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侒淡淡的“哦”了一声,即是意料之中的事,自然没有多惊喜,他又问:“许穆清呢?” “许公子第一名,会元!” 他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本,道:“也算是一件喜事,吩咐下去,这月的月钱翻倍,晚上在厨房多添几个菜,去隔壁请下许穆清。” “是。”十四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陆时侒这才长臂一伸,把傻站着的时婳拉到了怀里,她从方才听到这个消息,兴奋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他捏捏她的脸颊,“你傻了?” 时婳眼里续上水光,喜极而泣,“我是太高兴了,你读书多年,总算是没白辛苦这一场!” “有付出自会有回报。”陆时侒微微一笑,替她擦掉脸上泪珠,“要是我没中,你会不会伤心?” “当然不会。” “我若不中,许穆清要是不让我娶你了,你怎么办?” 时婳笑得灿烂,偏偏不说他想听的,把问题又抛给他:“二爷什么时候这么听穆清哥哥的话了?” 修长的指捏住脸颊,他挑眉一笑:“张嘴,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舌头是怎么长的!” 她坐在他腿上被吻得晕乎乎的,就听得仆从隔着帘子回禀:“二爷,报喜的差役到了!” 陆时侒又低头亲了她两下,才站起来整理了衣衫,缓步出了门。 杏榜后很快就到了殿试,进宫之前,陆时侒特地还打扮了一下,不过是往丑里装扮,原本气色纯正的脸变得蜡黄,唇色苍白,眼下一抹青痕,往日神采不见,只觉虚弱不堪,俊颜大大折损,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许穆清见了大吃一惊,不知他这是又搞什么鬼,不过几日后,等他帽插宫花,身穿红袍,披着红绸,骑着御赐的高头大马游街时,方才知道陆时侒这厮老谋深算!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今日,金銮殿上传胪唱名,钦点名次,众进士谢恩完毕后,便要到长安左门外观看张贴的金榜。 御赐的游街,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引得全城百姓前来围观,道路两侧人满为患,而楼阁上的轩窗也都四敞大开,是那些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们,正倚着窗往下看,大家都想看一看,今年的状元郎是长什么样,探花郎又是怎样的英俊。 禁军开道,被前呼后拥的新科进士们个个意气风发地骑在马上,在锣鼓齐鸣,喜炮震天,张灯结彩的大街上游街而过。 许穆清作为本朝第一个连中三元,而且还是最年轻,英俊的状元郎,自然是得到了全部的瞩目,站在二楼的闺秀们,纷纷把什么手绢,香囊,香花,统统都往他身上扔。 陆时侒见许穆清正在左右躲闪着那些天降“喜爱”,不由得笑出声,打趣道:“舅哥果然是最受欢迎的!” 许穆清回头剜了他一眼,乔装打扮过的陆时侒是那么的不起眼! 今年的热议谈资无非就是两个,状元郎年轻有为,英俊非凡,另外就是今年的探花郎,长得属实太普通了吧…… “哎,不是说好探花郎是颜值担当吗?”陆清嘉站在窗前小声地同时婳讲,“他化成这副样子还能入选,不会是有内幕吧……” “定是二爷文章做得好!”时婳见陆时侒的马,要经过窗下,忙探身喊了一声:“二爷!”紧接着就把手中娇艳欲滴的鲜花丢了下去,他正巧接住,冲她爽朗一笑,怡然自乐地插在了帽子上。 只听得旁边有个贵女不屑地说了一句:“什么眼光呀,竟然看上了探花……” “我觉得他现在这样也很俊朗啊。”时婳不服气地冲陆清嘉道。 陆清嘉调笑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时婳已经搬回了隔壁,她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望着高高的院墙若有所思,自打金榜题名后,陆时侒就一直没来找她,今天已经是第十日了。 他做什么去了?问喜雨,她只说:“二爷最近成日不在家,就连府里的下人也不知二爷的行踪。” “姑……娘!”喜雨从前院一路小跑过来,喘的上气不接下。 “怎么了?”时婳缓过神,见喜雨毛毛躁躁的,还以为出事了,忙从秋千上站起来,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喜事!”喜雨拍着胸脯缓了缓气,笑着说:“有媒人上门!”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定都是为穆清哥哥吧。”时婳松了一口气,媒人上门是再正常不过了,自打那日游街后,许穆清一时成为京城闺秀们最想嫁的男子,家里的门槛差点被提亲的媒婆给踏破。 喜雨忙不迭地解释道:“不是不是,是二爷来提亲了!” 这几日家里很是热闹,大礼从纳采过到了纳征,虽然仓促但样样俱全,也不知他是如何说服了父亲,不单单同意了这门亲事,纳征这日还亲自上门。 一应的都是许穆清在前头照应,时婳待在闺房里迷迷糊糊地,像是做梦一般,请期已过,良辰吉日定好,她很快就要嫁给他了。 时婳坐在床上,看着喜雨方才端进来的凤冠霞帔,暗暗出神,她如今的心是乱的,有喜有忧,有一肚子的话想同陆时侒讲,但他偏偏不来。 “婳婳。”许穆清站在门前敲了敲。 时婳回过神,道:“哥哥,请进。” 他进门,时婳招呼入座,两人在椅上落座,许穆清把手里捧着的盒子搁在几桌,往时婳那边推了推,把来意说清:“这些都是姑父临终前交给我的家资,嘱咐我,待你出嫁时都交付于你。”
第八十四章 相认 时婳对家里的生意一窍不通,钱财对于她来说也不甚重要,她把盒子推回去,郑重道:“哥哥,爹爹临终前是让你来继承家业的。” 苏詹临终之前全权将家业交付给许穆清,是他亲选的女婿,自然放心,只不过谁没成想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倘或时婳嫁与他为妻,他可以为她打理这些,但如今她要嫁给别人,自己再帮忙就说不过去了,这些都是苏家的产业,理当是她继承。 “婳婳,你是姑父唯一的女儿,苏家就是你来继承的。”许穆清态度坚决。 时婳蹙着眉,为难道:“可我不懂这些呀,倘若交给我,爹爹一生打拼的心血岂不是要毁在我手里了……” 许穆清微微一笑,打消她的顾虑:“不打紧,我可以教你,这些都不难的。” 要是让她绣花成,做生意是万万不成的,她根本就不感兴趣,但见许穆清如此执着,她也只好先应承下来,“那……好吧。” 这边正说着话,忽有小丫鬟来报:“陆二爷上门,要求见姑娘。” “二爷?”时婳一怔,匆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有说是什么事?” 丫鬟道:“二爷只说是十万火急事,要亲自见了姑娘再说。” 许穆清陪着时婳往前厅走,不知为何她有些心神不宁,这一路上,她的步伐极快,离厅堂越近,心越焦,终于忐忑不安地走到了廊檐下,隐约能听到陆时侒的声音,屋内似乎不止他一人。 到了门前,丫鬟掀开了帘子,她迈步进屋,抬眼望向厅堂 那一瞬间,时婳全身都僵住了,眼泪比肉体先行一步地做出了反应,大颗大颗地沿着面靥滚落下来,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 柳含烟亦是热泪盈眶,急巴巴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往她这边走,边走边喊:“婳姐儿……” “阿娘!”时婳疾趋向前,一下子扑倒母亲怀里,娘俩儿紧紧相拥,抱头痛哭,所有的思念都变成了流不完的眼泪,直哭个不停。 季远顾及着柳含烟的身子,走到跟前,劝慰道:“柳娘,莫要伤怀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陆时侒和许穆清也在一旁解劝。 母女两个这才略略止住,柳含烟掏出帕子给时婳揾泪,“我的儿,你让我找得好苦。” 许穆清见了礼,忙说:“柳姨,快坐下说话吧。” 柳含烟拉着女儿的手往椅前走,一抬眼瞧见旁边的季远,忙介绍道:“我糊涂了,婳婳,这是季叔。” “时婳见过季叔叔。”她行了万福礼,这才抬眼打量了一下季远,他生得一张四方脸,浓眉大眼,皮肤略黑,身材魁梧,长相虽然平凡,但一脸的正气,瞧着是个品行正直的人。 季远笑着应了一声,关切地看着柳含烟:“柳娘你身子重,快坐下歇歇。” 当着小辈的面,如此关怀体贴的话不禁让柳含烟脸一红,埋怨地瞥了他一眼,方落了座。 母女两个紧挨着,时婳也掏出帕子给柳含烟擦泪痕,她细细地打量,见阿娘气色红润,体格比以前丰腴不少,尤其是腰肢更显臃肿,怎么看都是孕味十足的样子,她盯着隆起的小腹,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阿娘,你……” 柳含烟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是你季叔救了我……” 她款款道情事情的经过。 原来,柳含烟从人牙子手中逃出来后,在沧州的当铺换了钱,买通了码头搬运货物的工人,她藏在装货物的箱子里上了船,这船正是来京城的货船,她到了京城,最后一点钱花光后饿晕倒在季府门前。 季远听了她的遭遇,很是同情怜惜,对她照顾有加不但帮她寻找时婳,还带她回了山东祭奠亡夫。 原本她打算在苏家一辈子守着女儿出嫁潦草过完下辈子就完了,不成想会有今日。 季远对她很好,但一个男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对一个女人好,他无妻无妾,为人端正,向来同她在一处都是本本分分,等祭奠完苏詹回来,他才向她表达爱意。 只是说完后,他又说出来一个令柳含烟意外的话:“柳娘,我前头娶了三位娘子,都过门没多久就去了,算卦的道士说我命不好,克妻,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但我又怕……” 柳含烟一个被卖的苦命女人,年纪也还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季远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能终生有依靠她不想错过,更何况她从不信命。 就这么她嫁给了季远,没几月就有了身孕,她如今都三十六岁了,没想过还会有孩子,自打生了时婳后,请医问诊没少喝汤药都没怀上,现在想来应当都是许氏那个毒妇使了手段。 听到这里,时婳忍不住落泪,柳含烟搂了她在怀,“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多亏了璟翊,我才能找的找你。” “二爷?”时婳抬着泪眼看向陆时侒,他见她哭得那样,心疼得不行,但碍于众人都在也不能过去抱抱她,只好冲她温柔地笑笑。 他温声说清缘由:“是你那块玉佩。” 玉佩陆时侒一直没有停止寻找,阴差阳错,那块玉佩就流落在了季家当铺,那日恰逢季远去铺子查账,柳含烟闲着无事也跟着去逛逛,伙计便把近日来收到当物给东家过目,她也就看到了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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