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小姐或许还不愿顺从,明日须得大人再陪奴演一场戏。” …… 绝食两日,想必娘亲态度已然松动,虽说她不会允许谢瑶姝不读书,但若是谈一谈,或许还有几日放她出去玩乐的机会。 况且……若再绝食下去,那人被赶走后,自己就真的没东西吃了。 在奴仆送来早膳时,谢瑶姝亮声道:“去叫娘亲,若她不来,本小姐绝对不吃!” 谢丞相到的时候,看着小窗口放着的早膳,心凉了半截。毕竟是自己女儿,哪怕一日一食,也足让她心疼得厉害。见她有谈判的心思,自然忙不迭赶来,看她怎么说。 “姝儿,不吃东西怎么能行?乖乖儿,快吃两口,莫要与娘亲置气。娘亲要你念书,那是为了你好。” 听她好声好气哄自己,谢瑶姝顿时有了底气,她装得有气无力道:“娘亲……孩儿被闷在这里,人也见不到一个,更没人同孩儿说话。孩儿……真的觉得这种日子不如死了算了。” “别胡说,你安心看书,怎会无聊呢?你兄长还在家时,不也常常抱着书一看一整天,也不同人说话么?” “别跟我提——”谢瑶姝声音不自觉拔高,反应过来后又迅速弱下去:“兄长是闺中男子,与孩儿这等女儿家怎能相比?男子嫁人后不都得待在家中相妻教女么?困也困习惯了。可孩儿可是要外出与人交际的啊……” “姝儿,若放你出去,你这玩心受不住,这一个月苦不就白受了?” “那就让孩儿饿死罢!”谢瑶姝努力把这十几年的伤心事想了一遍,想起谢安执抓走了她的小猫不还她,眼泪霎时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左右孩儿的命在娘亲心里不如功名重要!” 谢丞相咬唇,心疼得厉害,又不想轻易松口,怕她真的没出息,又怕她真的饿坏自己。一转头,却发现陆漾悄无声息站在她身侧,正想横眉呵斥他不懂规矩,却见那人口型一张一合:“稳住她。” 谢丞相蹙眉,又见他补充道:“同她说明日再议。” 谢丞相心领神会,扬声对书房里的谢瑶姝说道:“姝儿,你让娘亲好好想一想,你先吃点东西成不成?” “好吧!”谢瑶姝别扭道。 接下来的餐食谢瑶姝都乖乖吃下,眼巴巴等着明日的到来。入了夜,陆漾的脚步声如期响起,谢瑶姝听到后,守在小窗边,待他在小窗前站定,她欣喜说道:“以后不必再来送吃食,本小姐马上就是自由身了!” 陆漾声音无悲无喜,依旧淡淡的,轻声道:“恭喜小姐。” “本小姐出去后,你想要什么赏赐?” “奴若说奴什么也不求,倒显得太不懂事。奴希望小姐能多来瞧瞧奴,爱怜爱怜奴,奴就满足了。” 谢瑶姝愣了,问道:“就这样?不要多一点的银钱,不要什么漂亮衣服和珠玉首饰?” “奴在府中吃好喝好,还需要这些做什么?”陆漾平静道。 “你没有家人吗?你家人不需要什么好差事吗?不用矜持,大胆说便是,本小姐可是丞相之女,没有什么是本小姐做不到的!” “奴是小姐从花楼里赎出来的,若有家人挂念,又怎会沦落风尘?”陆漾无波无澜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带着微不可查的悲伤。 谢瑶姝低头沉吟,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宽慰他,想了想,转移问道:“前两日的吃食,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小姐或许吃不惯,但奴又没法子请厨娘为奴做餐,所以……只好委屈小姐了。” “其实还好。”谢瑶姝低声道。 谢瑶姝说不清那东西是好吃还是不好吃,毕竟饿极了,只管饥饱,不管难吃与否。 可陆漾听着似乎很开心,语气也忍不住上扬些许:“真的吗?奴在家中时,奴的弟弟也很喜欢奴做的吃食。只是久不进厨房,手艺生疏……没想到小姐不嫌。” “你还有弟弟?你不是说没有家人了吗?”谢瑶姝心觉不对,开口问道。 “是有个弟弟……弟弟曾说要攒钱赎奴出来,可惜,还未等他攒够钱让我们兄弟二人团聚,他便没了。”陆漾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语落的音节还夹带着哭意。 “别想了,以后本小姐好好待你!”谢瑶姝热血上头,拍着胸脯打包票,话语却被远处密集的脚步声打断。 “原是你这个贱奴偷着给姝儿送吃食,鼓动她忤逆我。来人,把他拿下,打死丢后院的枯井里!” 是谢丞相。 ---- 为什么更章在榜不涨收还可劲儿掉收呢(卑微作者擦眼泪)
谢瑶姝:因为你总写谢安执那个笨蛋,不写聪明可爱的本小姐!
第50章 蔻丹 未等谢瑶姝作反应,一墙之外便响起了拖拽与碎瓷的声音。 一声干脆利落的闷响过后,高声恳求变成了吃痛呻/吟,谢瑶姝看不见外面的情况,跑到门边,慌张拍门道:“娘亲,娘亲!” “姝儿,亏得娘亲因你绝食而心疼不已,你竟然被这贱奴教唆演戏,你要气死娘亲吗?” 谢丞相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吓得一直任性的谢瑶姝没了声音,周遭只剩乱棍打在陆漾身上的击打声与陆漾越来越弱的告饶声,吵得谢瑶姝心绪不宁,贴在门上的手都起了密密的汗。 “小姐……小姐,救救奴。” “贱奴!还敢再扰姝儿!” “娘亲,姝儿知错了,您快停手!”谢瑶姝强压心中恐慌,抬起隐隐发抖的胳膊,用力地拍打着门。 “知错?今后还闹不闹了?” 谢瑶姝拍门的手一顿,咬唇犹豫不决。 她忍饥挨饿抗争两日,就是为了让母亲放自己出去,可眼下若认了输,前功尽弃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虽怜惜陆漾,但从小惯养着长大的大小姐,哪怕本性并非奸佞之徒,恐怕也不会为了一个卑微的奴而损害自己的利益。 脱离苦海就在眼前,谢瑶姝不愿意放弃,她转转眼珠,梗着脖子说道:“娘亲,你要是打死他,孩儿还是要绝食,只不过,没了他,孩儿就真的饿死了!” “你还要吓唬娘亲?”门外的谢丞相气急,指着陆漾道,“给我用力打,往死里打!” “娘亲!学一日,玩一日,不能再少了!”谢瑶姝心里着急,但不能露于表面,她抚上心跳得极快的胸口,抖唇说道。 “学九日,放你出去一日。”谢丞相声音冷冷的,一丝情绪也无。 虽说是演戏,但谢丞相对陆漾的厌恶是真的,所以打在他身上的板子也是真的。 月光冰凉银白,盖在陆漾的身上,若忽略他后身渗出的血色,此番月色,也只像给他盖上一层雪白的殓衣。 他咬唇忍住痛叫,转为隐忍的闷哼,飘入了书房里谢瑶姝的耳中。 “四日……四日一放,若不成您便打死他,然后饿死孩儿。”谢瑶姝出奇地倔,咬牙做出了让步。 “停。”谢丞相冷声喝止,走近书房,隔着门同谢瑶姝说道:“姝儿,你要知道,娘亲今日予你的退让,只是心疼你挨饿。以后莫要再做让娘亲两难之事,否则你后院那些淫莺浪燕,娘亲绝对会赶尽杀绝。” 谢丞相早已窥得事实,若今天谢瑶姝真的硬着心肠让谢丞相打死陆漾,她也不会饿死自己,左右不过是再饿一两天,饿到受不住举降旗,到时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可谢丞相只是忍不得女儿挨饿,也不想母女二人有裂痕。 作结先前闹剧,今日是最好的时机。 谢丞相借陆漾杀鸡儆猴,敲打了谢瑶姝;谢瑶姝绝食抗争得到了母亲的退让,自己不必日日困在书房。 这对她们两人是双赢的结局。 陆漾也知道。 他蜷缩在地上气若游丝,心知今日这顿打有可能让他走到死路,但若不死,之后他会向自己的目标,前跃一大步。 他赌谢瑶姝所剩不多的良心与斟酌利益得失的脑筋,所幸,他赌赢了。 她没坏到病入膏肓,也没蠢到无可救药。 谢瑶姝被人放出来,踉跄着走到陆漾身边,看他还没断气,忙喊人救治。在医师擦干净陆漾脸上血污后,谢瑶姝看清了他的脸,心里一沉。 又是他。 …… 此事传入栖凤殿的时候,谢安执正百无聊赖地捶捣花草,听得谢瑶姝为了逃离书房,搞出这般闹剧来,摇头哂笑,手上力度无意识加重,好像把石臼里的花瓣草叶当成谢瑶姝,用力捶捣。 冬雪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他用力过猛把石臼也给砸开,可偏头一想,自家凤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再用力也造不出什么水花来,于是微微安下心,看他在那里发泄。 冬青有些看不下去了,含蓄开口道:“凤君……这东西磨过头就不能染指甲了。” 谢安执回过神,垂目淡淡地看了一眼石臼里捣成泥的花草,似乎解了气,将石臼推到旁边,问青萝:“陛下说准了一会儿来?” “是,陛下方才说过了,批完奏折便来。” “若她来时这东西已经干硬,可就不是本宫的过失了。”谢安执慵懒抬眼皮看向一边无辜的石臼与花草泥,似乎是不想让人察觉自己的情绪,又将目光收回,若无其事地随手摸了一本书来看。 谢安执动手捣鼓这些花花草草,自不是他闲得要命,还是钟楚泠心血来潮的锅。 先前钟楚泠上朝时,瞧见刑部尚书手上染了颜色颇好看的蔻丹。因着刑部尚书平日总是一副铁娘子的冷硬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会染这种花色的人,钟楚泠遂讶异开口问了句她手上的蔻丹,得知是她正夫闹着给她染的,下朝后去了栖凤殿,非要谢安执也给她染一副。 女子为男子梳发,男子为女子染蔻丹,都是闺中情趣。谢安执拗不过她,今日便遣人寻了染蔻丹的花草来,准备动手为她染。 明面上,谢安执装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捶捣花草,说什么也不愿意假手于人,非说是陛下要他亲自来,不能由别人代劳。 可冬青他们寻思着,陛下也只是让他给她染蔻丹,没说必须要他亲自捣啊。 凤君心,海底针,偏生不能开口说破,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不多时,钟楚泠就来了栖凤殿,看了看院落里装作若无其事的谢安执,又看了看他身前的那些材料,笑吟吟走上前,伸出手,摊开,送到他眼前。 “批完奏折还没净手,”谢安执抬起眼皮,不咸不淡地说道,“又是朱砂又是墨迹的。” 钟楚泠低头曲指看了看,嘟囔道:“急着来看你,净草率了些,但也不影响染指甲吧?” 谢安执没吭声,拉过她的手,转头对冬雪说道:“去打盆水来。” 语罢,发觉自己吩咐的是冬雪,又嘱咐道:“再拿两块巾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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