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权臣 作者:子夜听风 文案:她十四岁那年,本该接下沈家的婚帖,却因朝堂局势动荡无奈抛弃了青梅竹马,另嫁他人。 世人皆唾她背信弃义,谁又知她不情不愿,乃至孤苦伶仃,背上不能开枝散叶的骂名和离。 再次穿上嫁衣,新郎却意外而亡,花轿抬也没抬进人家大门,到底作罢,世人又传闻她不祥克夫。 本以为这辈子就安安心心窝在家中度过余生,殊不知那个曾经老实巴交的竹马郎已被逼成了手段狠辣的帝王鹰犬。 天降祸事,她唯能求他,他却要她还债。 她还了婚债,可给自己招惹的情债又该何去何从?三嫁在所有人眼里不过是另一场精心报复的起局,她徘徊在他温情体贴边缘痛苦不堪,努力保持清醒,但求有朝一日脱身离去。 世事转圜,岂料将和离书拿出时,却看到他绝望悲凉的神色,赤红的眼底。 他说:萧羡鱼,我只有一条命,你这是要欺我负我至死,才甘心么? 青梅竹马 先婚后爱 双洁
第一章 二嫁婚变风波 京城大街上熙熙攘攘,人马车仗,十里红妆。 忽地一声马惊,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新郎坠马啦!” 花轿里,萧羡鱼精致的小脸上眉头一皱,紧接着听见乳母孔嬷嬷说道:“姑娘,秦大公子出事了,这怎么办?” 萧羡鱼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抿紧红唇,主意已定:“打道回府,快.!” 一阵慌乱,七嘴八舌的交涉,萧家大致的意思是新郎出了意外,婚礼不宜再进行。 花轿晃了好一会儿才掉了头,萧羡鱼听着孔嬷嬷在窗边说着。 “秦家大公子摔得头破血流,一动不动,八成凶多吉少!” 萧羡鱼的心一下比一下跳的快,掀开帘子,疑惑地说:“”他不是会骑马的吗?” 孔嬷嬷满脸晦气:“满京城谁家哥儿不是打小教骑射,但骑的始终是畜生,谁能回回看得准。” 说的也是,只能说秦家大公子倒血霉了,还是在这样一个大喜之日。 萧羡鱼叹气,不知自己又会被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不过管那么多呢,关于她难听的话还少么。 之前太后授意嫁给李家五郎三年,被说虽是下嫁,但却是个不会生育、光有美貌皮囊的空壳子,然后和离了。 刚回家两个月,太后又说毅远侯府秦家嫡出大公子丧妻,与萧家同属侯门,门当户对,赐婚让她嫁过去做几个孩子的嫡后母,照样风风光光。 可是…秦家大公子放浪至极,原配是被活活气死的…现在出事,婚事打住,不用嫁过去做续弦就太好了。想到这里,萧羡鱼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便平定不少。 她刚要放下帘子,不经意瞄到茶楼上的人,顿时一惊,连忙撒了手。 孔嬷嬷顺着望过去,脸色也是一个不自然,和旁边萧羡鱼的贴身丫鬟秀月低声交谈。 “真是造孽,青杨小哥不是随那位出征在外么,怎么今天出现在这里?” 秀月是个十五岁的水灵丫头,憨厚天真,这会子还没从新郎坠马的惊吓中缓过来,但看见茶楼上的青杨,更是激灵一颤。 “听说这仗打得不错,大军已凯旋途中,他是专程快马回来向朝廷禀报军情的,那位辅助有功,过些日子该回京封赏了。如今被他手下瞧见这大笑话,肯定高兴坏,指不定还在背后骂我们侯府呢。” 孔嬷嬷脸上的神色更黯了,顾及萧羡鱼,便不再与秀月多说。 轿里,萧羡鱼拍拍胸口压了压惊,强要自己不能去多想关于那位的一切,毕竟事情都过去四年了。 盯着手里精美的扇子,她不禁伤感,两次婚事全是当朝太后姑母牵的线,母仪天下的福泽也庇护不住姻缘,自己大抵与姻缘犯冲,第一次拿它的时候,没有半分喜悦,今天第二次拿它,不但没有喜悦,还差点成寡妇。 以后…也没拿它第三次的机会了。 没人会愿意娶一个坐过两回花轿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是太后的侄女、宁勇侯府的嫡女。 也许,这是她的、是他们宁勇侯府萧家的报应。 送嫁的队伍渐渐离远,茶楼上的青杨拿笔在纸上写道:事成。 然后将纸密封,交给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快速送走,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当天夜里,宁勇侯府里收到消息,秦家大公子死了,被诊断是猝死,是迎亲前一日晚上在勾栏瓦舍寻欢到天亮,酒色过度,不堪疲劳引发的。 太后大悲又大怒,既死了人,不便责怪毅远侯府,无可奈何,派人安抚了萧家,让两家退了婚。 萧羡鱼回到自己院里,清清静静住了些日子,屋外天空春雨绵绵,空气里混着檀香与寒气的味道,既清寥又微冷。 即便她人不出门,也听见了那位已经在回京得了封赏,风头无限。 而她,成了见不得世光的不祥人。 “亏得没拜堂成亲,毅远侯府虽然比李家高门,但秦大公子是人品名声不好的,太后仍下旨让你过去做续弦,可我们都知道你是万般不愿的,”孔嬷嬷疼惜说道,“死了也是命数。” 萧羡鱼临窗而坐,她苦笑,白皙的手在打香篆,香道是个慢活,越慢越见佳效,成了的时候一焚清心安神,于是她一丝不苟地稳着。 “多少人劝我,那是一个比李家更好的去处,如今已经这般,我也能安生在侯府里度过余生了。” 一旁打点女红的秀月也直点头,“就是,幸好侯爷和夫人是疼姑娘的,小少爷又那么喜欢姑娘,一家和乐融融多好,以后太后也不会再插手了吧咱们姑娘不用再嫁了吧?” 萧羡鱼暗笑,太后当然不会再管她的婚事了,一连两手失败收场,太后当觉得她晦气极了。 “是,不用再嫁了。”她笑说,语气里不乏解脱之意。 孔嬷嬷一脸不能苟同,萧羡鱼今年十八,要是还能找到好人家肯定得赶紧嫁,可想到自家姑娘的经历,也只是摇摇头,没再接话了。 方才说起萧盛铭夫妇,萧羡鱼方记起已有两日未走动,她真有点想念小侄儿。 “秀月,拿一份小厨房做的雪酥糕,我们去趟二哥哥院里。” 秀月应声赶紧去了小厨房装好糕点,可她们还没走出门,便见二嫂徐氏慌慌张张,脚步快到后头打伞的丫鬟都跟不上。 紧跟而来的是,一大群官兵涌入! 为首的乃是大理寺卿,负手挺胸问道:“萧家三姑娘萧羡鱼何在?” 萧羡鱼一头雾水,从徐氏惊乱的眼神里看不出怎么回事,答道:“我便是,官爷有何贵干?” “抓起来!” 侯府众人大惊,她也惊斥:“宁勇侯府重地,这是做什么!” 大理寺卿却道:“你名下庄园有佃户告发你私收税赋,中饱私囊,导致两名佃户不堪重压,上吊自尽,已触犯国法,本官按律拿人,带走!” 萧羡鱼大惊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这是抄家杀头的重罪,她一个深闺之女,给一百个胆儿干不出这样的事,摆明有人要将她置于死地! 徐氏惊慌说道:“没有的事!等我们侯爷回来,我们会进宫去见太后!” 大理寺卿轻蔑笑道:“太后已知此事,深明大义,要我们照实查便是,不会见你们的!来人,抓走!” 京城沸沸扬扬,宁勇侯府嫡女因私收税赋,闹出人命而入狱。 暗牢之所以叫暗牢,原来真的不见天日。 又暗黑,又深邃,处处充斥说不出的烈腥味。 里头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渗人寒毛。 萧盛铭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看见自家金枝玉叶关在这样的地方,黯然伤神。 他人高马大,相貌堂堂,袭了宁勇侯之爵位,却没有任何实权,就连想进来这大牢里看看,都被一个四品的大理寺卿冷落两个时辰,像对待平民那般东喝西问,最后赶走。 这是第二次来,差点跪地才被允许探监。 萧羡鱼攀着牢栏,看见兄长压不下惊惧的神色,强迫自己镇定:“这祸来得蹊跷,八成与秦家有关。” 萧家除了一桩四年前让人戳脊梁骨的旧怨,现在就只有秦家痛失爱子,认为是被她克死的新仇了。 萧盛铭愁眉不展,道:“如今太后姑母急与我们撇清干系,搏个好名声。只有找到户部里能说得上话的人才行,我去找了永明伯爵府找叔叔,大概是怕了太后姑母连门都不让我进.…” 永明伯爵也姓萧,是萧羡鱼父亲的亲弟弟,感情不和,极少往来。 “小妹,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他了。” 萧羡鱼怔了怔,“不,二哥哥,别去求他,别去” 萧盛铭也不想,奈何人家已经位高权重,两家以前又是十分要好的旧交,他便腆着脸面去了,可是.…“小妹,秦家是有权势的,他们记恨我们,这回污蔑了你的罪名颇大,可能连父亲留下来的爵位都会被牵连削掉,所以我去见过他了。” 宁勇侯爵是萧老侯爷戎马一生的挣下来的光耀,是要传世下去的,萧家落败,只剩这个爵位,岂可因嫁娶旁生的构陷罪名失去。 萧羡鱼流露出愧疚之色,喉咙干紧,不安地问:“…那他怎么说?” 萧盛铭亦是迷茫,但料定将会是场羞辱,痛苦说道:“他说,他要你来求,可是我回绝了…小妹,我再想想办法,你等二哥哥…” “不!”萧羡鱼忽然豁出去一般,强忍情绪,苦笑道:“我要见他,我可以求他!”
第二章 再见旧缘债 春寒料峭,雨水淅沥,寒气侵袭人心。 被带到了牢里的另一间房前,萧羡鱼伫立良久,久到看管的狱卒几乎瞌睡。 “要进了去吗,那位也在里面了。”狱卒开始催。 为了见他,她特意整了整发髻衣裙,尽量使自己不那么狼狈,脚步却怎么也不愿迈进去。 “姑娘看起来很害怕,但萧侯好不容易请动的,姑娘进吧,莫让那位久等。” 何止害怕,还无地自容,但似乎也别无它法。 萧羡鱼深吸口气,便要上前准备推开那扇笨重的铁门。 可那狱卒却抢先一步帮忙推开,说:“姑娘力气小,我来。” 萧羡鱼露出一丝讶异,心里打鼓起来,攥紧袖里冷冰的双手,一言不发。 全天下近几年对于他平步青云,升居高位,辅助新帝对抗太后的流言蜚语没断过,说他手段狠辣,城府极深,乃皇帝鹰犬之首。 可她知道他老实木讷、不会奉承,是一个做事小心翼翼,安分守己的人。 小时候两家交好,爹爹经常带她去沈家。他比自己长五岁,她要什么,他都老老实实满足,只要一看见自己,他的眼晴就离不了她,可只会照说照做,话却像舌头打了结一样的少,偶尔露出稚气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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