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陈灼忽然就想到了那情蛊,他笑了笑,唇边弧度上扬,这笑莫名带着几分诡异,和病态。 他笃定道:“她性子娇,自小就依赖我,早就被我养坏了,以前离不开,以后也离不开我这个哥哥了。” 陈灼想,不可能离得开了。 他也不会让她离开。 太后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正色道:“灼儿,不过就是个捡来的妹妹,你给了皇帝便给了,何苦要和皇帝作对,你也知皇帝对我们陈家颇有微词,一直在找机会打压陈氏一族,你非要因为这个妹妹与皇帝起冲突,陷我们陈氏于危险之中么?” 陈灼没有反应,低垂着眼眸,眸光晦暗,深得骇人。 此时,太后自然是看出了陈灼对这妹妹不寻常的感情,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痛心疾首道:“灼儿,你可要知道,你是把她当妹妹在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你妹妹!你难道要行乱|伦之事?” 陈灼脊背忽地一僵。 “你不是最厌恶你那母亲吗!”说到此时,太后甚是激动,仪容都都有些乱了,厉声道,“灼儿,你别忘了,你那父亲是怎么死的!” 陈灼的背越弯越下,似是被拉到极致的弓,仿佛再深一寸,便会被折断。 太后见陈灼低头弯腰,神色不明,周身沉郁,语气便缓和了不少,“这是人人唾弃之事,姑母不想你陷在里面,被此折磨……” 但显然,陈灼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甚至,要放弃自我挣扎了。 他低眸,似是思虑良久,当那晚之事又在脑中浮现时,长睫濡湿之际,他眼前浮现了小姑娘的脸。 还有,那晚的混乱而引人沉沦的梦。 然后,陈灼忽然笑了,而后说了句:“我与念儿没有血亲关系。” “我跟我那母亲,不一样。” 言至于此,他已朝太后表明了他对此此事的决心。 这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的。 这话说完后,陈灼便起行礼,出了这春熙宫。 出了春熙宫,陈灼顿觉身心畅快,冷冷笑了声。 乱|伦? 陈灼想,他们非亲生兄妹,何来乱|伦一说? 他与他那恶心的母亲自然不同。 真是可笑。 只是,当陈灼刚从这些所谓的道德感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走出春熙宫,欲要回府去寻他那妹妹时,他便看到了陈念。 看到了接受皇帝传唤,进了皇帝寝殿的陈念。 他的好妹妹,陈念。
第31章 陈念的确去了皇宫。 今日,她将将出府时,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帝传唤她。 册封一事,陈念自是也知晓。 为了离开她哥哥,她选择嫁入皇宫为妃。 只要离开她哥哥,嫁谁都好。 尽管陈念觉得这皇帝心思深沉,并非如表面那般温和病弱,这册封一事,怕是他另有所图…… 但是,陈念也知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因由,若真是皇帝想要册封她,她怕是也没有拒绝之法。 归根结底,在皇权面前,她不过是蝼蚁而已,怎么都反抗不了。 她想逃离她哥哥那令人窒息的牢笼,却不知道,自己跳入的是另一处禁锢。 层层高墙,阴谋算计,怕是比牢笼还令人窒息。 而陈念,的确被她哥哥养坏了。 他自小便豢养了她,温柔且极其纵容地豢养了她。 之前,她对她哥哥娇纵任性,无法无天,对她哥哥生出那般病态的依赖,生了那怪病,对他如婴孩对娘亲,索取无度,不过也是因为这豢养。 陈念自以为怪病已经戒断,她可以离开她哥哥正常地过日子,但事实并非如此。 被他豢养的依赖长年累月深入骨髓,只是她现在未曾发觉而已。 他们这对兄妹,谁都离不开谁。 - 太监领着陈念到了承明殿后,便离开了此处。 殿门缓缓关上,皇帝似乎不喜被人打扰,宫女太监依次退下,守在了殿外。 陈念走进殿内,在正殿处牌匾下,看到了端坐案桌前的皇帝。 同上次所见那般,身披厚厚大氅,面目漂亮胜过女子,却也病容尽显,脆弱苍白。 陈念抬眸瞥了一眼便不敢在看,正欲下跪行礼时,想起那日皇帝萧怀同她说的话,不让她跪,便福了福身:“民女陈念,参见陛下。” 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听去娇意横生,萧怀当即搁笔,纤薄的睫毛微掀,少女映入眼底,冰雪眸色亦是随之消融了几分,染上笑意。 然后,鼻尖微动,眼眸渐红……皇帝似是闻到了什么让他动容的气息。 眼眸里的红蔓延,那过分苍白的肌肤似是也被这红浸染,消了些病态,多了几分艳丽,这般,倒是显得他的面容越□□亮了。 就连那没有血色的唇都染了鲜艳。 陈念。 果然,还是如春天一般的小姑娘。 萧怀在心里喊了声这名字,随即,那出现在皇帝眼里,肌肤里的红只出现了这么一瞬,很快又被掩埋在漫天冰雪中。 双眸如初,清冷寂然。 皇帝拿起绢帕抵着唇,重重地咳了两声后,唤陈念过来:“念儿姑娘,朕又见到你了。” “坐朕这处来。” 陈念捏着手迟疑了下。 皇帝微微敛目,微笑说:“念儿姑娘,难道你想抗旨不遵么。” 着话听来虽似玩笑一般,但却带有十足的帝王威严。 陈念心一颤,当即跪在地上:“念儿不敢!” 声音带着哭腔,看样子就要被吓哭了。 说来,她也只敢在她哥哥面前无法无天,在皇帝面前,陈念也不敢放肆。 萧怀叹气,走到陈念身侧,从大氅里伸出冷白纤长的手,青筋掩在手背那薄薄的肌肤下,清晰可见。 这是一双比女子还要秀美的手。 饶不是第一次看到皇帝的手,陈念掀起眼皮时还是被惊到,不禁感慨了下。 怎么能有男子的手生的比女子还美。 跟她哥哥那长了茧的大手完全不一样。 她哥哥的手常年拿刀剑,又粗又糙,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喜欢抱她抚摸她,经常爱不释手地把小姑娘抱在怀里逗弄,许久都不撒手,就跟在逗小猫一般。 陈念皮肤娇嫩,陈灼的手却又粗又大,指腹处满是薄茧,每次抚摸小姑娘的皮肤,捏捏小姑娘的脸时,陈念便会娇气地喊疼,然后眼睛红红地泛着水意,嗔怒地瞪他,不准她哥哥再摸。 往往看她眼泛泪光地瞪他,可爱又可怜的这副模样,陈灼笑得极混,越发地想欺负她,叫她哭得再可怜点。 但到最后陈念当真大哭起来,说着再也不要理他的这些话时,陈灼又会认错哄她,任她对自己为所欲为,做尽荒唐之事。 哥哥抱她哄她的样子,还有哥哥的那双手忽就在陈念脑中闪过,她一瞬恍惚,双眸失神,待皇帝不待她回应,便径直捉住她手腕将她扶起时,一阵冰雪寒意随着肌肤侵入骨髓,陈念顿时遍体生寒,一个哆嗦,思绪便回了神。 “谢,谢陛下。” 她起了身和皇帝道谢,思绪却还在飘着,微微低着头,面颊不知为何悄然红了,胜过三月桃花。 皇帝领着陈念朝堆满了奏折和书籍的案桌走去,引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坐在离他极近,两人又不会有肢体接触,肌肤相碰的地方。 她身上的味道、气息、芳香……可以毫无阻隔地传到他鼻尖。 他可以嗅到,吸入肺腑。 陈念走进,虽觉得这椅子和旁边皇帝坐的龙椅隔得着实近了些。 她微蹙黛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她也说不上来这不对劲在哪里。 并且,皇帝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便行礼坐下了。 坐下后,皇帝并未同她有过多交谈,像上次那般,只让她静静坐在一旁,他低头批阅奏折。 陈念如坐针毡,指尖都被攥得发白,忍了一会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您唤我来宫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皇帝听此放下奏折,侧过身,病容上晕开浅浅笑意。 乍一看,似是还透着些温柔。 只是这温柔都结着一层薄薄的冰。 陈念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发寒,倏然间,身体就颤了下。 “朕最近心神不宁,闻着念儿姑娘的体香,朕会好受些,便唤了念儿姑娘过来陪陪朕。” “闻,闻……”陈念被皇帝这话惊到了,她鼻尖轻嗅,从来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体香。 而且…… 陈念眼角微抽,看皇帝的眼神又变了,畏惧之中带着一丝震惊。 闻味道这种事……属实有点病态。 更何况他表面看上去温和清隽,清冷淡雅,实在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陛下,念儿身上从未有任何体香,许是陛下闻错了。”陈念低垂眼眸,如实回答。 “是吗,那念儿姑娘身上的体香……应是只有朕闻得到了。”皇帝笑笑,身子往陈念那处侧了下,纤白透明的手抬起,指尖将要碰触到陈念的脸时,陈念余光瞥到皇帝凑近的手,眼皮一跳,也不知道怎么,下意识便往后挪了挪身子,还别过了脸。 抗拒的意味很是明显了。 她的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不想皇帝碰她的脸。 尽管陈念清楚,他是皇帝,已册封她为妃,他若碰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亦不能拒绝。 但是…… 在小姑娘将将别过脸的时候,萧怀那玉般清透的手亦也顿住。 琉璃眼眸中风雪将起时,他却忽然勾唇笑了,随即,他垂下了手去,将手悄无生意地伸至少女背后,五指划过她柔顺乌发。 手将将收回时,萧怀的手心多了几缕少女的乌发。 他面上带笑。 他的动作极其轻微,陈念无知无觉,丝毫不知面前这皇帝竟是扯了几缕她的头发攥在手心。 “过些时日,你就是朕的妃子了,为何对朕如此抗拒呢。” 陈念头低的更下了,抿抿唇:“念儿没有,念儿只是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封我为妃,陛下,是想从我这得到些什么吗,还是因为……” 后面的几个字,陈念没有说出来。 皇帝轻笑了声,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搭在扶手,没有丝毫血色。 他微眯眼眸,看向面前的少女,眼底的情绪不辨真假。 “念儿姑娘,为何朕就不能因为喜欢而封你为妃?” “你生的如此美丽,又活泼讨喜,朕也是个男人,如何能免俗。” 陈念抬起头,看着这位漂亮却病弱的帝王半晌,然后摇了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陈念一时之间竟是忘了用尊称,但皇帝也只是弯了弯唇,没有责怪她。 “念儿姑娘如何知道,朕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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