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问了问灵山开荒的细节,得知此事可行,深感欣慰。 这时,永昌帝的口谕终于来了,让康王去御书房。 因为户部紧挨着礼部,康王出来后特意在宫道上多等了会儿,不时往南边的礼部那里瞧瞧。 传话公公猜到什么,低声道:“王爷,皇上只召了您一人。” 康王微怔,转而又想,可能父皇要单独询问他与三弟? 他加快脚步朝内宫走去。 昨晚永昌帝见到晒黑的老三,想的全是凉州毁渠之事老三究竟有没有牵涉其中,此时看到晒黑累瘦的老大,永昌帝便只有满满的骄傲与欣慰了,五千多亩荒林,几十个山头,大多数地方官员都懒得跑的苦差,老大一个皇子居然能做到任劳任怨。 如果老二没能走出腿疾的阴霾,非要在老大、老三里挑的话,永昌帝会把帝位交给老大,因为老大心思端正,只要他留给老大几位贤臣,老大能在贤臣的辅佐下做个守成之君,贤妃虽然有些野心,但大是大非上不至于犯糊涂。 换成老三,永昌帝也可以留给老三一批贤臣,但前脚他一驾崩,后脚老三就敢因为贤臣的忠言逆耳撤了他们,再去提拔惯会阿谀奉承的奸臣,这样的老三,必将败坏他跟先帝辛辛苦苦振兴的江山社稷。 问过黄精与开荒的情况,永昌帝问:“你觉得徐东阳此人如何?” 康王毫不吝啬地将徐东阳夸了一通。 永昌帝点点头:“老三呢,他这次差事办得怎么样?” 康王想着三弟的牢骚与抱怨,嘴上却道:“三弟还年轻,初期有些不习惯风吹日晒的辛苦,但也都坚持下来了,经此历练,以后再有这样的差事,三弟应该能独当一面了。” 他可是亲自给三弟示范了一遍,这样老三都学不会,那真是白担了少时的聪慧之名。 他坦诚三弟的懒是不想欺骗父皇,夸三弟是不想父皇怀疑他有背后诋毁三弟之心。 永昌帝又在心里夸了夸老大的厚道。 “行了,端午朕会召徐东阳进宫赴宴,到时朕会一起赏赐你们,节前你且都在府里休息吧,多陪陪你媳妇跟孩子,节后朕再调你去吏部练练。” 甄辨地方官员考绩的真假也是一门学问,老大做事心够细,且眼睛里容不得高官任人唯亲的沙子,到了吏部照样能发挥所长。 与口头的夸赞相比,这种实际的官职调动、历练机会的增加更能说明父皇对他的满意! 康王眼眶都红了:“儿臣愚笨,只能在这种力气活儿上为父皇分忧,儿臣不累,不需要休假。” 永昌帝笑道:“你不休老三就不敢休,不怕他抱怨你?” 康王这才领命。 出宫之前,他先去给周皇后、贤妃请安。 贤妃与柔妃同样住在西宫,离得近,有些动静就能察觉,尤其是郑元贞母子在柔妃宫里待了一整个白天这种大事。 贤妃照旧先问永昌帝与儿子的对话,得知永昌帝还在为庆王夫妻的异样做遮掩,她便默默配合,笑着让儿子好好休息。 康王高高兴兴地跟母妃告退,出宫路上想到一个月没见到二弟了,康王又特意绕路到工部,单纯地跟二弟叙叙旧。 “这日子过得真快,筠儿模样又长开了一些吧?” “嗯,大哥想他的话,过几日休沐,可以带敦哥儿来我们这边坐坐。” 康王:“好啊,就这么定了。” 再分别提提灵山的黄精、兵器坊的重火药进展,兄弟俩便分开了。 康王没怎么提庆王,惠王爷自然也无从知晓住在城东的庆王出了什么事,朝会上不见庆王,只当庆王跟康王一样都被父皇给了假。 四月二十八,黄昏惠王爷回到王府,刚在前院换好常服,出来就见王妃竟坐在堂屋里等着了,一副有话要跟他说的模样。 赵璲推着轮椅靠近,问:“出了何事?” 轮椅停在了王妃的圈椅一侧。 姚黄握住惠王爷放在膝盖上的手,道:“上午我娘过来看我,提起长公主、济宁侯都病了,这几日大门一直关着,谢绝见客,连我娘都能知道,可见外面传这事的人更多。” 自家老爹还是那个正六品的百户,但架不住有些官夫人会因为姚家出了位王妃以及镇国公府的女婿而主动来巴结母亲,无需送礼,平时一起打打牌赏赏花喝喝茶多添几分面子情也是好的,其中就包括很怕被她打压报复的李廷望之母王氏。 王氏做了二十多年的千户夫人,在官夫人中结交的人脉比母亲广多了,这次就是王氏认识的一位夫人跟济宁侯住在一条巷子,察觉济宁侯府的反常于是跟其他夫人透了气,透着透着又得知福成长公主府是一样的情况。 最终这事七拐八拐地传到了王氏耳中,王氏便跑去告知了母亲,有用就当送个人情,没用就当个闲话聊。 “王爷知道这事吗?”姚黄问,真病假病的,这事都透着蹊跷。 赵璲不知,济宁侯空有爵位官职不高,没有资格参加朝会,平时很难见到面的人,惠王爷如何留意?长公主那边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赵璲也意识到其中大概藏了隐情。 他对王妃道:“真是需要探望的恶疾,长公主府会报给父皇母后,母后会提醒我们前去探望,母后没说,我们只当不知。” 姚黄点头,皇亲国戚的事惠王爷比她懂,反正她已经把事情说了,该做什么惠王爷会安排。 好奇归好奇,长公主的事很难牵扯到自家,姚黄倒不会太过担心。 隔了一日便是休沐,康王、陈萤夫妻俩带着小世子敦哥儿过来了。 陈萤如今是五个月的身孕,显怀又不会太影响行动,康王抱过筠儿后,陈萤便跟着姚黄去了后院说话。 女眷走了,康王的脸色才沉重下来,皱着眉头问二弟:“姑母闭门谢客的事你知道吗?” 昨日是顾侧妃母亲的小生辰,顾侧妃过去祝寿,然后就给他带回了个大消息。 所以,他在灵山的那个月京城这边肯定出了什么事。 赵璲面露意外:“闭门谢客?” 康王便明白二弟也被蒙在鼓里,快速解释了一遍。 赵璲思索片刻,摇头:“我一直在忙兵器坊试方子的事,不曾留意其它。” 康王并不怀疑,因为二弟确实是这种对与己无关的事都不上心的性子。 他继续说自己的猜测:“这次我跟三弟一起办的差,按理说父皇会召见我们二人一同问话才是,可那日我往返御书房的路上都没撞见三弟,莫非三弟也跟姑母闭门的事有关?” 姑母那人,有个头疼脑热都要第一时间请御医,好让父皇知道她病了赶紧关心一下,没病的话,那就只有父皇才能强迫姑母出不得门。 姑母又能犯下什么大错让父皇如此生气? 康王百思不得其解。 赵璲提点道:“马上端午了,姑母、三弟若无事,会赴宴的。” 不赴宴就是有事,父皇不提,他们也不该多问。 尽管如此,两位王爷还是照旧给福成长公主府送了端午节礼,长公主管事露面收的,按例请了送礼的下人喝茶,多余的一句都没提,送礼的下人止步于第一进院,也没察觉什么明显的异常。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 惠王府安排了两辆马车,姚黄、惠王爷坐在前面,乳母抱着筠儿坐在后面,进宫后让永昌帝稀罕稀罕小皇孙,乳母就可以带着小皇孙去偏殿休息了,毕竟才两个多月大的孩子,既看不懂射柳马球,也吃不了皇家席面。 马车停在宫门前,姚黄配合青霭推着惠王爷下了车,到了乾元殿,就见康王一家、庆王一家都在。 离得近了,姚黄暗暗心惊。 她见过庆王、郑元贞高傲的样子,见过他们遇挫郁郁寡欢的样子,可今日的夫妻俩,面上竟然是如出一辙的死气,再多的强颜欢笑都遮掩不住。
第156章 不算刚回京那晚,庆王已经被禁足九天了。 被父皇审问时,庆王真以为凉州的渠毁了,还是外祖父沈世彦派人做的,所以父皇才要骂他审他踹他,当他在宫门前看到失魂落魄且脸上带着指痕的郑元贞,庆王还想着表妹是受了他的连累先他一步挨了父皇的耳光。 上了马车,郑元贞跪在一旁求他看在三郎的份上多替姑母求求情,庆王才惊觉他竟然因为先入为主自己跳进了父皇话里的坑,自己把他的歹毒心思招出来了,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他与外祖父的任何事,是福成长公主那个自以为是的毒妇害他被父皇连踢两脚,害他彻底失了圣心,而郑元贞的耳光是母妃打的! 那一刻,庆王同样被怒火席卷,同样扬起了手想对着郑元贞打下去。 后面乳母坐的马车里忽然传来了三郎的哭声。 再看着郑元贞泪水涟涟的脸,庆王就打不下去了,颓然地倒在车榻上。 打了又如何,能让父皇不迁怒他吗? 如果只是长公主干了掘渠的事,他还能把自己摘出来,可他也动过掘渠的心,还被父皇知道了。 所以啊,他完了,储君不用想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亲王爵位都不一定。 如果打了表妹都挽回这一切,庆王肯定会打,可挽回不了啊,那他打表妹又有何用? 回到王府,庆王自己在前院闷着,谁都不见,想了一堆却全是徒劳。 直到昨日下午父皇派了公公来,让他带着王妃、孩子高高兴兴地去参加端午宫宴,别的事一概不许提。 庆王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父皇还念着他,念着他啊! 跟往年一样,龙舟赛、射柳在宫宴之前举行。 姚黄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如坐针毡。 因为她还是坐在陈萤与郑元贞中间,左手边的陈萤怀着身孕是有喜,右手边的郑元贞却一身死气。 死气这东西姚黄太熟悉了,刚成亲时的惠王爷就是这样的,但惠王爷是她的夫君,她愿意哄就去哄哄,不愿意就自己一个人逛园子,哄不哄的没外人知道。如今郑元贞就坐在她旁边,她真若无其事地自与陈萤说笑,郑元贞会怎么想她,坐在中间的帝后会怎么想她? 可是让她干坐着什么也不干,姚黄就浑身都不舒服。 谨慎起见,姚黄选择了一个人走神。 那么多皇亲国戚都来了,唯独福成长公主没有露面,再加上庆王夫妻的死气、后妃对福成长公主的绝口不提,福成长公主两口子是做了什么触怒永昌帝了,称病谢客只是他们遮掩被永昌帝冷落的幌子? 福成长公主是永昌帝的亲妹妹,就像她是哥哥的亲妹妹一样。 亲是够亲的,但姚黄听说过一句话:天家无父子。 皇家的父子都能自相残杀,更何况是兄弟兄妹? 根据姚黄从茶楼听来的或是自己在话本子上看到的路数,福成长公主是欺压百姓了,还是勾结官员贪污受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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