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动我!我舅舅乃是三品大员,小心让你……你这酒楼办不下去!”那醉鬼一边东倒西歪,一边竟把别的桌菜品全拂到了地上。 “贵客这是要不讲道理了。”酒楼自然也不是好惹的,“来人,请出去。” 说着,对小二说:“给这桌客人重新上一桌菜。” “贵客,实在抱歉,今日这桌给您半价。”平叔拱了拱手。 酒楼雇的打手正要把那醉鬼拖出去,突然有人出言阻止。 “住手!” 来人竟是户部尚书徐尛。 户部掌管户籍财经,这酒楼之类的,皆是户部管辖,恰恰撞到刀尖上了。 “你们酒楼这菜品,竟还有价高者得这一说,我看这账本是该查一查,莫不是有黑账吧。”徐尛喝道。 姜予安这里正吃着,就听到下面的吵嚷,和她们说了一声,在二楼凭栏上看着,她不能出面,没想到来人竟是户部尚书,这户部尚书要整他们酒楼,可不就是手到擒来? 开酒楼,总是要下米的,之前逢年过节的,总会往户部官员那边送点什么,自然也给过这户部尚书,还给了不少,如今倒是钱他也吞了,面子却不想给啊。 “原来是徐大人。”平叔作了一揖,“您外甥在酒楼大闹,在座的都看在眼里,酒楼不过是秉公办事。” “我去你秉公办事!”那醉鬼竟然暴起打了平叔一拳。 “小二,报官!”平叔嘴角都被打破了,但没什么情绪,平静道。 “我看尔敢!”徐尛喝道,“来人呐,去给我查查这酒楼的账!” 说罢,身后跟着他的人便上前,就要冲到柜台搜账本了。 一楼大部分都是百姓,哪有人敢出头,二楼雅间的不想得罪那三品官员,也都默不作声。 姜予安心下一沉,也顾不上什么了,就要下楼。 “我竟是不知,这京城徐大人要一手遮天了。”贺延臣看了全程,拢了拢披风,淡声道。 是贺延臣。 姜予安瞬间松了口气,她还记得那日在云端书楼,便是这徐大人背后编排他,还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贺大人。”徐尛看到是贺延臣,立马挂上了笑,“这话怎么使得?查账本就是我户部之责,贺大人莫不是要伸手管我户部之事了?” “若是如此,那我必是要参大人一本的。” “户部的事哪轮得到我管?”贺延臣笑着起身,伸出食指虚点了点他旁边的那醉鬼,“但你那外甥打人,归我大理寺管。” “来人!”成一喝道。 刚刚那醉鬼闹事的时候,贺延臣就让成一去大理寺喊巡捕来,在徐尛刚来没多久巡捕就在外面候着了。 “拿下!” 贺延臣和徐尛同为三品官员,徐尛掌户部,管的是户籍财经,贺延臣坐镇大理寺,管的是案件刑罚。 这件事情便有意思了,户部尚书要查酒楼的账,大理寺卿却要治打人的罪,倒是环环相扣。 “哇……贺延臣霸气。”不知何时齐凤铭和萧禾到了姜予安身边,她夸张地哇了一声,夸赞贺延臣。 作者有话说: 宝们,换了个文名《赠春引》 今天评论发红包哇哈哈哈哈~爱你们哟
第十六章 ◎想要贺延臣当这个靠山◎ 巡捕鱼贯而入,三两下把那酒鬼制服。 “押回大理寺审问,看他今日所作所为,怕是平日里欺压百姓的事情没少干。”贺延臣淡淡道。 “是!”巡捕们声音震天,在场的人都被吓一跳,更不敢吱声了。 “去,查账。”徐尛也不甘示弱。 “何必劳烦各位。”平叔说道,“去,把账本都拿来,搬个桌子给大人,供他们查账。” 没一会小二搬了一张桌子,就放在大厅中央,把账本都摞在桌子上,还放了几个算盘。 “大人请。” 贺延臣没有再说什么,放了十两银子在桌上,正要走,突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 姜予安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过来,和他对视了个正着,她微微福身。 姜予安身旁齐凤铭托着下巴正看,见贺延臣看过来,朝他挥了挥手,萧禾冲他点了点头。 贺延臣也微微颔首,转身走了。 这查账一查就是一个时辰,在大堂里,众人都看着,就是想作假污蔑也不行,酒楼按时缴税,收支透明,都对得上,查无可查。 徐尛脸色越来越不好,最后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贺延臣当然没有亲自去审徐尛的侄子,不过是一件小案子,按照律法处理了便是,不过是看不过他仗着背后是徐尛为非作歹作威作福,给他个教训罢了。 本来贺延臣还有些犹豫,可今日徐尛这些做法,却让他想开了。 那酒楼开的大,背后东家想必也是贵胄,徐尛今日都敢如此,若是普通百姓,那又该如何? 这和土地兼并一案异曲同工,百姓如此艰难,若不根除此弊,谁人能为他们申冤? 贺延臣展开一本空白的折子,提笔开始写。 写完之后,他自请入宫上奏,没一会皇帝宣他,叫他到御书房。 “参见陛下。”贺延臣行礼。 “怎么?有眉目了?”承平帝正批着折子。 “请陛下过目。”贺延臣双手捧着奏折,郑公公下来拿走,递给皇上。 “坐吧。”承平帝拿过折子,吩咐道。 “谢陛下。”贺延臣坐到了一旁的圈椅上,等皇上看完他写的折子。 没一会,承平帝看完了,一时间倒是什么也没说,没一会笑了:“喻之啊喻之,属实?” “属实。”贺延臣颔首。 承平帝不止安排了贺延臣查,还另外安排了几个人共同查办,怕有纰漏。 土地兼并自开朝以来明令禁止,可有些地方知法犯法,京城中人也从中谋利。 承平帝这回就是打算要狠狠整治,以儆效尤的。 他其实大概知道,背后老四可能掺和其中,本以为按照贺延臣的性子,大抵只会提点几句,全了皇家的面子,拉一个罪过大的,让他杀鸡儆猴,天家的事,私下处理,找个别的由头罚了老四便是。 倒是没想到,他把老四从何时开始收受贿赂,包庇此事,大约收了多少,又拿这笔钱做了什么,他手底下都有哪些人参与,一点不漏全写在折子里了。 倒是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细细说说。” 贺延臣把这段时间查到的,关于土地兼并一案,全部都和皇帝说了一遍,但这种现象不是前段时间刚刚有的,只是前段时间突然变多了起来,土地兼并屡禁不止,就是因为有利可图,天灾之时,收成不好,百姓没有收入,朝廷赈灾钱粮不到位,还要缴税,没了活路,自然只能变卖田产,被剥削压迫了。 赈灾这事,里面水也很深,关于庄稼,天灾大方向粗略的分便是洪灾和旱灾,南方雨水多,洪灾频发,修建水坝,安抚灾民,朝廷大把的钱投进去,但年年仍有灾祸。 赈灾油水多,层层克扣,到百姓手里又到底有多少? 皇帝听完,没有多说什么:“朕知道了,你先去吧。” “臣告退。”贺延臣作了一揖,退下了。 “去,喊老四过来。”承平帝吩咐道。 贺延臣出了宫,又回了大理寺,处理了一些案子,才回国公府。 话分两头,贺延臣走后,姜予安也算是松了口气,知道自家酒楼账面是没问题的,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她拉着齐凤鸣和萧禾回了雅间,吃完了这顿饭。 送走二人之后,她又回了酒楼,平叔的脸抹了药,当时那酒鬼醉了,力气也不怎么大,打的倒是不严重。 但她的人,凭什么那醉鬼说打就打,说到底,还是酒楼背后没有靠山。 在京城开店,大部分背后都是有人的,毕竟总会遇到些什么事,有人自然好办事。 贺延臣帮了她好多回,虽然他每次都不是要帮她,但直接间接的,确实救她于危难之际,姜予安是感激的。 “平叔,委屈你了。”姜予安一脸歉意。 “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平叔笑道。 “今日之事,也怪我不能成为这酒楼的靠山。”姜予安说道,但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准备一份谢礼,丰厚一些,送到定国公府,就说畅意酒楼谢贺大人仗义执言,秉公执法。” 她叫人拿了纸笔,让平叔给贺延臣写了封信,她想要贺延臣成这酒楼的靠山。 这酒楼的股,平叔二她八,但她可以让利三分给贺延臣。 酒楼这几年盈利颇多,在京城中也是有名的,三分利应该谁也不会拒绝吧。 她倒是没透露自己是谁,全程由平叔出面。 可没过多久,平叔回来了,东西不仅没收,还收到了回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秉公执法,不感兴趣。 挥洒遒劲的字体和给她写的那封如出一辙,可这话却是冷了不少。 姜予安没有接触过永安侯府的产业,自是不知公府侯爵世家大族有多少铺面,纵然没有酒楼这般盈利,但那么多铺子合算,也不少。 若是别人,怕就答应了,可偏偏贺延臣不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国公府家大业大,他手底下有很多铺子,平日里都是成一在打点,具体赚多少,贺延臣也不甚清楚,但总之不少就是了。 姜予安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但也不能强求:“那这些为何没收?” “今日跟在那公子身边的人说,他们公子不收这些,不必言谢。”平叔回道。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姜予安心想要不要她出面和他谈,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她开酒楼一事谁也不知,她与贺延臣满打满算不过见过四回,如何能够这般笃定地信任贺延臣? 既如此,便罢了。 “那便算了。”姜予安点头,“平叔,我不会让你白挨打的。” “多谢小姐。”平叔作了一揖。 “我先回了,你休息几日,不必操劳。”姜予安吩咐道。 “是。” 姜予安今日出府,没有带云苓和白芷,她刚回去,云苓便说有人给她递了帖子。 她打开一看,是白崇的妹妹,白羽,说是约她三日后去东郊游湖,这不过是面上的掩饰,实际是白崇在约她。 前几日相看之后,都没再见过,她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他再见了。 “回一封吧,说我应了。”姜予安说道。 既然觉得白崇不错,自然是要多接触的,若是真的合适,那不失为一段好姻缘,姜予安对白崇很满意。 姜予安换了身衣服,去了祖母屋里,祖母已经睡了,她没有多打扰,看了一眼就退下了。 回了屋,她坐在梳妆台,想了想,喊白芷:“白芷,去拿纸笔来,我要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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