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拈哭得伤心,万分痛恨自己那日收敛不住脾气,非要同宋摇争那些个无用的意气。 “小姐你莫哭了,府中还未……还未报二小姐的丧,说不得是下人胡说的。” “不会报丧,起码此时不会。” 宋拈哭着道:“昨日圣旨刚下,二姐姐便出事太过蹊跷,此事兄长会禀明圣上,明面却不会有任何言语。” “为何?” 银粟不解。 “告知圣上以表忠心,不发丧是为了保宋府颜面。” 她的二姐姐只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去,那落山之言也只是搪塞下人的理由。 这理由漏洞百出,且无端引人猜测之处太多,可也正是如此,那些下人才会三缄其口,生怕犯了主家忌讳。 宋拈一时不知该怨兄长狠心,还是恨自己逞口舌之快害了宋摇。 主仆二人正在房中暗自抹泪,朱叶从外走了进来。 “小姐,宋嬷嬷寻您。” 宋拈站起身擦了擦面上眼泪,知晓定是明湘有话要同她说。 此事府中下人同其他两房可以不知,她却是不能不明真相。 且嫂嫂也需看她对此事的反应。 净面过后,宋拈缓缓走了出去。 宋府正堂,明湘正同几个管家婆子商议事情,见宋拈过来她微微挥手屏退众人。 她动作自然流畅,虽面上还带着几分稚嫩,但眼神与其散发出的气势却是无人能敌。宋拈微微垂眸,已想不起她刚嫁入宋府时候,讲话还不甚利落的模样。 “你来了,坐。” 随手点了点眼前座椅,明湘道:“今儿你可听府里人说什么没?” “你如何想的?” 宋拈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久后她才道:“她言辞不敬还是恃宠生娇?” 她这话问得无头无尾,明湘闻言却是淡淡勾唇,心下赞赏。 “我往日便知你聪慧,却是不知你如此聪慧,既你能问出这话来,便说明你是个知礼的。” “你阿兄怕你对府中生了嫌隙,这方让我来开解开解你。” 明湘长叹一声:“往日我未嫁到宋府前,很是不解父亲为何会任由挽儿去到城阳侯府守寡,可如今我知晓了。” 她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有些事身为兄长可以无动于衷,身为一族之长却不能不做。” “揽儿日后会养在我房中,宋嬷嬷也会在旁教导。” 宋拈微微张口,心下酸楚却不得不说上一句嫂嫂辛苦。 见宋拈未有怨怼之色,明湘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好在宋拈她不似宋夫人同宋摇,倒真令人欣喜。
第254章 渐远 宋摇没得悄无声息,不曾在宋府掀起一丝波澜。 她本就是深闺中的小姐,家中无人问津外头更无人知晓。 宋拈坐在房中看着窗外景色,性子愈发沉默起来,偶尔见到明湘的时候,才会扬起个甜甜笑脸以展示她活泼伶俐一面。 年节之时,她也会同兄嫂以及二房三房的人一齐用膳,宋扶愈发有父亲的样子,有几次宋拈看着他的背影同侧颜,都会生出几分恍惚,仿似又在府中见到了父亲。 而她的嫂嫂,则变成了她心目中一个主母该有的模样,变成了她曾经最希望母亲该有的样子。 “小姐,您送去家庙的信都被老夫人退了回来。” 宋拈接过信笺,低声道:“是她退回,还是府中人退回的?” 银粟道:“是夫人亲自退回的,夫人说她如今已远离尘世,让小姐您不必记挂她一个方外之人。” “母亲她……” 宋拈低着头,并不知母亲是无心管她,还是终于醒悟不忍拖累自己。 她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再去想。 将那些信丢入铜盆子,宋拈点了火,亲眼看火舌将纸笺吞噬,变为黑灰。 “银粟,日后不必再去家庙,府中人会好生照看母亲的。” “小姐……” 宋拈笑着摇头:“若她如往日一样心中无我,我去探她只会让她想起二姐姐,反令她伤心难过。” “若她心中有我……应该会希望我恨她,再不理会她,安安心心嫁去明家。” 银粟看着自家小姐明明正处豆蔻年华,眸中却硬是透着沉沉暮气的模样,酸了鼻尖。 宋拈性子本就乖巧,如今更是安静得仿佛府中没有她这人一般,明湘每每想起她成婚那日,宋拈端着点心送与新房甜甜喊她嫂嫂的画面,便觉涩然。 “在想什么?” 宋扶站在明湘身后,伸出两指轻轻划过她面颊。 明湘红着脸:“夫……夫君。” 宋扶哼笑一声:“你如今在外口齿伶俐得很,怎得在房内与我一处的时候,说话反倒不利落起来?” 明湘瞪他一眼,耳尖红得厉害。 “明……明知故问。” 从手边抽出一本书,宋扶放到明湘面前,自己则换了常服倚在榻上,明湘把书拿起翻至昨日未唪诵完的地方,念了起来。 这算是她夫妻二人的闺中情趣,自嫁给宋扶那日起,宋扶便每日都会寻些书让她慢慢读给他听。 先前一晚上也读不完一页,可宋扶从不失耐心,还会一个字一个字陪她反复练习。 想到往日情形,明湘心中羞涩,突然走神念错了一句。 宋扶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她,惹得明湘红透了一张脸。 他如今言辞愈发少了,可便是宋扶不开口,她也能瞧出这人眼中的打趣同调侃。 明湘皱着鼻子怒嗔他一眼,可不仅未能摄住宋扶,反惹得他低沉一笑。 不敢再看他,明湘敛了心神慢慢读书去了。 直至二人要休息之时,宋扶才缓缓道:“挽儿月份大了,日后莫要再往宫中去信,渐渐淡了罢。” 黑暗中明湘轻轻嗯了一声,乖巧应承下来。 挽儿便要生产,若诞下皇子便是圣上的嫡出皇长子,若府中孝期过他重回朝堂,这前朝同后宫便不好再来往了。 宋扶仰躺着望向头顶帷幔,想起他幼年时候,父亲曾抱着他同姑母一起在院中酿酒的情形。 那时的父亲也很是疼爱姑母,可自姑母入宫,他兄妹二人便渐行渐远。 少年时宋扶不懂,至如今他追随父亲脚步,方能一点点理解他当年感受。 有些情,虽未表,确仍存于心中。 抬手将明湘揽进怀中,宋扶叹息:“听闻挽儿此胎怀得累,反应又极大,不知她可还好。” 明湘伸手握住宋扶的手:“圣上爱慕挽儿,会给挽儿最好的照顾,夫君莫要忧心。” 宋扶低低嗯了一声,片刻后又道:“你不知,挽儿小时话极多,她牙牙学语时便整日阿兄、阿兄的喊着,后来她长到丁点大,正粉雕玉琢惹人喜的年纪,每每见了我都要喊一声阿兄甜甜。” “何为甜甜?” “那时不知宋嬷嬷从何处买了些刘记酥糖给她甜过嘴,她便记下了。” “挽儿自幼便聪慧。” 宋扶笑道:“自那后我便总给她买些酥糖吃,七八岁年纪时,她吃掉了牙这方吓得我再不敢买给她。” 明湘捏了捏宋扶的掌心,不知该如何安慰。 圣上待挽儿再好,也先是一国之君,后为挽儿夫婿。 宋府虽会借挽儿之势青云直上,可也注定双方再不能如往日那般亲密无间。 “不知挽儿同圣上的孩儿,会是什么性子?” 宋扶想了想道:“应会聪慧无比。” 他夫妻二人闺中夜话好不亲昵,却不知沈千聿整个人憔悴不已,犹如重病一场。 宋挽此胎反应极大,从显怀之时便开始食不下咽,且但凡屋中有些什么奇味异香,她便会面色发白,腹胃翻滚,且一整日吃多少吐多少。 若非她状态尚可,并无颓靡模样,沈千聿都要掀了太医院屋顶,让那些个老太医日日受风吹雨淋、暴晒严寒之苦了。 将煮得微微泛着油光的纯白米粥端到宋挽面前,沈千聿拿了羹匙让她张口。 “这白粥是我亲手熬的,未经他人沾手过,绝无胭脂熏香味道。” “这羹匙也是新烧的,未曾舀过荤腥,挽儿你尝一口。” 宋挽扶着肚子伸手去接那瓷碗。 “我自己来便好,你如今这模样,瞧着比我憔悴多了。” “且哪里需要这般娇养,让小厨房之人去熬便成,我不忍你如此疲累。” 宋挽语气温柔,话中又透着心疼,沈千聿听着她口中软软的你呀我的,心中甜出了花儿。 往日挽儿殿下圣上的唤他,他不觉如何,可待到如今他方感受到,自己终于一点一点走进了挽儿心中。 沈千聿笑得憨傻,男人大掌捏着特制的小巧羹匙,顶着眼下黑青美得喜不自胜。 “挽儿心疼我,唯有我煮的才会多吃些。” “挽儿张口。” 宋挽无奈一笑,只能由着沈千聿去。 她这一胎也不知怎的,怀得格外辛苦。 不仅折腾她,还折腾沈千聿,看着沈千聿比她更显憔悴疲惫的模样,宋挽下意识低头摸了摸肚子。
第255章 选秀 “挽儿觉着不舒服?” 宋挽摇头,心疼地摸了摸沈千聿面颊。 男人微微歪着头在她掌心蹭了蹭,继续舀了碗中白粥喂宋挽。 桌上放着四个甜白釉小碟,简单朴素并无花纹的素雅白瓷底,配上只用热水汆烫过的翠绿青菜,看着清爽非常。 这般菜色才能引起宋挽的点点食欲。 沈千聿将油绿的青菜夹起,放入熬出米油的白粥上,再次送到宋挽眼前。 “今儿腹胃还泛酸?” “不曾了。” 宋挽只吃了两口便觉吃不下,可她不想沈千聿担心只能勉强自己再用一些。 “若吃不下便别吃了,待晚上你饿了我煮些汤面给你。” “圣上这几日一直陪在我身侧都不曾休息好,要不今儿您回养心殿歇一日可好?” 她白日吃不下,晚间却常会突然饿得难受,总要寻了身边人起来给她准备吃食,沈千聿已许久未曾睡过一个囫囵觉,宋挽总觉心疼。 可他性子执拗,无论如何说都非要宿在长乐宫,倒是让宋挽心头愧疚。 “挽儿莫唤我圣上,不爱听。” 将桌上碗筷收拾起来,沈千聿半扶着宋挽去到凤榻上坐了下来。 “挽儿来。” 将太医院专为宋挽研制的润肤霜捧在手中,沈千聿帮她褪了衣衫缓缓擦了起来。 他擦得心无旁骛,动作温柔轻缓,即便二人因有子嗣未能同房,沈千聿也从未有过怨言。 许是孕期心境起伏过大,宋挽看着他的动作眼中发酸,染了几分泪意。 沈千聿正帮她轻轻揉着肿胀得厉害的小腿,一抬眼就见他的挽儿双眼泛红。 沈千聿一惊,僵硬着抬起双手慌张道:“可是捏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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