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是与她成亲后第二个月便升迁了…紧接着哥哥们一个接一个有了好消息.…还不待他细想更多,李父继续说出的话,更是给予他最重创心神的一击。 “谁也想不到官家手里有那么多效忠的人才,一个赛一个狠辣,尤其那个沈珩,还有尤子麟,太后迟迟制衡不住这些人,等同制衡不住官家!沈珩年纪轻轻紫袍加身,破格封了右相,我们李家便不能再给太后面子,留下萧氏…” 李淮生双目冒着血丝,咬牙说道:“所以,是您叫母亲去挑明了和离,萧氏便答应了,只让我签字即可对不对!” “事实证明为父的决定是对的,不然你瞧瞧秦家的下场,沈珩权势颇大,又有官家撑腰,与其相争相抗,不如撇清关系,每日按部就班,保我李家太平!”
第六十九章 李淮生纳妾 “父亲,父亲,您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些年您教我的那些道理,去哪了!”李淮生歇斯底里地质问。 “你个混账!敢这么与我说话!你懂道理,你做圣人,为何要让霍氏未婚先孕,你这一步就大大踏错了!做人清醒点务实点吧,儿子!人都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不管是权势,富贵,还是欲望!” 李淮生哑口无言。 李父年老的双肩颓下:“儿啊,书中道理千千万,不及身处之境的难处,放眼天下之大,一人的亲事不过沧海一粟,你既不喜欢她,如今放走了便好,三年而已,算是家里亏欠你的,顺了你的意娶了霍家姑娘,这事就那么过去吧,别再提了。” 李淮生难以接受,笑了笑,却是笑得比哭难看,用力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一路跑回书房的院子里,扶着廊柱跌坐阑干上,日落的余晖照着他的背,脸逆着光,陷入阴暗。 “原来萧家不是背信弃义,原来她不是因为喜欢我,原来是李家、是我拖了她三年,苛待了她三年…” 回忆收拢,酒楼内,李淮生笑出声,极其苍凉,看着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问女孩父母叫什么,回答说他们家姓于。 “于…”李淮生别有意味地呢喃:“鱼…好姓!” 他大醉一场,回想父亲的话,什么都顷刻推翻了。 日子很快定下了,就在两日后,于姑娘被小轿抬进了李家后门,成了于姨娘,安置在霍柔依那个院子的一角屋里。 晚上才是同房的时候,李准生未归,正妻主母便先要见一见这新来的姨娘。 训话半响,当于姨娘抬起头的那一霎,霍柔依惊得差点摔下椅子,丫鬟也合不上嘴。 若到这一刻还看不出端倪来,那得是瞎了眼了! 于姨娘不明白为何正妻见了自己像见了鬼一样,没见过世面的她害怕地低着头。 丫鬟知道夫人这个神态不成规矩,连忙自作主张把人叫退了。 霍柔依受了刺激大叫一声,抓着丫鬟说道:“长得是不是像她,是不是!” 丫鬟为难说道:“是.看起来五分相像” 有什么一闪而过,霍柔依忽然想起来,“那个、那个佳梦,通房,是不是也有点像她?” “这么说起来是啊,夫人!看来五爷还念着那个萧氏.…” 霍柔依一听,狠狠刮了一巴掌过去,“怎么可能,都和离了!他还很厌恶她啊!” 丫鬟捂住脸跪下,看着主子再坐不住,起身不停地踱步。 “这个该死的萧羡鱼,我花了三年时间赶走了她,准生哥哥居然淮生哥哥肯定是中邪了,对,中邪了!他以前恨不得萧羡鱼从眼前消失,恨不得嫁到沈家被折磨,一定是那个贱人趁着我怀孕,做了相爷夫人还不安分,用了什么手段勾引淮生哥哥!” 霍柔依越想越生恨意,拿起各种瓷器就摔,也不管名贵不名贵,“贱人!贱人!什么都抢我的,从小到大什么她都是好的!她怎么不死呢,不快点死呢!啊啊啊啊!” 夜晚,李淮生公务回来,用了饭,沐浴更衣,大步往妾室那头屋子里去。 甫一进门,便见红烛下那位穿着绿红新装的人,他仔细端详。 嗯…这身嫁衣是依照留底的嫁妆单子上记录叫人赶制出来的,可惜是妾室,不能越过正妻,所以黄金部分改成了银的,珍珠红宝石改成了红玛瑙白玉。 似乎差强人意。 “五爷…”于姨娘怯怯喊了一声,主动走到他跟前。 李淮生听得那娇滴滴的声音,皱起眉头,再近看那张脸,忽然又晃神,情不自禁将人拽进怀里。 像,好像.…一思量,浑身便热了起来,一把抱起了她,扑上了鸳鸯榻。 直到夜深露重,李淮生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望着窗外的弦月,身后是已乏得不行的新娘。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股子落寞空虚即使经过了一场云雨也没散去,折磨着人快要发疯。 于姨娘披着被子爬过来,乖乖地伏在他腿上,希望能得到爱抚,“五爷.” 听见这声音,李淮生烦闷地揉揉眉心。 对,是这声音不像,态度也不像,她不会这样! 她应该会像月光,忽远忽近的,近得就在眼前,远得又似千山万水之后,手中怎么留也留不住。 眼前浮现她的模样,那眼,那泪痣,那唇,那身段他又把持不住了,一把扯掉小妾身上的遮盖,以最快的速度卷士重来! 毕竟是初涉人事,遭不住两回,于姨娘泪眼汪汪,却被男人的大手捂住了嘴,李淮生冷冷说道:“不许出声,别败兴致!” 月逢十五,天气闷热,夏蝉鸣鸣。 大清早的,去往岐兰山的道上一家马车正有序前进。 张玉与车夫同坐,拿着饼大口大口吃着,这段日子伙食充足,瘦得见骨的身子明眼可见地长肉了,精神特别好。 今日,萧羡鱼在三清观要为父母与大兄长做一场法事,本来是要邀萧盛铭一道来的,忌讳家中有孕的徐氏,怕冲撞便只好自己来了,把云姐儿也留在了侯府。 下车的时候,清风爽爽,正是赶着好日子了。 法事做了一个时辰,进行特别顺利,过后萧羡鱼移步后院去专用的厢房歇息,经过一个拱门时,眼角瞥见一个身影。 她转过身去看清楚,原来竟是那位与尤子嶙有纠葛的女道士,正默默收拾法事后的东西,往别处搬。 萧羡鱼对这个女子很好奇,于是过去行了个道家礼,说道:“道长,我是萧家来做法事的,眼下饿了,可有充饥的食物?” 那女道士惊讶,打量她的装扮不像没随身带东西吃的,却也没多猜测,有礼回道:“福主请稍等,我这就去厨房拿糕点来。” 张玉一听又有糕点,两眼放光! 她知道夫人出门前吃过早点了,等下送来的糕点大有几率分到秀月姐姐和自己嘴里。 待那女道士端上一盘小米糕来,萧羡鱼这才借机会将样貌看了个清楚。 灰袍着身,是个天然去雕饰的人儿,五官秀气,目光浅浅,不卑不亢,只是…这走路与站姿颇是直正,秀眉间的那抹不羁的神韵有些熟悉。 萧羡鱼下意识轻轻嘶了声,怎么感觉她与尤子嶙有几分相像?
第七十章 醋罚 “有劳道长拿吃的来,我看道长有一股莫名熟悉感,不知怎么称呼?”萧羡鱼笑笑问道。 那女道士貌似不想多交谈,只是轻声说:“不敢自居道人,称呼无足挂齿,夫人多歇歇吧,我还有要事,先告退了。” 萧羡鱼未加阻拦,只是瞧着她离去的身影,好奇心越来越重,但本能告诉她,事关尤侯,自己不是猫,没有九条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将米糕赏给了张玉,一行人风风火火下山赶往侯府,那里的祠堂已经打点好香火,等她一到,萧盛铭带着妻儿与妹妹、侄女跪下给列祖列宗上香。 作为一家之主的他清楚地向父母和兄长说明了云姐儿已接回了萧家,三拜后方起。 萧羡鱼牵着云姐儿,要她看向一旁的木架,上面挂着一个男子身穿盔甲的画像,窗外的日光烈烈,衬得那画颜色分明,人物神情威武。 “云姐儿,那就是爹爹的模样。” 云姐儿歪着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忽然扁起嘴,哭腔道:“爹爹为什么变成了画,他为什么不在我身边,那些人全笑话我欺负我没爹爹.” 怀孕的人情绪敏感,徐氏哭得伤心,萧盛铭赶紧安慰妻子,真想把特地挂出来的画收回去。 "姑母,爹爹是怎么死的” 萧羡鱼看向萧盛铭,默默的。 这些年来,她也不敢提这伤心事,可云姐儿问起,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一年,你祖父与父亲一同前往塞外平乱,你父亲是先锋,误入敌方陷阱被俘,为了不影响大军决策,按原计划进攻,于是自尽,尸骨无存,你祖父为了救子急火攻心…那一战我朝赢了,你父亲却没能回来,祖父也一直病重,神志不清,拖了一年多走提起这段丧亲之痛,饶是大男人的萧盛铭也控制不住哭了。 萧羡鱼也是心痛到微微弯了腰身。 “我没爹爹,我想回娘身边去…”云姐儿说着说着,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引得守在堂外的张玉小心翼翼地探看,一句句没爹没娘的话,也刺得伤心,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耷拉着脑袋。 萧羡鱼双目通红抱着云姐儿,哄道:“乖,现在回不得你娘身边去,有二叔二婶和姑母照顾你,等你长大明白道理,还愿意去认你娘,再说吧。” 萧盛铭可没那么好思虑,直接道:“小妹,就该按当初你说的,让刘氏与云姐儿永远不见,你怎可另有想法!” 萧羡鱼却道:“气头上的话罢了,始终是生身母亲,我们该给云姐儿选择的机会,也要相信只要悉心教导她道理,她以后选的便是不会错的,但至少十年不能母女相见,免得影响云姐儿成长。 你怎么看呢,二哥哥?” 萧盛铭也不想日后被云姐儿怨怼,也只能同意了。 午饭后,她便带着云姐儿回沈府,马车慢悠悠走到一条街上,听见秀月对着窗子说道:“夫人,你快瞧瞧。” 萧羡鱼掀开帘子,赫然看见前头一家酒楼前聚集了不少匠人正在修葺。 “夫人,那就是侯府与您撒了不少身家置办给刘氏的酒楼。” 萧羡鱼前后看了看,人来人往,离各大当铺布庄银庄很近,真是一寸土地一寸黄金的好地段,也不知沈珩是安排了什么人去说动让对方愿意出售的。 “看样子,过个把月可以开张了。”她淡淡道。 秀月愤愤不平,萧羡鱼心情也不好,冷了眼神,道:“这些日子打听到了姜家不少事,别急,多行不义必自毙,弄不好老天爷一道雷劈下来,火烧了也不让他得意。” 秀月心下了然,事情并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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