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拖了,大哥。”沈靖面上很平静,没有埋怨没有不甘,“比起我一个人的感受,我更在意我们一家的兴盛存亡,家中只有你一人站得那么高,树大招风,腹背皆敌,而我远在边关,功劳未有大成,只是通过一纸婚书能帮到家里些许,是我应尽的责任。” 沈珩食指缓慢敲击桌面,思量着,深深看着沈靖。 沈靖见状,又说道:“大哥,我没在意上回的事,因为根本不认识,没感觉,如此不堪的人也幸好没进咱们家门。 我比不得你,从武多年,见惯风沙,女子与我而言就是传宗接代的,我会对她相敬如宾,却生不出如你对嫂子那样的感情,所以不必多想。我是男儿,怎么都不吃亏,日后她若大度,我还能再纳几个。” “行了。”沈珩扬手制止他说下去,“正妻还没娶上便盘算纳妾,越说越不像话,你先回去吧。” 沈靖没有回到住处,让贴身小厮牵着马出街。 京城里的热闹繁华与他离开时别无二样,有些认识的人认出了他,仅仅打了招呼,顿觉无趣且孤单。 到了一家酒肆内见到了昔日同窗携妻而来,几人相谈甚欢,后又散了各自还家。 沈靖一路上回想着好友夫妻恩爱的画面,不禁长出一口气。好友原先是家中选了一个姑娘,可他自己又看上了一个,争取许久才娶到喜欢的,而原先家中看中那个嫁去了别家,听说性情不佳,无德无品,家犬不宁。 小厮看出沈靖心情不佳,便道:“公子,你为何不向相爷坦明了,自己精挑细选一个妻子才好哇。” 沈靖喝他:“闭嘴。” 小厮无法,又道:“公子,我们出城郊猎兔子去吧。” 沈靖一想也好,“可,回去拿弓箭,猎几个兔子回去给嫂子和妹妹。” 原本沈靖回来,加上沈珩夫妇也外出归来,沈家是要一大家在一起用膳的,可二房沈殊与沈综那边院里太过“热闹”,索性大伙待在各自住处,不走动了。 沈靖已叫下人将下午猎到的兔儿剥了皮,想趁着天色未暗,亲自送去给家中女眷,没踏出院门便见萧羡鱼款款而来。 沈靖恭敬而有分寸地站在萧羡鱼约四五步距离,也不显得生疏,面有笑意,“嫂子怎么来了,我刚要去找你们呢,下午我猎的兔子,皮毛拿去做冬天衣物的点缀最合适不过。” 萧羡鱼接纳了他的心意,也将一双崭新绣双兽头的靴子送了过去,“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做东西给你,不合脚和我说,我改改。” 沈靖有点惊讶,萧氏嫂子居然会做女红? 小时候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总以为她以后过门来,全家人得千宠万宠的,哪敢想有朝一日,能收到她作为嫂子给自己亲手做靴子。 自父母没了起,已经多年没人亲手做过衣物给他了。 本来有个妹妹,但沈芊的女红只停留在缝缝补补上,不提也罢…额好,好的,谢谢嫂子。”他颇为动容,仔细放好在一旁。 萧羡鱼思量了下,试探对沈靖说道:“阿靖,你真的对自己的婚事那么从容豁达吗?” 之前在书房谈论此事时,沈靖的态度是较为无所谓,这会子私底下被问,他略微黝黑的脸不自然起来。 沈靖觉得萧羡鱼看自己的目光里有很灵动的探究,能看穿人。 "…嫂子,我相信大哥的眼光。” “你别和我说你大哥,这婚事是一辈子的大事,是你娶媳妇不是你大哥,要是娶错了,你瞧瞧二姑父那院子,鸡飞狗跳的,这日子怎么过?” 沈靖想了想二房的姑父姑母。 二姑父没成亲的时候虽然穷得快饿死了,但好生自由,后来只听媒人的天花乱坠,嫁了素未谋面的二姑母进了沈家的门,三天两头吵,都吵十几年了,要说婚后有培养出感情,也多半被吵没了。 如今是反了身份,做了堂堂正正的郎婿,腰板挺直,扬眉吐气,但依着二姑母那脾气,纳妾后估计更不得了了…那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深叹,心里发毛。
第六十一章 孝帝关心沈靖婚事 沈靖想,兄长看的是对方家世,至于那姑娘各方面如何,只要是清白的,不是残的,他都可以娶罢。 他抛开那些胡思乱想,笑说:“嫂子,这时候我的婚事是必须听大哥的,将来阿崎和阿芊都可以自己好好挑了。” 萧羡鱼明白了,无言以对。最后问了沈靖关于那支笔的事,谁知沈靖说不知,她也只好作罢。 话别了沈靖,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秀月问:“夫人,您怎么了,那么在意那支笔?到底什么样的啊?” 萧羡鱼道:“那支笔先搁着吧,我更在意的是阿靖从小他就说过长大要自己挑个喜欢的新娘,现在却变成这样了。” 秀月道:“小时候的话不能当真,他是男人,没有我们女子那么计较姻缘。” 萧羡鱼记起小时候沈靖的模样,与现在天差地别。 沈靖小时候瘦弱,唇红齿白的像个千金小姐,读书写字尚可,长大后出乎意料走了武将之路,其中怕是少不得沈珩的考虑与盘算。 “感觉出他其实是个看重自己婚事的人,但是他临了说的那句话,那个情绪有点像以前的我。” 那种为要家人豁出去的感觉,深刻进骨子里了,旁人有一点相像之处,她立刻能灵犀一通,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感同身受。 秀月也道:“照您那么一说,确实啊,尤其靖公子这样读过书,自小又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吃了很多苦,怕是打心底里想要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姑娘知冷知热过一辈子的。” 这话倒是点醒了萧羡鱼。 沈靖丧亲时年仅八岁,早早没了父亲教导、母亲疼爱,放养到十五入了军队远赴边关,与家中兄妹聚少离多。 疆场上,军令如山,到处充斥血腥和饥寒,陪伴的全是粗犷武夫,沈靖再怎么刚硬,也绝对是奢望着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姑娘组建一个小家,温暖自己那颗荒凉了十几年,没点烟火气的心。 这点,从他小心翼翼接过送的靴子可以看得很明白。 晚膳时,天热怕闷,屋里点了驱蚊的草药熏香,敞着门窗,夕阳临下,凉风习习。 沈珩虽与她闹别扭,饭还是一起吃的。 萧羡鱼发现沈珩吃得很慢,有心事的样子,十有八九和沈靖有关。 她趁机问道:“阿靖的婚事,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 “这得问他。”沈珩不咸不淡说。 还装…沈靖话里话外都挺听你的,你还踢回去给人家。 萧羡鱼哦了声,一边吃菜一边观察他的神色,这时屋子里的灯没点,余夕投在他脸上浮现出一层玉般的光泽,光与暗相合,突显轮廓线条刚毅分明。 看他碗里没吃的了,她夹了块肉。 沈珩吃了,她又再夹,一样吃了看起来心情还行的样子,那吃完可以找机会接着说沈靖的事。 于是自己也吃快点,一旁正在小鸡啄米的云姐儿瞧见了,也学着样,大口扒饭。 吃过饭后,丫鬟们陆陆续续把屋里与廊道内的灯点了,萧羡鱼端来时下新鲜的水果香瓜盘,坐在看堪舆图的沈珩旁边。 “相爷,吃果子。”她说。 沈珩蹙眉看她,白天说她越来越没规矩,晚上就改口喊相爷了…他板着脸吃了一块,继续看书,没拂她面子。 萧羡鱼凑前给他扇扇子,看了图中的内容,山川河流的,怎么看都看不懂,“这图那么好看吗?在船上你也看,现在还看。” “这本是官家给我的,明日回朝议政,可能会问我一些问题。” 萧羡鱼嘀咕:“官家做东家还不够,还做夫子学究布置课业…真闲。” “不可妄议国君。” 她放下扇子,柔风停了,“既然如此你看吧,我去给云姐儿沐浴,一会回来。” 说完起身就走了,没发现身后的沈珩一开始听见她说要走时露出的不悦,后来又说会回来时,又恢复如常继续看图。 可谁知,萧羡鱼竟一去不复返了。 入夜,沈珩书念了大半,也不见人回来洗漱安置。 丫鬟到了时辰进来铺被,他问:“夫人呢?” 丫鬟回说云姐儿一直缠着夫人,这会子两人都在那屋睡下了,沈珩听后,卷起的堪舆图重重放下,面色阴沉得不行,吓得丫鬟静默退下。 次日退朝后,孝帝私下留了沈珩谈话,一行人走在御花园里。 宫人们离远了好一段距离,孝帝打量了两眼,发觉他心情不佳,属阳刚血气之相,便道:“怎么,和家中的吵架了?” 沈珩有礼回道:“陛下,没有的事。” 孝帝朗笑出声,“这么多年再苦再险的事也没见你沮丧过,你到底如何,朕还是看得出来的,你们刚回来就闹,是因为玉州接亲一事不顺利? 沈珩道:“不过深宅妇人之事,陛下不必费心,眼下还是紧着那个孩子为重。” “朕早已收到你飞传密报,没想到太后的人那么狠辣,连萧氏兄妹也不放过,真是超乎朕的所想。” “臣的暗探已把玉州城翻了三番,依旧没有消息。” 孝帝不能相信,道:“难道能飞天遁地?奇怪了…还是说真的上了那货船,被误杀了,还是葬身江里了?” 沈珩实事求是,摇头道:“臣实在不知,只能一直派人追查下去。” 也只能如此了,孝帝默许,又道:“幸而太后在玉州的人马被你全部解决了,太后收不到消息会安分一段时日。” “为避免夜长梦多,臣以为是时候断了太后的念想。” 孝帝挑眉:“哦?看来沈卿是有主意了。” 沈珩不卑不亢:“交给臣便好。太后在玉州的眼线已替换成我们的,很快会给她回复,引导事情走向。” 孝帝拍拍他的肩膀,很是放心他的计策,遂想起一事,道:“你弟弟沈靖年纪不小,朕已选出合适的女子,你们两家联姻后大有益处,你可与他提了?” 沈珩默认,孝帝满意极了,继续往前行,而沈珩却伫立原地不动。 孝帝疑惑回身,对上沈珩欲言又止的神色。 “陛下,那婚事.”
第六十二章 宫宴 "什么!” 萧太后自座里站起,惊道:“我们的人追到江上,不但没找到那个孩子,还被沈珩发现,一举歼灭了?” 祥公公说道:“是呀,原本以为他不知道那孩子的事,都坐船回来了,可是偏偏那个孩子躲进了那条货船,行驶在萧家大船的后边,我们的人追了去,被当成水寇全灭了!那孩子.不幸落水,到现在还在江里没打捞上来.” 晴天霹雳! 萧太后震惊地跌回座上,脸色大变,哀伤至极:“这这是天要亡我啊先帝就这么一个遗孤,居然葬身江底…哀家拿什么来推翻新帝啊,用什么来拿回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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