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她为了一个外人,大声质问他,脸上怒容几乎成实质。 姜予安见贺延臣不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叫自己冷静:“好,那你告诉我,是什么大案重案,值得你亲自上门抓人?” 贺延臣下意识说道:“武德司抓人,不需要证据,其余的事关机密。” 姜予安轻笑出声,又是不告诉她。 一次一次又一次! 贺延臣那天和她说,想要按照她说的试试,即便她不信,心中也难免有些希冀,可现实还是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贺延臣怎么会变呢? 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不会把她当成妻子看待的贺延臣。 “好。”姜予安紧绷着嘴角点头,“那能不能看在我是你妻子的份上,不要对他用刑?” 贺延臣即便一进来看到那个场面是有些误会,有些生气,但看到桌上的东西也大概知道了景非是在给姜予安办事,自然会尽量避免给景非用刑。 姜予安说他不信她,可姜予安信他吗? 而且,姜予安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求他? 贺延臣牙关紧咬,忍了又忍,看了一眼屋内等着的众下属,不想和她吵:“回府再说。” 他说完,转身走了,什么都没有和她说,姜予安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泛湿,喉间酸涩,跟着他出去,然而贺延臣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翻身上马,一声清脆利落的“驾”,撇下她扬长而去。 姜予安扭头,上了马车。 回去之后,姜予安发了好久的呆,直到日头越来越高,巧云回来禀告。 贺绪宁去了上回带姜予安一起去的那个戏楼,进了屋子以后,叫巧云在外面守着,巧云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但是隐隐约约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姜予安强行收拾好心思,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找贺绪宁。 “嫂嫂,你怎么来了?”贺绪宁不知道在看什么,见姜予安进来,起身问道。 “过来看看你。”姜予安坐下,脸上带了笑,“今天的戏好听吗?” 贺绪宁点头:“好听。” “我听巧云说,你和一个男子见面了?”姜予安笑笑,“是哪家的公子?” “我没……”贺绪宁下意识要否定。 但看到姜予安的表情,贺绪宁实在说不下去,想了又想:“嫂嫂,你不会说出去吧?” 姜予安肯定地点头:“当然。” 贺绪宁说道:“你记得上回,救我一命的那个男子吗?” 姜予安眉头微蹙,果然如她所料。 之前一次两次她已经感觉不算是巧合了,如今贺绪宁还单独去见他,二人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前些时日她和贺延臣都忙,没顾上她,怎的…… “记得,但那时,他也只是扶了你一把,若说救命之恩,还远远算不上。”姜予安提醒道。 “即便只是不让我摔倒,于我而言也算是救命之恩了!” 姜予安不和她争辩,示意她继续说。 “那天在戏楼,我又遇到他了。”贺绪宁说到他的时候,两个眼睛都是放光的,“他主动上来和我搭话,你知道吗,他竟然就是西湖公子!” 那个男子就是西湖公子,怪不得长得那般好看。 “然后呢?” “后来我就隔三岔五去听戏,慢慢地就熟悉了。”贺绪宁说道。 “你喜欢他。”姜予安不是疑问,是肯定,贺绪宁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贺绪宁红了脸,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喜欢他,贺绪宁没敢说的是,她已经和卫廷互通心意了,他也喜欢她。 姜予安想了想:“那个西湖公子从南方而来,迟早是要走的,绪宁,你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要嫁也应该是门当户对的男子。” “可是,嫂嫂和哥哥也并不是门当户对,依旧很幸福,我为何不可以?”贺绪宁听到这些大道理有些不高兴。 她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姜予安垂下眼眸,沉默了一瞬,安抚她道:“我并不反对,但我觉得,应该和你兄长先说一声,叫他去查查底细,如何?” 贺绪宁见她这么说,态度软了下来,虽然这般背后调查对卫廷不公平,但如果贺延臣也支持,那她和卫廷就能在一起了。 “好。” 姜予安点头,站起身:“你先好好休息,暂时不要去和那个男子见面了。” 见贺绪宁答应了她,姜予安稍稍放下了心,转身回了扶云轩。 贺延臣一直到很晚才回来,姜予安担心景非,平叔对她有恩,这么多年勤勤恳恳,而平叔又没有妻儿,只有这个外甥,如果在贺延臣手上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和平叔交代? 他一进来,姜予安就起身迎上去:“景非如何了?” 贺延臣解披风的动作顿住,深深地看着姜予安:“我还未用膳。” 他只这么说。 姜予安闻言,心漏跳了一下,知道自己是太急了,扭身吩咐巧云:“去传膳。” “你吃过了?”贺延臣解下披风,随手抛给一旁的云苓。 他坐在屋内的圈椅上,端起桌上原本给姜予安准备,但她只喝了一口的茶,仰头喝了几口,对今日上午的事只字不提。 即便姜予安心急如焚,也没办法多问,毕竟相对而言,景非是外人,贺延臣是她的丈夫:“嗯。” 虽然嘴上肯定,但姜予安没吃,她没有胃口。 贺延臣听她这么没心没肺的回答,轻笑出声。 白日里他们闹了一场,气的他午膳晚膳都没用,办完了手里的事就赶紧回来,怕她不吃饭,怕她操心。 结果他回来,姜予安第一句问的竟是景非如何,而不是他如何。 贺延臣深深地看着姜予安,这女子,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他?难道以前种种,都是装出来的? 他心乱如麻。 “你和景非,是什么关系?”他还是问出口了。 “他帮我组建商队,我是他东……”姜予安下意识回答,可说到最后,却停了话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几乎发颤。 二人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姜予安,眼眶越来越红,她再次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延臣嘴唇翕动,未置一词,是的,他心慌了。 从看到那个叫景非的男子,用几近痴迷一般的眼神看着姜予安开始,从看到姜予安已经很久没露出的笑容展现在景非面前的时候,他就慌了。 甚至,他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尽管他心里并不承认。 那天他虽然说了按照姜予安所言试试,可他知道,二人之间并没有多大的改观,姜予安好像把他推在了外面。 “你很久没有对我那么笑过了。”他靠着圈椅,看着她轻声道。 正巧巧云她们端上来了膳食,姜予安收回目光,不再看贺延臣,众女看屋内的氛围几乎凝滞,两人剑拔弩张,云苓白芷和巧云担忧地看了一眼姜予安,又不敢开口。 “退下。”贺延臣眼神甚至都没从姜予安身上移开。 众女迟疑地看着姜予安。 “我说退下!”贺延臣怒喝。 众女皆低头,匆匆出去关上了门。 姜予安被贺延臣吓着了,眼神中带着惊恐看向他。 “你对她们发什么脾气?”她问道。 “你怀疑我和景非有私情是吗?”姜予安再次发问。 贺延臣站起身,走近她:“那你告诉我,为何把他带走你这么心急?为何为了一个外人求我?” 姜予安看着贺延臣,眼里的泪再也容纳不下更多,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因为他和我的商队休戚相关,因为他机敏能干,因为他是平叔唯一的亲人,因为平叔对我有恩!” “因为从小没多少人对我好,平叔是其中一个,因为是平叔!一步一步带着我和酒楼走到今日!!”姜予安每说一句,声音就大上一分,到最后她几乎嘶喊出声。 她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即便声音颤抖,却依旧坚定。 “贺延臣,若是怀疑,便可以七出之罪休了我。”她扯了扯嘴角。 “你同样与我有恩,如此对我我绝无怨言,待陪你去汴州,以我作饵结了你的案子,便算两清,就算把这条命赔你,我也在所不惜。” 贺延臣没想到是这样,武德司找到一些线索便可以捉拿问话,还未来得及调查景非的亲属关系,他自然也不知道。 而且他之前也不理解不明白平叔之于姜予安,到底是什么存在。 但,她在说什么……?! 休了她?!把她的命赔给他?! “姜予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延臣怒问。 “上回是要给我生个孩子,这回是叫我休了你,要把命赔给我,你把我贺延臣当什么?!” “你说我不信你,你可有信过我?” “是,我是不信你,我们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出身不符,家境不同,我无父无母,你父母恩爱,我受尽打压,你一路高歌,我钻的头破血流才得了这么一条出路,你伸伸手,就够到了旁人一辈子都够不到的高度。”姜予安流着泪,冷漠地说道。 她彻底收起了所有的柔软,用刺刃把自己团团包围。 “那天我放下所有尊严来求你,就是因为被白夫人误会我和外男私会,她上门退亲,我走投无路,那天的羞耻我历历在目,一天都没有忘记过,而你,今天以同样的方式,伤害我。” 贺延臣神色微变,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她发问。 “你问我把你当什么,那你又把我当什么?” “一颗棋子,一个玩物,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诱饵,还是一个貌美贤惠,可以算好账掌好中馈的妻子?” “从一开始,你的接近就是有目的的,不告诉我内情,眼睁睁看着我陷入险境,拿我的命作饵,自信的以为成二在就万无一失,为了公务为了案子,可以抛下我,可以利用我,唯独不把我当成可以和你并肩的人,明明如果你和我说清缘由,我都可以面对,都可以解决,明明你和我说清来龙去脉,我可以成为你最好的帮手,我是姜予安,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夫人,我只是姜予安,姜予安可以因为感恩贺延臣,付出一切,姜予安也可以因为爱贺延臣,和他同甘共苦,死在一处!” 贺延臣从未听过这些,他身居高位,家世显赫,谁不把他捧的高高的? 姜予安也从未这样,满眼痛苦地和他说心里话。 她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并不怪他的模样,可今天,贺延臣才知道,之前是她舍不得,是她在忍耐。 姜予安嗓子都哑了,眼中的泪没有断过,轻声反问他:“可你呢?” 她看贺延臣嘴唇翕动,却不敢听他说什么,扭头说道:“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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