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守卫刚应声,还没来得及喊几个人跟着一起去,李府的车夫就扬鞭策马,架着马车穿街而去。 半个时辰后,李园。 沈若锦扶着李安氏下了马车,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李园”二字,不禁问道:“少夫人不住丞相府?” 李安氏还在哀哀叫唤着,强撑着回答道:“先前是住丞相府的,只是前几日……” 李家婢女帮着解释道:“前几日二公子挨了秦小王爷的打,被相爷赶出来了。二公子在此养伤,少夫人怀着胎不便两头跑,就跟着住在此处。” 婢女说着,跑进门去喊“少夫人动了胎气,快找张大夫来。” 沈若锦只打算把人送到了就走,也无心管李二夫妇住哪。 人送到家门了,她正要告辞。 哪知道李安氏下马车时忽然脚一崴,往她身上倒,又哭道:“我、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中用了,连这几步路都走不动。” 沈若锦向来见不得女子哭哭啼啼,将人扶着送进了李园。 入内之后,就有婢女接手将李安氏扶进屋里去,那位张大夫挎着药箱匆匆赶到,里里外外一众人各自忙活开来。 沈若锦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李安氏哭得没那么厉害了,就跟李园管事的说了一声,“人已送到,我先告辞了。” “今日真是多亏小王妃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奴婢给您磕一个。” 李家的管事嬷嬷带着婢女们跪下磕头。 紧接着又说:“您好心送少夫人回来,哪能一口茶水都不喝就回去?若叫别人知道,岂不是要说我们招待不周,还请您在花厅稍坐,等我们少夫人缓过来,亲自同您道过谢,您再走。” 这话说的看似客气。 到底是等李安氏缓过来跟她道谢,还是讹人还得两说。 沈若锦不怕事,但不喜欢无缘无故被人泼脏水,等李安氏缓过来说清楚再走也好。 免得丞相府的人再借题发挥,再生是非。 花厅就在不远处,窗边花影翩翩,风景甚佳。 沈若锦临窗而坐,看日头西移,隐入云层里。 李家的管事嬷嬷立刻就让人入内奉茶,光是糕点就摆了十二盘。 京城权贵之家的日子过得奢靡浪费,说起挥金如土,丞相之子比起秦小王爷来也不遑多让。 沈若锦只看了看,无心品尝。 李园的管事嬷嬷姓吕,在旁伺候着赔笑道:“小王妃尝尝这六安茶,今年宫中也只得了八罐,皇上赏了淑妃娘娘大半,娘娘又赏了我们二公子。” 当今后宫最受宠的淑妃出自丞相府,李二正是她一母同胞的幼弟。 沈若锦虽然在边关长大,在京城待的时日不长,这点牵连关系还是知道的。 但他们喜欢是他们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沈若锦笑意淡淡道:“我不爱品茶。” 吕嬷嬷脸上的笑意一僵,“那给您换果饮子,酸梅、吊梨,还是……” 沈若锦微笑道:“不必劳烦了,嬷嬷自忙你的去,不必在这陪我耗着。” 她说着话,思绪早就飘远了。 想着侍剑去回春堂请大夫,白跑了一趟,小丫头肯定郁闷极了。 想着秦琅被六皇子邀去品酒听琵琶,这个时辰了还没回转,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去卖赌坊换银子的? 吕嬷嬷见她油盐不进,实在没法子,只能带着婢女先行退下。 沈若锦坐在窗边赏景,接了一片落花,夹在指尖把玩着。 “砰——”的一声传来。 忽然有人进了花厅,还把门关上了。 来人脚步虚浮、呼吸浑浊,沈若锦回头一看,还是个鼻青脸肿,肿如猪头的丑货。 她依旧闲散地坐着,素白的指尖夹着花瓣,“李二?”
第23章 投怀送抱 “你认得我?你竟然还能认出我?” 相府二公子李成志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双手撑在桌面上,死死地盯着沈若锦看。 沈若锦说:“不难认出。” 她先前并未见过李成志,但外头传言说李二被秦小王爷打得他娘都认不出来。 丑成这样,舍他其谁? “秦琅那厮还真是好命啊,生来就是王府嫡子,有个当镇北王的爹,还有个出自首富之家的母亲,连临场换妻都能换到你这样的美人!” 李成志越说越嫉妒,气愤地五官扭曲,愈发丑态毕露。 沈若锦厌恶他的靠近,把桌子往前隔在两人中间的同时,身子往后避了避。 李成志却当她是怕了,跟先前那些柔弱妇人一样畏惧外男的靠近。 什么将门虎女,会些花拳绣腿还能打得过成年男子不成? 吕嬷嬷她们就是太小心谨慎了,才搞那么多麻烦事。 “听说秦琅新婚之夜就离府,还没跟你圆房,若是我先夺了你的处子之身给他带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他会怎么样?” 李成志光是想想就觉得畅快无比,自顾自大笑了起来,发狠地一把推开隔在两人中间的桌子,朝沈若锦扑了过去…… …… 城南,芙蓉楼。 十来个美娇娘轻纱遮面,边弹琵琶边在席间翩翩起舞,其中一人媚眼如丝,转了一圈之后,裙袂翩飞地往秦琅怀里倒。 得,又一个投怀送抱的。 秦琅手中折扇一收,抵住了舞姬的腰,把人支住了往外一推,连片衣袖都没让人碰到。 他慵慵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丢出一句,“家有悍妻管得严,还请姑娘离我远点。” 那名怀抱琵琶的美娇娘一愣,被推倒在地,琵琶都摔了。 翩翩起舞的美人们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动作。 席间气氛骤变,忽然变得很安静。 六皇子元平见状啧啧称奇,“秦琅啊秦琅,我先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惧内之人?” 秦琅只扬眉一笑,并不辩驳什么。 元平更稀奇了,挥挥手让人把投怀送抱不成的舞姬扶下去,笑着调侃道: “我听闻你那新妇厉害的很,怕你在府里跟新妇打起来会吃亏,这才给你下帖子邀你出来品酒,这些弹琵琶的美娇娘都是新得的,我自己都还没碰过,先拿来给你解闷了,你还不领情。” 秦琅将折扇抛着玩,“殿下若是愿意把买赌坊的钱再加三成,我一定领情。” “你光惦记着把我送你的赌坊高价卖还给我,玩得好一手空手套白狼。” 元平右手轻握成拳,往秦琅肩膀上锤了一下。 六皇子半是感慨,半是玩笑道:“二郎啊,你真是越发没良心了。” “良心多少银子一斤?”秦琅不甚在意道:“我称与殿下佐酒吃。” 元平把手搭在秦琅肩膀上,笑到后仰,“我就说满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么合我心意的人。你若是女子,是一定要把你娶回家的。” “还好殿下是男子。” 秦琅这几年受够了那些皇室贵女的纠缠,可经不住再来一个元平这样的。 元平哈哈大笑,哥俩好似地揽着秦琅的肩膀,同他说:“回去跟你夫人说一声,昨日刘老七有眼无珠得罪了她,我已经替她教训过那狗奴才了。二郎,你我虽不是亲兄弟,但在我心里,你胜过那几个亲兄弟许多。” 这话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 秦琅先前不知六皇子是四海赌坊背后的东家,今日才知这最纨绔不着调的六皇子,骨子里也有搜刮民财的天性。 他得了银子也只有一两分兴致,无心赏歌舞美人,也没怎么沾酒。 元平开赌坊这事瞒了外人许久,乍然暴露难免心虚,亲自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秦琅,一杯自饮,“多加三成就多加三成,你就算不拿赌坊说事,想要多少银子我也照样给。来,上好的浮生醉,你我再饮一杯。” 六皇子亲手斟的酒,又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秦琅伸手接过来一饮而尽,将空杯搁在了案几上。 元平又拉着他说了会儿话,说万花楼的花魁听闻秦小王爷成婚之后久以泪洗面,这几天都不出来接客了。 说他妹妹有气没地方出,整天找他麻烦。 秦琅随便听听,没当回事。 元平再提壶斟酒的时候,把酒水洒了秦琅一身,“我好似有些醉了,酒壶都提不稳,竟把酒倒二郎身上了,隔壁雅间放着我新裁的衣裳,你去挑一身换上。” “不必麻烦了,我回去换就是。” 秦琅看窗外暮色四合,想着离府跟沈若锦说过“去去就回”,已经在这耽搁了许久,得快些回去。 元平懒得再斟酒,直接拎着酒壶往嘴里倒,“你就这样回去?不是说家有悍妇吗,带着一身酒气回去,新妇不跟你闹才怪?” 秦琅倒觉得这样回去逗逗沈若锦,也挺好玩的。 只是这才新婚第三天,就满身酒气地回去见她,怕是要被嫌弃。 再想跟她睡在一张床上,怕是难了。 还是换一身吧。 秦琅思及此,改了主意,“那还是换一身。” “这就对了。”元平笑道:“出门左转,第一间就是。” 秦琅“嗯”了一声,起身去了隔壁雅间,隔着屏风就看见木架上挂着衣裳。 这芙蓉楼跟六皇子第二个家一样,新裁好的衣裳不往自家府里送,反倒在这备上了。 秦琅关上房门,一边转身往里走,一边宽衣解带。 六皇子方才手抖的厉害,小半壶酒都浇他身上了,酒这种东西倒在杯中是香气醇厚,洒在身上就不一样了。 那不是一般的倒胃口。 若是可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沐浴之后再回去见沈若锦。 秦琅衣衫脱到一半,忽然有人从屏风后走出,伸手就来解他的腰带,“奴来伺候小王爷更衣。” “滚开。” 秦琅俊脸一沉,看也不看直接把人推开,立刻将半合的衣衫合上。 忽然出现在屋中的女子撞在屏风上,疼得眼泪汪汪的,她穿着舞姬的衣衫,用白色轻纱半遮着脸,像是方才在席间对他投怀送抱的琵琶女。 “秦琅,人人都说你是京城第一风流客,但你这人,怎么就一点也不解风情?” 女子说着扯下了面纱,露出艳丽至极的一张脸来。 “元、欣、然。” 秦琅几乎是咬牙喊出了这人的名号。 元欣然,六皇子的堂妹,梁王之女,封号宝嘉郡主,因为喜欢仗着仗势玩弄朝中的青年才俊,看上了就无论如何都要搞到手,厌倦了就一脚踢开,恶名远播,是本朝四害里唯一的女子。 前两年她看上了秦琅,不去祸害那些青年才俊了,专来纠缠来。 秦琅被纨绔子弟们戏称混世魔王,遇上元欣然也头疼,平日里能避则避。 今日却被六皇子坑了。 难怪元平方才喝酒的时候老提什么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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