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驰对她的理解力感到无奈,但却并未应声。 沈鸢只当他是默认,她轻点了点头,而后讪讪将手收了回来,坐正:“多谢将军。” “来人,将沈鸢带出去。”卫驰高声说道。 沈鸢愕然,感觉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福伯闻声而入,看见郎君黑沉的脸色,又看了眼案上一动未动的醒酒汤,还有案上歪倒的银色杯盏,对沈姑娘方才的境遇大致有了推断。人是他放进来的,福伯觉得待明日郎君酒醒之后,自己的遭遇也不会太好。 “沈姑娘,请吧。”福伯恭敬道。 事已至此,沈鸢已别无他法,依卫驰的性子,没将她直接丢出去已算是好的了,她手撑案几,吃力起身,然这酒后劲太大,她脚底一软,身子跟着踉跄了下,险些就要栽倒下去。 卫驰伸手扶了她一把,沈鸢柔弱无骨得倚在他怀中,这回不是刻意,而是当真没力气站稳。 这一下可叫福伯看不懂了,也不好上前帮忙,郎君既叫人来送沈姑娘走,这会儿又姿势亲昵地扶着人家,这到底是? “罢了,你留在这里便是。”卫驰将人扶着靠坐在案几旁,刚想离去,眼锋扫过她红透的脖颈,又转手拿了件披风罩在她身上。 “去毓舒院叫她的婢女前来伺候,再燃个炭盆。”卫驰转头对福伯道,言语中听不出喜怒,似在下达军令,待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中。 …… 翌日,沈鸢是在头痛欲裂中醒来的,身边的铜盆燃着炭火,入眼的是陌生屏风和摆设,沈鸢揉了揉酸疼的后颈,意识仍旧模糊不清。 “姑娘。”银杏在旁守了整晚,见人睁眼,忙迎上前去。 听到银杏的声音,沈鸢才恍然回过神来,昨夜片段浮现眼前,有些地方虽记不太清,但她清楚知道自己昨晚究竟做了什么。记起了昨日之事,她便知自己身在何处了,沈鸢嗖地一下,从榻上坐起。 都说酒壮怂人胆,还真是如此。 昨日之事对她来说太过大胆,她已做到如此境地,卫驰却还是将她推开了,所幸他让她留在此处,还找了银杏前来照看,也算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她的颜面了吧。 不过昨日处境虽窘迫,却让她心中肯定了一点,卫驰对她是有些兴趣的,否则,他在她第一次靠近时,便会将她推拒在外。没有训斥,没有将她逐走,甚至还将主院都留给她了……沈鸢勾了勾唇角,他一早知道她的意图,他不愿亲近她,是因为不想牵扯进沈家之事。 其实,以两人如今悬殊的身份差别,卫驰若是占了她的身子却不答应她的请求,她也是无能为力的,可卫驰并未如此,足以见其人品。这让沈鸢在失望之余又看见了一丝希望,只是卫驰那样性子的人,一招失利,下回再想靠近他,怕是有些困难。 昨日究竟是何特殊的日子,沈鸢至今仍未想明白,也不敢多问,只知道如今境况之下,接下来她该乘胜追击才是。 作者有话说: 推基友文!《娇宠有道(双重生)》 【坚韧心机甜妹 X 白切黑傲娇世子】 * 中秋宫宴,谪仙似的季世子中了算计,面红喘吁地躲入了小公主郁棠的寝殿。 昏暗偏殿内,郁棠发间别一支盛放的并蒂棠花,毫不设防地推门而入。 并蒂花落,天子被迫赐婚,郁棠踏错一步,一夕之间,身份就从不受宠的小公主变成了季路元的世子妃…… 经年之后,郁棠的手帕之交悄声问她,“阿棠,其实那日,你知道季路元就躲在偏殿之中吧?” 郁棠装傻充愣,“谁说的,我才不知道。” 季路元的总角之伴同样疑惑,“路元,我记得当年那杯有问题的酒,你不是没喝吗?” 季路元敛眸一笑,“你少多事。” * 郁棠身为最不受宠的小公主,前世作为棋子被迫出降,落了个香消玉碎的下场。 她半生深陷囹圄,最后也只能化成一缕魂魄,看着晚来一步的季世子于雪中为她亲手落葬。 重活一世,她自然要先一步改了这指婚的命运。 * 季路元背负着祖族被烹狗藏弓的仇恨,韬光晦迹地活在这宫墙之中。 他溺于仇怨,从头到脚都是伪善的黝黯,心头唯一一点清白的地方,款款端放着世间最美好的郁棠。 一朝离开宫闱,他步步为营,待到复了族仇,迎接他的却只有郁棠冰冷的尸首。 重活一世,族仇自然要报,但报仇之前,他要先将郁棠娶回家。
第18章 ◎你定◎ 卫驰在祠堂静立到天蒙蒙亮时,方才起身离府去了城郊军营。 伤怀只能是一时的,待天一亮,悲伤化作动力,他仍是那个手握重兵、骁勇善战的镇北军主帅。 昨夜他虽喝了不少酒,但酒劲都已在祠堂静立时散得差不多了,只是此刻头脑中仍有些许疼痛之感,还有时不时浮现出的,少女半媚半俏的一双眼眸。 马蹄哒哒,卫驰扬起马鞭,抽了两下,速度加快,直至寒凉北风将脑海中的面庞吹散。不知过了多久,军营已到,脑海中已澄澈一片,卫驰翻身下马。 “将军安好。”营外段奚正准备出去,抱拳对卫驰行了个军礼。 卫驰驻足,冷冷乜他一眼,几时开始,连段奚这般的武将开口竟成了“将军安好”这样的措辞。 本就是冬日,段奚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发寒,不知自己是哪里出了错。 “先前的线索查得怎么样了?”卫驰问道。 “属下正在根据画像寻找线索,眼下已有了些眉目,多亏了沈姑娘所画的画像,属下才在这么短时间内寻到线索,待到查到切实有用的证据之后,再向将军禀报。”段奚回道。 恍然听见“沈姑娘”三字,思绪一下被拉回昨夜,她眉眼娇媚,俯身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从眼前晃过。 “沈姑娘?”卫驰看向段奚,“你知她姓沈?” 段奚摸了下鼻子:“那日属下只是嘴快问了一句,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卫驰睨他一眼,会这般“不打自招”的,也唯有段奚了。 段奚感觉被那目光剐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抬手轻打了自己的嘴一下,之后只紧紧闭上,未再开口,生怕又说错什么。 段奚跟随自己多年,自是值得信任之人,他既叫段奚接应,便是没想将沈鸢的事情瞒他。卫驰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淡淡道:“往后见礼,唤将军二字即可。” 段奚愣了一下,怎么“安好”也有错了? 抬眼对上卫驰犀利的眼锋,觉得自己今后还是少说话为好,只双手抱拳:“是,将军。” ** 沈鸢在主屋转醒之后,便径直回了毓舒院。昨夜之事虽然让她看明白了卫驰的一些心思,但却仍不敢在主院久留,未有十足把握前,若真惹了卫驰,往后的路便难走了。 喝下一碗银杏煮的醒酒汤,又睡了个午觉,转醒之时,暮色已沉,精神却是格外的好。 银杏一直留意着外头的动静,这会儿入内来报,说是大将军已然回到府中,沈鸢看了眼窗外尚未完全黑透的天色,按照以往时间来算,今日竟是早了。 汤未煮,沈鸢看了眼上回从玉康堂带回的药包,里边是治外伤的药,对不对症的她不知道,左右卫驰也不会真的用,不过是个见他的幌子。沈鸢理了理鬓发,将药包提在手中,缓步朝主院而去。 - 卫驰是踩着暮色,回到府中的。今日他未径直行回主院,而是在外厅用过晚膳后,方才缓行回去。 远远瞧着主院中的光亮,心中便已有了猜想,脚下步子未停,反还加快了些。 卫驰抬脚,步入院中。料想中的身影立在廊下,沈鸢今日披了件鹅黄斗篷,双手捧着药包,拢在斗篷内,领口一圈雪白绒毛,将原本莹白如雪的面庞衬得更加莹润无瑕。风气,廊下的风灯轻晃了晃,柔和光影洒落下来,在她面上蒙上一层珍珠似的光晕,额前的几缕碎发,被风吹得飘飘扬扬。 卫驰放慢脚步,没有来由地多看了几眼。 沈鸢站在门外,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循声看去,屈膝行礼,开口照例还是那一句“将军安好。” 到底已是冬日,即便裹得严实,但在外头站久了,难免受冻,沈鸢开口之后,紧接着便不可抑制地轻咳了声。 卫驰看她一眼,留意到每回她来主院寻他时,都是站立在门外等候的,明明房门未锁,伸手一推便能进去。 该如何说她呢,有时候胆大妄为的很,有时候却又守规矩的很。 卫驰自她身边走过,推门进去:“下回进屋里等便是。” 柔和光影下,沈鸢扬了扬唇角,跟在卫驰身后,眉眼乖顺:“阿鸢知道了。” 入内,卫驰解下佩剑,转头刚好看见沈鸢自斗篷内拿出的药包,也算是煞费苦心,变着法儿地送东西来。 思绪刚落,便听她开口问道:“不知将军身上的伤势如何了,阿鸢今日特带了医治外伤的药来。” 卫驰在案前屈腿坐下,手臂搭膝:“拿过来。” 她上回带的药包,他问过,是寻福伯讨要的,正对他的身上的伤,且换药一事,本就没什么难的。 沈鸢怔一下,后才上前几步,将药递上。因着昨晚发生之事,她心里其实没多少底,手中药包不过是她随手拿的,全为试探。却没想卫驰今日竟如此好说话,甚至主动叫她将东西拿过去。 “可学了如何换药?”卫驰看着沈鸢,又问。 拢在斗篷下的手轻握了下,犹记上回她送药来时,他质问她“你可懂医?”,“可会换药?”今日态度语气皆变了,开口竟问出“可学了换药”这样的问题。 她的感觉果然没错,他对自己,确是有几分好感在的。 沈鸢想点头,这是送到眼前的机会,她当然想接住,可问题在于,今日药包是她随手拿的,不知是否对症,她不敢胡乱帮他上药。 沈鸢的犹豫,落在卫驰眼里便是不愿,只将她昨日胆大妄为之举,归结于醉酒。他没有强人所难的喜好,卫驰伸手将案上药包取过:“药留下,你且回吧。” 沈鸢坐着没动,心中有一瞬的懊恼,她张了张口,本想解释,却被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郎君,守城禁卫陈将军派人来府,说是有事相商。” 先前搜捕北狄细作时,连封了几日城门,故而同禁卫有了交集。京中行事不比北地自由,该打的交到,一样不少。 沈鸢低头,抿了下唇,原来今日他早归,是因为约了人商议事情。 卫驰看着沈鸢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没着急起身离开,只淡淡道:“怎么?又有问题想问?” 说完,又转头对着门外道了声:“将人迎到前厅,我稍后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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