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萧思渊却也不再管她,只自顾自宽下外衫躺在了床榻外侧,闭目睡去。 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直等他呼吸都变得宁静了下来,白芜就想越过他下床去。小心的放慢动作,伸出手指撑着自己一点点挪向床边。 一条腿已经迈过了他的的身躯,白芜一鼓作气,将胳膊也一并拿过去。 萧思渊却一瞬间睁开了自己明亮的眸子。 白芜就正好撑在他身体上方。 “爬床?”萧思渊挑眉,不怀好意的咬着字眼。 立刻就要跳开,却被人箍住了腰身。 下一刻,白芜就被按在了他的胸前,被迫听着他心脏的跳动。 “也不是不行,你好好侍奉我一次,我便收你做个侍妾。” 透过胸腔,他带着笑的声音传来,甚至有一只手已经隐隐探入她的衣中。 白芜却在听到他的话后,突然僵住了身子,彻头彻尾的泛起凉意。她忽得自厌的笑了一下,放松紧绷的身躯,“我本就已是你的奴婢。” 萧思渊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眼神复杂的低眸。 “你在厌恶什么,又在委屈什么?” 他的声音里掺杂着难以言喻的寒意。 下一刻,白芜的手腕就被狠狠攥住,整个人被摔在了地上。 浑身疼痛,白芜勉强撑住身子,仰头对上萧思渊溢满冰凉怒气的眸子。 “我也曾想要为你搭一个桃花源,甚至想要等尘埃落定就和你过那种隐姓埋名的可笑生活,可是白芜,是你自己要回京城的,你一点都不值得我花费那般心思。” “你以为你一个亡国公主,凭什么能好端端活到现在,连一个欺辱你的人都不曾出现过?”萧思渊赤脚踩在地上,冰凉的手指掐住白芜的下巴。“是凭你那可笑的架子和难看的脸色吗?” 一面说着,萧思渊探向她的眼底,却只看到她目光清澈澄净,反衬着发火恼怒的他像是个笑话。 冷嗤一声,萧思渊狠狠甩开她的头,“行,喜欢做奴婢是吧,去给我跪在门外侍奉。” 萧思渊说完,就冷冷盯着她的眼睛,心中暗道。 只要她肯低头,他就能放下过去的一切。 只要她能真心的对他笑笑。 可白芜只是静静望了望他,就爬起来朝外走去。 啪! 身后响起无数东西的碎裂声,昭示着一人无可宣泄的怒意。白芜没有回头,走出屋外便看到了凄凄的月色,她勾勾唇挺直腰板跪下。 影子在她的脚下蔓延。 —— 红日升起,风逐渐和煦了起来,到底是立春过后的日子。 府里早早就有了人开始洒扫,下人们不敢靠近主院,却都不约而同的偷偷瞄着缩在门前的一个娇小身躯。 跪了一夜,白芜已经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用手撑着地面,暗自动一动酸麻的腿。膝盖立刻就传来了钻心的痛,晨间寒气裹着水汽直往骨头缝里灌。 吱的一声响,面前的门被人打开。 萧思渊裹着一件外袍,立于门后。 时辰尚且太早,原先伺候他洗漱的下人们措手不及,七手八脚的端着水盆凑过来。 萧思渊却径直忽略他们,慢慢抬脚走下台阶,于白芜的身前站定。 不得不仰头去看他,白芜莫名的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不愿去想他为何也是一夜未睡,只觉得自己已疲惫不堪。 低眸凝着她看了半晌,萧思渊才狠狠一甩袖离开,晨间的风吹响他的嗓音。 “滚开,碍眼。” 已没有力气去计较他的语气,白芜只欣喜自己终于得了这道命令。心中的骨气再硬,可真的受起罪来,才发觉身体承受不住。起身的时候,白芜一个趔趄,差点再次摔倒在地。 膝盖像是被无数的虫蚁啃噬,又酸又麻,动一下就觉得双腿发软。 白芜只好一步一顿的,往前挪着步子,走了片刻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万幸的是,腿上的感受总算舒缓了些,步伐能逐渐平稳起来。 犹记得林嬷嬷说过的可供她休息的地方,白芜慢吞吞的朝着那边走去。 总算看到了下人居住的偏僻小院。 可惜有另一人堵在道路尽头。 白芜无声的扯了一下唇角,认命般走上前去。“见过周姑娘。” “起吧。”听到了她的声音,周欣苒转过头来,目光滑向她的膝盖。 无所谓的任由她打量,白芜用手撑着墙壁,舒缓一些双腿的压力。 最后才看向她的脸,周欣苒笑了笑,忽然开口,“我哥哥是殿下的副将,因为一直与哥哥相依为命,所以只要不打仗,哥哥就到哪都会带着我,我也因此认识了殿下和很多北凉男儿。” “如你所见,我受了一夜的罚。”白芜忍着脾气笑笑,“所以实在没有力气,听你说这些,为了让你得偿所愿,我建议你直白一些。” 挑眉,周欣苒望着她,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欣赏。“我想说的是,我很喜欢殿下,可是殿下如今心里全都是你。” 满心的讥讽,白芜闭眼不愿意显露出来。 “当然,我也不知道殿下对你到底是爱意多些还是恨意多些,但不管如何,他如今最关切的就是你,他是年少带兵的将军,从未有过这种情绪起伏。所以不管是为我还是为他,我都想要你离开。” 白芜皱眉,总算是睁眼去看她。 周欣苒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她,“我听说了,你在找你的奴婢,她就在这上面的地方。有胆量,你就去找她,带着她逃出京城。” 顿时一惊,白芜站直身子就去捏那片纸条。 “但也要事先说清楚。”周欣苒没有立即松开手,脸上的神情甚至算得上一句真诚,“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肯不肯去你自己决定。而我今日跟你说的这些话,日后不管谁问起,我都会矢口否认。” “哪怕是在殿下的面前,我也会一口咬定,是你自己不安分要跑的。” 深吸一口气,白芜只将目光锁定在纸条上,“我答应你,不会出卖你。” 周欣苒这才双指一松,拢着自己的袖子,有些可惜的叹气。“造化弄人,如果不是种种被逼无奈的原因,我会很想和你做朋友。” 白芜却没有接话,只低头看了眼纸条上写的地址,霎时苍白了脸色。 —— 萧长松黑着脸,身上只披着外衫,一脸怨气的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偏偏那人倒是自如,理直气壮的吩咐他的下人,端来了最好的香茗。 浅啜一口清茶,萧思渊才觉得舒爽了些许,抬眼望向黑脸的萧长松,“你对于饮食,实在是潦草。” 咧了咧嘴,萧长松很想把手边的茶盏摔在他脸上。心里积了气,望向他眼皮下的乌青时,也不再嘴下留情,“这么早来扰人清梦,怎么,不受佳人待见?” 萧思渊当即冷着脸搁下茶盏。 立时乐了,萧长松没心没肺的凑上前,“她怎么你了,跟我说说?” “我罚她,在外面跪了一夜。” “什么?”萧长松一呆,反气笑了,“三殿下,你费尽心思的保下她的性命,就是为了亲自折磨是吗?这般冷的夜里,你生生让她跪着,是唯恐她没病没灾活得长啊?” 被他的嘲讽气到,萧思渊靠坐着,单手揉捏指节。他若是真的能以此解气高兴,反倒好了。她在外面跪了一夜,他就在门后站了一夜。 眼看着她摇摇欲坠,还不肯求他的时候,恨不得出去把她敲晕了带进来。 “她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却就是不肯低头。”萧思渊捏着指尖道。 翻个白眼,萧长松懒得管他,起身就想送客,“没别的事,三殿下还是快些回去吧,我这里可留不得白日做梦的人。” 忍下他,萧思渊蹙眉,“谁说无事?我来是要问你,早就让你找的名唤淮橘的侍女呢?” “你不说我还险些忘了,昨夜刚寻到。”萧长松一扶额,转身去凌乱的桌案上找信封。前些时候太过动乱,萧思渊领兵出京,他一人维系着京城,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接过他手中的信封,萧思渊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微沉。 是新设的教坊司,专为战事平定后的将领兵士侍奉。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加更!!
第50章 云雨无凭(一) 京城南端的城郊, 新建起了一座三层高的小楼。 彩色的帷幔飘扬,丝竹之声不断, 来往进出的都是些粗壮有力的汉子。 白芜缩在旁边的街巷中, 看着小楼的眼中难掩怯意,她也是刚刚一路打听才彻底弄明白这教坊司是何等情况。 北凉入主京城之后,就将所有的妓子们都召集到了这里, 连同大梁皇室中遗留下来的女眷, 都被充为军妓。 犒劳他们的将士。 淮橘一定是当时死守着长公主府不愿意出去,才被士兵们掳到了此处。 思量间, 就又有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拥着一位娇滴滴的美人进了楼。 在白芜的角度, 能轻易看出来那美人眼中的泪意。 身躯忍不住晃了一下,她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掩面靠近小楼。 女子身份,自然在门前就被拦了下来。 妈妈穿着轻薄的衫子,手中摇着手绢, 轻蔑的扫视她两眼, “娘子怕不是来错地方了?” “我知道你这里是何处。”强忍下心中的惧意, 白芜面容一半被遮住,只漏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但说白了, 总归也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地界。既然如此,我出钱, 是否就可以进去?” 精明的眼睛转了一圈, 妈妈笑着叉腰, “那不知这位客人, 要出多少银钱?” 白芜咬咬牙, 从袖子里摸出一颗银锭,抛给她。 这自然是萧思渊的钱,他对她倒还真是纵容放肆,只有她可以进入主屋,找些钱两就也不是难事。 双手接住银锭,妈妈立时笑弯了眼,当即就让开,“小娘子,里面请啊。” 随着她的侧身让开,里面荼靡的香气就直朝着白芜的面上烘来。 用力闭了闭眼,白芜稳住心神走了进去。 一位白面小倌见她进去,立即担忧的蹙眉靠近妈妈,“就这么放她进去?” “安排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妈妈还在把玩那颗银锭,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当我看不出来,她指定是来找事的。一旦发现她有不安分的,立刻就禀报陈王殿下,咱们这里可不是寻常妓院,岂能容忍她闹事?” 这才放下心来,小倌应一声喏,快速去安排。 身侧到处都是不堪入目的景象,白芜强忍着心神,艰难的从中寻找熟悉的身影。目光最后扫过了在中间跳舞的舞姬,还是没有发现淮橘,白芜猛然松一口气。 又紧了紧面纱的系带,感受到身边来来往往的男人们毫不掩饰的目光,白芜低着头往楼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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