉佩都嫌麻烦没带身上。 店内人太多,她怕玉佩被挤掉。 白云和潭梦这些天已经从她的侍女变成了店内帮工。阿花也忙昏了头。沐子芝没有带任何人,只给她们留了话,随后坐在了马车内。 别人被尊贵的太后或者皇帝突然召走,弦绷紧,脑中已开始想对方是要找自己什么事情,自己要怎么说。 沐子芝却半点不慌张且真敢单人上马车。太监知道沐王府的事。听说本来梅郡主的身份原本是要定下郡主位的。只是沐王府事情一出,梅郡主只是叫一声郡主,没有郡主之实,连沐家族谱上都不会有梅郡主的名字。 说简单的就是,这位只是普通老百姓,连贵女都算不上。 可他依旧高看了一眼这位从民间到所谓的郡主身份的人。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有这么大胆子,应召像好似被人叫出去吃饭似的。 沐子芝不知道太监心里绕绕弯弯想了一大堆。她只是问人:“哎,大人。太后找我是什么事情?” 太监忙说:“小的惶恐。梅郡主,小的姓李,叫我李公公就是。” 沐子芝想着云舒都是叫云大人,安抚他:“没事,以后可能就是大人了。那李公公,太后找我什么事情?” 李公公身为太监能被派出来做事,消息自然灵通。他本不用多说的,听着梅郡主的吉利话,便细说了事:“随意聊聊,叙叙旧,聊聊家常。对了,太后近日对您店铺里出的娃娃甚是喜欢。” 沐子芝:“……”这是没想到。 李公公又低声说:“再者,或许是想说关于周家郎君婚事。” 沐子芝惊了一下:“周大哥的婚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公公说着:“这说起来就复杂了。按理来说。状元郎会回一趟江南再来京城。但周元淮先生与周夫人并不在江南。于是劳烦两人跑一趟来京城。人都没到,周家女眷只有您一人。就先想和您聊聊。” 沐子芝塞给李公公点银子:“您知道好多啊!” 李公公笑笑收下,没多说什么。要是沐子芝真熟悉宫里人,便会知道这位李公公与皇帝身边随身伺候的吴公公,其实是义父子的关系。如今宫里头的太监也有身份。李公公和吴公公自小进宫,学文识字长大,与一般公公全然不同。 沐子芝坐在车内,跟随李公公入了宫。 入宫的规矩很是繁杂。一要查马车,二要查身上有无带不该入宫的东西。入了两扇门后,便要开始步行,绝不能再坐马车或者坐轿子。 走路也有讲究,不能乱蹦乱跳,不能随意张望。这些礼节沐子芝听过,从记忆里勉强翻找出来,将就用一下。 她见过沐王府的离谱,又对太后的印象很好,以至于毫无百姓觐见时的惶恐。人到了太后宫殿,在门口稍等一会儿,就和守在门口的宫女眼对眼。 宫女本来好好站着,可没想到这即将进去的郡主打量起了她,一时脑中都困惑起来。 沐子芝却是只是观察着宫女的服饰。和沐王府的侍女比起来,宫女穿戴讲究得多,不比一些小家闺秀差。用色更是好看。可以学学。 京城的用色打扮,和周城相差甚大。 门内过来传话:“梅郡主,太后请您进去。” 沐子芝迈开步往里走,到这时才微有点期待。期待着这位那么多年依旧记得她娘的贵人。更算是在生意场上帮了她大忙的贵人。 入目是不算低调的奢华陈设。山可以层峦叠嶂,幕帘也可以层峦叠嶂。一层层昂贵织物入了去,雕着无数花纹的木座上,比起万物看上去更为贵气的,赫然是坐在其上的妇人。 精神奕奕甚至不显老。 以沐子芝现下的辈分,放在周城该叫人一声阿婆。放到京城的最中心,她行了一个规矩的礼:“见过太后。” 太后笑起来,侧头和旁人说了句:“瞧瞧,到我面前来都爱摆这么一样。明明人在外头和夫君闹得全京城都知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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