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派淫靡混乱之景,沈钰听到这话面露慌乱,连忙整理衣衫和发髻,片刻后给了对榻上的人一个眼神,示意他先藏起来。 “灼儿来了,他一向不喜我,你先在里面藏一下,千万别出声让他发现。” 听到这话,男人也不恼,依着她的意思躲在屏风后面。 很快,屋里恢复了往常的庄重模样,博山炉里的几缕青烟缓缓飘散,屋里檀香弥漫,将其他气味都掩了去。 “让灼儿进来吧。”沈钰扶了扶发髻,吩咐道。 丫鬟行了礼,去外头请陈灼。 “母亲。” 陈灼进屋,唤了声母亲。 声音冰冷,听不出一分母子间的亲近之意,隔的距离也有几分远,疏离冷漠全都写在了脸上 沈钰端坐罗汉床上,听到这冰冷的“母亲”二字,脸色霎时白了几分。 她重重地咳了一声,差点被茶水呛到。 沈钰强装镇定,用茶水漱口后拈起丝帕擦拭嘴角水渍,递给一旁的丫鬟后扬了扬手,房屋里的丫鬟便都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这母子二人,死寂如潮水般蔓延,陈灼站在陈母面前,脸上冷峻如常,漆黑的眼眸如一谭深水,怒气掩在其中。 半晌后,陈母先开了口,丹唇轻启:“灼儿,陈念和孙丞相的婚事早已定下,就算你今日阻拦,以后也还是要将她嫁出去,更何况孙丞相官至一品,陈念嫁给他做妾是她的福分,你这个当哥哥的有什么好阻拦的。” “福分。” 陈灼冷笑一声,眼里漆黑深重,宛如浓墨,淡淡看向陈母时,直压迫得人无法喘息。 “母亲,这福分给你你要不要?” 陈灼冷冷嘲讽,说了句堪称大逆不道的话,陈母甚觉侮辱,被气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陈灼哼笑一声,正眼都没瞧他这个母亲,一掀衣袍下摆,倒是在一旁的红木圆桌坐下,给自己倒杯茶喝了起来。 “连您这样的半老徐娘都钟爱年轻公子,” “半老徐娘”这几个字一出来,陈母被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但陈灼视若无睹,继续喝茶悠悠道,“把孙丞相那个没几年可活,府里早已是一堆妾室的糟老头子丢给念儿,是不是不太厚道?” “陈灼!你反了是吧,有你这么和自己母亲说话的吗?礼义廉耻,忠孝悌信你都不要了吗!”陈母气得把矮桌上的香炉和茶杯统统打翻在地,训斥道。 屋里一瞬死寂,陈灼依旧没什么表情,那藏在屏风后面的白衣少年倒是笑了,唇角微翘。 “不把陈念嫁出去难道把她给你当妻子?!”陈母被这儿子气疯了,此时也顾不上害怕这个狠厉儿子了,苦口婆心地劝道: “陈灼,你们还有没有廉耻心?世人皆知她是你陈灼领养带回的妹妹,就算不是亲生的,她也是由你亲手带大,你要是娶她就是有违伦理纲常,难道你不要自己的名声了吗,就连陈府的名声也不要了?” 娶她。 陈母说的这两字重重地在陈灼心上敲了下。 以前他从未设想过的事情被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陈灼倒茶的手一顿,眼帘低垂目光晦暗之际,方才陈念衣衫不整窝在他怀里的娇怜模样倏然浮现眼前。 但很快,这副画面又被他强行拂去。 “我只当念儿是妹妹,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陈灼掀起眼皮,赫然看向自己母亲。 那一双冷如寒星的眼睛里浸满了厌恶。 沈钰后背一冷,往后一退,又跌坐在罗汉床上。 她神情慌张,不停地顺着胸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往事,缓了好久才继续说,眼里开始有了几分母亲的温情:“灼儿,你当真是在把她当妹妹吗?母亲知道你记恨我,之前是母亲的错,可我也没办法……” 陈灼冷冷嗤了声,无意再待下去。 他将茶杯重重掷在桌上,厉声而语:“我早就说了,念儿是我陈灼带回来的,是我陈灼一手养大,她的事,母亲你无权过问,也勿要再找念儿的麻烦!” “让念儿去给孙丞相做妾绝不可能,我会亲手为她挑选婚事,亲手把她嫁出去。” “我和母亲您不一样,我陈灼懂羞耻知伦理,那般肮脏的事情我绝不会碰。我念着母亲是生母,但也仅仅只是生母,望母亲以后不要再插手念儿的事情,否则……” 陈灼掀起珠帘,离开房屋之前顿住脚步,沉声笑道:“母亲您应当知晓会有什么后果。” “你这儿子自年少起就上战场杀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句话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确什么事都做得出,尤其是涉及陈念的时候。 调戏陈念的人,欺负陈念的人他没少杀过。 次次都未曾眨过一下眼。 沈钰登时哑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凭自己儿子离开。 陈灼走后,陈母忍不住气道:“真是个逆子!从来没把我这个娘亲放在眼里!” 藏在屏风后的人走了出来。 一位唇红齿白,面貌清秀的美男子,生的面如冠玉,还有几分文人气质。 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刚过及冠之年。 “夫人莫要生气,将军只是一时冲动,日后定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被男人一哄,陈母的怒气才渐渐消散。 “还是你会哄人,性子也和他像。” 陈母掩面笑了声,娇羞情态倒是像极了豆蔻年华的少女。 “能让夫人一展笑颜是我的荣幸。”男人如此道,揽着沈钰的腰,慢慢将她带往里间的床榻上。 纱帐落下,衣物也褪了一地。 外头春光正好,阳光明媚,房间里头也是春光乍泄,光影浮动间,男人和女人交叠在一处。 纱帐内,女人捧着男人的脸仔细看,风韵犹存的脸上似有伤怀,又透着少女般的痴情:“你这张脸生的当真好,像极,像……” 男人笑了笑,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夫人到如今还会认错人吗,看来,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好,很好了,只是,本夫人尤其喜欢你这张脸。”女人陷入了回忆,喃喃自语着,一双美眸含情,也有哀伤。 —— 陈灼出了海棠苑,一双剑眉还在拧着。 他母亲的荒唐之事,他自是知晓,亦倍觉厌恶,恶心。 他断不会让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念儿…… 想到陈念,陈灼漆黑的眼眸越发幽深。 他本打算,这两日都不会去往陈念闺房,可从海棠苑出来,不知不觉间,陈灼便穿过后花园,往那处走去。 等到他反应过来,骤然回神时,已站到了少女闺房前。
第8章 少女闺房紧闭,里面似是没动静,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睡着了么。 还是伤心了。 陈灼像个大木头一样站在少女闺房前,将军的威严和狠厉全然消失了。 面对陈念,他时常束手无策。 初次看到这个小东西,在战火纷飞的地方,在尸横遍野的地方,面对他这个一身是血,犹如鬼煞修罗的人,她竟一点都不怕,还拉着他的手,说要跟他一起回家。 而一向冷血的他就起了这么一点恻隐之心,把这脏兮兮的小东西带回家,一手养大。 陈灼时常在想,自己是否对她太过纵容,才将她养成今天这副样子,才让她生了那样一种怪病。 当她第一次爬到他胸口,把他当做娘亲一般要吃奶时,他便应该严厉地呵斥她,制止她这种荒唐的行为。 是他纵容了她,把她用那种离谱的方式“奶”大,导致她如今生了怪病,天天闹着要吃。 陈灼虽然在外人眼里是个冷血将军,但对陈念这个妹妹却着实宠的要命。 此刻他站在她闺房前,一个人高马大的糙汉子,一个冷血残酷的将军,竟然开始想,他的妹妹生的那般娇弱,方才哭得那般可怜,如若这次他铁了心不给她吃,她会不会难受,晚上是否会难以入睡。 陈灼还记得,以前她次次都要趴在他怀里吃着才能睡。 那时,陈灼只当她好玩,他宠着她也乐意给她玩,就没有训斥她,将她抱在怀里任由她吃。 而那小畜生就真的这么吃了一夜,翌日陈灼醒来,陈灼不仅发现这个小家伙还在自己身上,还发现那里都被这小畜生嘬掉了皮,红得跟什么似的。 陈灼一个只会打仗的大男人顿时涨红了脸。 然后,他拍着她屁股叫她起来,分外凶狠地说没有下次,他会找来太医给她治病。 然而下一次,当陈念又娇滴滴地和他撒娇时,哭得双眼泛红时,陈灼妥协了,他拿撒娇的她没办法。 这次亦是。 他才离开陈念的闺房不久,此时此刻站在门前,当他想起方才那小家伙抱着他哭泣撒娇的样子,陈灼便颓唐地放弃了让她戒这瘾的念头。 此次他出征已有三月,小家伙没吃到,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想及此,陈灼倍觉煎熬,头疼欲裂,认命般地想要敲开她房门时,耳边却传来女子的喊声。 “灼哥哥。” 在陈灼意欲敲门进屋时,沈明雅喊住了陈灼。 这一喊,陈灼猛地回神,想要敲门的手顿在半空。 方才他心中所想犹如梦魇,陈灼清醒过来后骤然收回了手,从陈念的闺房前离开。 混乱思绪逐渐清明。 理智回笼,他又成了那个磊落冷漠的将军。 “灼哥哥……” 陈灼下了台阶,沈明雅也跟了过去。 她快步走至陈灼身前,一方手帕捏在手心,朝他福了福身,双眸莹莹带笑:“灼哥哥这次怎么提前回了,没有和军队一起回京?” 陈灼沉默,往前走着。 沈明雅跟上去,虽眉眼不禁流露出了崇拜爱慕之意,但囿于自己是名门闺秀,她也不敢将自己的爱慕表现得太明显,只矜持地笑了笑,又温声说道:“若是灼哥哥随军队一起回来,朱雀大道上定又是站满了女子,都会朝灼哥哥抛手绢呢。” 陈灼是京城众多贵女的意中人,也是公认的美男子。 他生的英俊高大,虎体猿臂,彪腹狼腰的,又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年少就上了战场,从无败绩。 以前次次征战归京时,城门两旁都挤满了人,众人夹道欢迎,扔花抛手绢的皆有。 他在很多人心中是大英雄,勇猛无比,蜜色的肌理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雄性气息,在京城,爱慕之人数不胜数。 沈明雅也喜欢他,崇拜他。 她与他的婚约是陈沈两家自小定下。 那时陈灼的父亲尚未离世,两家定了娃娃亲,陈灼及冠后,便提出要解除婚约,只是沈明雅不肯同意。 但沈明雅不同意也没用,陈灼行事独断,陈母也左右不了他。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9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