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方才那副表情,陈国公夫人真要以为他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兄长了。 她还要说话,反倒被一旁的陈国公拦住了:“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也别老跟着瞎掺和。” 他可算是明白了。从一开始陈楚琦越过他向大皇子献计献策,将皇孙产期瞒天过海,到最后陈楚琦领着皇后的吩咐,打了二皇子府一个措手不及时,他就抱着要脱离家中控制的主意。 陈国公心里生出几分恼怒,更多的则是欣慰。 他冒着风险早早在皇子夺嫡中站队,不就是为了陈国公府的荣耀,让家中子孙能够受此福荫吗。可惜他那些庶子女都不大成器,只有陈楚琦能得大皇子的青睐。 比起这些,他的妻子人选,反倒没有那么重要。左右羡春已经要嫁进昌平伯府,他们家与大皇子的联系,可是紧密得很。 陈楚琦满意地勾了勾唇,暂且将这件事的后续按下不提。 饭总要一口一口吃的,不是么?今日就先让他们同意了由他自行决定婚配,至于人员是谁要怎么办婚礼,可以慢慢来。 京中为着两位皇孙抓耳挠腮,宫里头,皇帝也正听人汇报着两家宾客的情况。 听闻陈国公和寿王都带着家眷去了大皇子府,皇帝轻哼一声,没觉得意外。陈国公本就投靠了大皇子,至于王叔,因为上次请调燕州时出了岔子,现在对定王府和二皇子一家都敬谢不敏。 等听到赵妍一家反倒去给华昭贺喜的时候,皇帝挑了挑眉:“朕的这位赵卿,倒还真是宽宏大量。” 可不是嘛,人家定王妃都往自家女儿脸上抽了,还要赔着笑脸去给二皇子贺喜呢。 负责汇报的官员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没理会陛下的调侃之语,一五一十地将皇子府的情况汇报完,就赶紧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皇帝冷笑两声,犀利的目光看向旁边冷着脸事不关己的江有朝:“你打算去哪家啊?” 江有朝拱手而立,声音清冷:“微臣身无长物,没什么能赠予两位皇孙的物件。只能由内子做主,聊表心意罢了,哪里有颜面登皇子府的门。” 皇帝:“……” “没出息!”他笑骂了江有朝一句,脸色突然好了许多,也有心情开他的玩笑了,“真不知道这门婚事赐得对不对,朕当初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性格呢。” 撇清自己就算了,还要把事情都推到没东西送礼上,变着法儿地和他卖惨。 江有朝倒一脸理所当然。他私库里御赐之物居多,自然扒拉不出什么好东西送礼,只能从幼莲那边出。一来一回,反倒是他的小妻子吃亏。 皇帝大手一挥:“叫张德全领着你去朕的私库挑几样东西,就当朕补偿你们小夫妻了。” 对自己的人,皇帝向来舍得,更何况这人是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江伯英。 等到两人出去了,勤政殿里慢慢安静下来,皇帝一拍脑袋,才觉得自己亏了。明明要借皇孙的事敲打敲打江伯英来着,被他这么一打岔,不仅正事忘了,还赔了一大堆东西出去。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愉悦:“这个滑头……” * 江有朝不和皇帝假客气,既说了要送,君无戏言,他就认认真真挑了好几样,让张德全派人送回了镇北将军府。 他最满意的是手中这盒东珠,个个珠圆玉润、饱满细腻,一看就不是凡品。 张德全笑容殷切:“江大人不再看看其他的了?” 江有朝瞥了他一眼。陛下赐宝是皇恩浩荡,若他贪得无厌,恐怕招来的就是陛下的嫌恶,而非恩宠了。 “有这盒东珠,已经抵过许多了。”江有朝淡声道。 二月里他跟着李承霁一起去流金阁,带了一盒东珠给幼莲作礼物,幼莲高高兴兴地接了。 直到她收拢首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那盒东珠和原先幼莲自己的珍珠摆在一起,大珠配小珠,居然显出几分玲珑小巧来。 江有朝:“……” 是以这次听到能来陛下私库挑东西,他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这盒东珠,就等着回家哄妻子乐呵乐呵呢。 挑完东西,张德全去向皇帝复命,江有朝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去京畿大营,而是抬脚去了五皇子的宫室。 五皇子正在温书,看着他来了,连忙起身相迎:“夫子。” 江有朝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看到书旁清晰明了的个人注解与体悟时,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这本行军论,看起来可吃力?” 五皇子谦逊地笑了笑,声音里还带着稚气:“有些地方看不大明白,还要请夫子为我讲讲。有些却觉得神奇得很,是我从来没想过的方法。” 他稍微列举了几处例子,声音不急不缓、娓娓道来,显然是下了真功夫。 江有朝颔首。今日不是授课的日子,他只是顺便来看望一下五皇子,了解了他的进度,大致提点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 五皇子面带恭敬地把他送出去,看到他手里的紫檀木盒时愣了一下:“这是父皇赐给夫子的吗?” “是。”江有朝大大方方地同他解释,“这是要送给内子的礼物。” 五皇子:“!” 他看着夫子冷淡的眉眼,实在想不到他是如何送礼物给师母哄她高兴的,最终只拱了拱手:“夫子有心了。” 江有朝扫了他明显不相信的脸一眼,没多解释,走了。 反倒是五皇子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赶紧问身边的小太监:“我方才可是表现出笑话夫子的意思了?怎么夫子拿那种眼神看我?” 小太监脸笑得跟朵花似的,连忙答道:“怎么会呢,您说话做事妥帖得很,定是江大人挂心妻子,才这样说呢。” 他自然不敢说五皇子半句不好。 五皇子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任由江有朝去了,想来夫子是不会介意他的无心之失的。 “对了,给大哥和二哥的贺礼可送去了?”五皇子突然问道。 “都送过去了。”小太监答道,“按着您的吩咐,大皇子府上只比二皇子早了一刻钟,东西都是同样的分量。” 五皇子点了点头,丝毫不在意因为这个可能会引发的母后的震怒。 照母后的看法,即便他不偏帮着自己的亲大哥,也该在两者之中有所偏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努力平衡二者。 * 镇北将军府。 幼莲前不久刚刚打消怀个孩子生出来玩的念头,并不知道已经接连有两个“儿子”不听父母的管教了。 江有朝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下面弹琴。桌旁摆了两瓶插好的花,放在旁边,很有文人墨客的风雅气质。 他站在门口,无声制止了丫鬟们想通报的动作,倚着门边看屋内美人抚琴的景致。 素白的纤纤玉指在丝弦上轻轻抚过,带起一片婉约轻快的琴声,如黄鹂鸣春、钟石击音,叫人忍不住沉浸于春景的和柔明丽。 江有朝眉眼轻扬,等到一曲终了,轻轻为她鼓掌。 幼莲这才发现门口还站了个人,抬头发现是他,一张小脸顿时泛起嫩粉色,略有些不好意思。 “早听说夫人会抚琴,如今得见,才知京中传闻从未夸大。”江有朝将搁在外头的东珠拿进来,顺势放在她面前。 幼莲疑惑地抬眸,伸手将锦盒打开,露出里头一颗颗漂亮盈润的东珠。 她眼睛轻轻弯着,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来:“这是夫君要送给我的吗?” 江有朝颔首。 幼莲拿起其中一颗瞧了瞧,又放下,动作很轻,显然对这盒东珠颇为喜欢:“到时候不管是做首饰还是衣裙,肯定亮眼得很!” 她一说到这些眼睛就晶亮亮的,感兴趣得很。 江有朝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就见幼莲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对……夫君今日怎么又是夸我、又是送礼物的,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江有朝:“……” 他抿了抿唇,实在没忍住,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第70章 ◇ ◎“夫君不亲亲我吗?”◎ “痛!” 幼莲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抬起清亮盈润的眼睛,一脸控诉地看着他。 江有朝看着自己的指节,十分确定自己方才只用了两成力,根本不会打疼她。可当幼莲把手放下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红印的时候,他忍不住微微沉默了一下。 他心疼自责的神情太容易看出来,幼莲只瞥了一眼,就轻声软语地开口:“夫君怎么用这么大的力气,我脸上是不是都破相了……” 她故意坐在他腿上,将俏生生的小脸往他面前凑,手指还轻轻拉着江有朝的衣袖,仿佛真的在担心似的。 江有朝呼吸窒了一下,胡乱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时才将脸别过去,硬巴巴地开口:“……没有破相。” 他特意收着力气的,不会受伤。 可幼莲哪是真的在担心,分明就是找个由头和他撒娇罢了,见他狼狈而退,心中逗弄意味更盛。 她双手搂着江有朝的脖颈,在他已经通红的耳垂旁边吐气如兰:“明明是我被敲了,怎么却是夫君的耳朵红了?” 她低头亲了一口他的耳垂。 江有朝扶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喉结微滚,眼帘轻轻垂下,掩饰住沉沉黑眸中翻滚的欲色,不动声色地用手臂将人牢牢锁在怀里。 幼莲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只看见他的耳朵整个都红起来,好像带着几分懊恼与无措。 她轻轻哼笑了一声,又娇又蛮,仿佛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似的,又不怕死地去捉弄他:“我之前就发现了……夫君每次害羞,耳朵都会红。” 幼莲眉眼弯成两个小月牙,嘴角带着得意的笑,看着江有朝冷白的面上染了红,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又“啪嗒”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不过,我很喜欢。”她声音里都带着甜。 江有朝仿佛被喂了一口蜜糖,吃进嘴里的时候,骨血深处里都传来丝丝缕缕的甜香,一下一下地拨动着心弦。 房内灯火通明,下午刚换好的烛台在桌上尽职尽责地发着光和热。江有朝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吃了颗甜糖,不然怎么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就觉得口渴难耐,恨不得痛饮一壶凉茶去去火似的。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面前清甜诱人的软唇就已经贴上了他的。分开的时候,还不忘睁着含水的眼睛勾引他: “夫君不亲亲我吗?” 气氛“轰”得一下被点燃,幼莲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吞了进去,只流露出几不成声的字句。 江有朝紧紧握着她的纤腰,声音沙哑:“娇娇,别来招我……” 幼莲已经随着他沉沦在了今夜的月色之中,没有心神能分出来思考,自然也没注意到某人终于将这个在喉头滚了无数次的称呼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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