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赵意南便冲了出去,随即又顿住脚步,转过身,抡起拳头在他胸口狠狠砸了一下。 “哎哟——” 霍刚霎时惨叫一声,捂在胸口后退两步,五官狰狞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但莫名又有些好笑。 其实赵意南心里残存的一丝怒气也没了,但仍故意嗔他, “若不是为了林归,今日本公主便与你绝交!” 霍刚见她似乎不生气了,顿时又憨笑起来,仿佛手臂已经好了似的。 夸张地把身子躬下去,头险些都要触到地面。 “谢殿下不杀之恩!” 赵意南这才绽出笑容,“好了,我要去救林归,不与你耍贫嘴了。” 青羽出来,正巧看见他们言笑晏晏的场景。 他脸色铁青地等待着他们调笑完,眼看着赵意南走远,这才走上来,对霍刚冷冷说道: “王爷有请。” 将霍刚带到书房后,青羽随即出来,走到院中,抱臂立着,心急如焚地看着不远处草丛里三只找食吃的麻雀。它们三个,到底谁跟谁才是一对? 霍刚一走,他便再也耐不住,两步走进书房,闷闷不乐将所见之事跟谢邈禀报了。 没想到谢邈只是冷着脸,轻描淡写回了句:“知道了。” 青羽实在是无法理解王爷如此淡泊的反应,未及抱怨,谢邈便抬手一挥,示意他无须多言。 “本王还有要事,须你办妥。” 明日赵意南出降,赵崇大宴百官,谢邈猜测沈平将会借机谋反。 他不得不做一些准备。 他首先安排霍刚潜入赵意南府上,替她嫁到勇毅侯府。而青羽会连夜调遣王府暗卫,这些暗卫隐姓埋名,有的浪迹在市井,有的潜于官员府邸,做着侍卫或者其他勾当。明日宴会,他们根据身份不同,有的可以混至宫门处,有的可以随官员入宫与宴。 之前从京城周边县城调遣的兵力,前些日子也被霍刚调至太和殿周边。 他托付青羽办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在明日午时,宣布他的死讯,王府上下开始治丧。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从书房出来,回了卧房。 自从上次赵意南给他解毒后,他便开始夜夜回卧房歇息。他素喜洁,但却郑重叮嘱下人,不可更换床单被褥。 无人知晓,床榻上,她的余香,总能助他清晰地回忆起那日她满脸细汗的动人模样。 此时躺在被赵意南触碰过的床榻上,他仿佛又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桃花香。 今日她身上的香味,似乎比往日更浓了些。他很快想明白,近来桃花开得正旺,想来她整个园子里的桃花都被她秃撸干净,拿去沐浴了。 勾唇半晌,想起青羽的回话,他蓦地敛起笑意。 她到底抱过霍刚那小子么?搂紧过他的腰么?可曾亲过他脸么? 想到今日她亲过来时那副毫不犹豫、熟稔的模样,他的拳头霎时捏的咯吱作响。若是霍刚能真的嫁进沈家,那倒好了。 此间事了,得赶紧让他滚蛋。 王府不养闲人。 作者有话说: 青羽:谁是小三?
第28章 赵意南拿着谢邈的鱼符, 底气十足,带着禁卫们一路冲到陆机私宅。 宅院门外,牌匾高悬, 上书“顾宅”,下人们手挽红绸, 搭着梯子,正忙着往房檐上悬挂。一条红毯延伸到庭院深处,院中人来人往,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 一看便知主人即将要办喜事。 “给我拆!” 禁卫们亲眼所见, 皆知有摄政王给赵意南兜底, 便毫不犹豫, 照着她意思, 将屋檐上的红绸红灯笼统统扯掉, 摔到地上。 与此同时, 赵意南领着剩下的禁卫, 径直冲进后院。 管家早已进去报信, 顾机出来,正好与她迎头撞上。 “顾大人, 明人不说暗话,林归身在何处?” 她手持谢邈的鱼符, 目视身后禁卫,禁卫们霎时齐刷刷按剑。 顾机一双老鼠眼四下里一瞟, 皮笑肉不笑, “什么林归, 公主怕是找错地方了吧?” 见他如此不识抬举, 赵意南手一挥, 禁卫们便冲破顾府下人的屏障, 进屋寻找。不一会儿,便有几名禁卫口中大喊,扶着一女子出来。 那女子蓬头垢面,身上绕着无数圈麻绳,口中似乎还塞着麻核,一路呜咽不断,听上去十分凄厉。 赵意南听出林归的声音,两步冲上去,急声呵斥左右:“还不松绑!” 林归满脸淤青,她不胜心疼,松绑后即刻让人扶她上了马车。然后命禁卫们对着陆机一顿拳打脚踢,割了他半尺长须,削掉他顶上发冠,这才离去。 回府后,走了许久,竟未曾见到一个府中下人。 她心中不安,将林归送至厢房,命人带她去沐浴,自己则加快脚步一路走进南风阁。连着唤了好几声青芜的名字,也未曾得到任何反应。 听见她的喊声,一个婢女走了进来,欠身对她小声说道:“公主万福,奴婢奉圣上之命,前来侍候。” “青芜呢?”赵意南焦急转身,“你们把她藏哪了?” “奴婢不知。” 斥退这低眉顺眼的宫中狗腿,她心急如焚地跑进內间。那日她交给青芜的首饰散乱地洒在妆台前,屋中炭盆早已熄灭,矮凳被踢翻,一派凄凉景象。 她仿佛看到青芜被禁卫从屋中拖走时的惨状。 心中愧疚不已,万分自责,后悔不该只顾自己,撇下府中上下潇洒离开。眼下她到底被皇兄关进暗牢中,还是已经…… 她坐卧难安,于冰冷的房中,对着窗柩枯坐一宿,坐到蜡烛燃尽。周遭陷入漆黑,她甚至都忘了害怕,等婢女在外间请示要进来给她洗漱更衣时,她才回神,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林归被强.娶,青芜被掳走,眼下以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护住自己珍视之人。 如今,她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谢邈身上了。 手中鱼符被她握了一夜,湿漉漉的,那是她的汗。 她还在思索,今日到底是拿着他的鱼符,拒不成婚;还是用这鱼符做信物,告诉沈时砚,她早已与谢邈暗通款曲,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将鱼符收好,藏到身上,她端坐如常。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彻底放下了怀疑,对谢邈的承诺百分之百信任。 ——霍刚来了。 偷偷翻墙进来的,他打晕了侍女,带着她手脚麻利躲开禁卫,一路来到后门。 “出去吧,青羽送你出城。” “那你呢?”赵意南关切地看着他的手臂,急声问道。 霍刚亮出被接上的左臂,憨笑,“王府府医,天下第一!” 看着他略微鼓胀的肘部,赵意南一想便知道很疼,对他的怨气彻底没了, “你呢,你为何不走?” “我若走了,谁帮你嫁给沈时砚?”霍刚笑道,随即表情凝重轻拍她肩膀,示意她快些开门,“快走,今日城中恐有祸乱,早些出城,找个客栈安顿下来,过几日我便去接你。” 还未曾问清楚,赵意南就不由分说被他推出门外。 上了马车,青羽一扬鞭,马车便飞驰而去。 这是一驾外表简陋的小型马车,仅有一张软垫,她坐在上面,身子随着疾驰着穿街走巷的车身左摇右晃,一颗心也跟着越跳越快。 果然如霍刚所言,不多时,便听见街上兵甲碰撞,乱响频发,伴随着市井民众的哭嚎和逃跑的脚步声。 马车疾驰,但她却觉得时间过得缓慢。 一开始,她不忍去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想早些逃离今日的祸事。忽地听见人群中有人哭喊:“摄政王身中奇毒,无药可医,片刻前薨了!” 她霎时如五雷轰顶,掀开车帘去看。 兵甲穿梭,狼烟四起,火光滔天。城中百姓痛哭流涕,四散逃难。 攥住车帘的手恍然垂落,身子瘫软下去,如一滩无形的蜡泪。 她不相信。 昨日谢邈还好好的,他的毒,她早帮他解了。 克制着内心的焦灼,她重新凝聚体力,把身子朝前倾,扬着嗓子朝车门处问:“青羽,他们传的是假消息,是不是?” 青羽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警戒地提醒她坐好,勿要乱动。 “姑父他没死,对不对?”她死死抠着身下的木板,急声向他确认。 青羽不再答话,只是加紧打马,朝前疾驰。 赵意南的焦灼霎时攀升到了顶点,身上忽冷忽热。 她全部的希望都在谢邈身上了,若他死了,就算今日逃出去,皇兄也能想办法找到她,把她捉回去,逼她与沈时砚成婚。 “停下,快停下!”她绝望地哭喊,“我要去王府!” “公主,恕属下实难从命。”许是赵意南尖利的嗓音震惊了他,他才语气郑重地回了这么一句。 街道上杂乱纷扰,行人退避,官兵奔跑,马车也跑的比先前更快。 赵意南绝望地匍匐着,爬到车门处,从车帘内探出一只手,去拽青羽的衣袖。 “姑父他不能死,他不可能死,快带我去王府看一眼!求你了,青羽!” 青羽已然听到她泣不成声,嗓子都已经哭哑,虽然有些心软,但他向来只听谢邈号令,况且今日王爷的假死事关重大,他便横下心,冷着嗓子说道: “公主,属下的任务是送你出城,请公主莫要为难属下。” 见他如此这般不通人情,赵意南再也忍不住,只好去推他,想要将他推下马车,然后自己驾车去王府。 青羽无法,只得趁机点了她脖间穴道,她便晕了过去。 一路来到城门处,他亮出手中王府令牌,正等着守卫放行,谁知那守卫竟然示意他等在原地,然后上了城楼。 一种不祥的预感登时涌上心头,青羽小心地抬眼,看到城楼上一人头戴盔甲,正朝下俯视,似是在打量自己。 不多时,那人已下得楼来,守卫跟在他身后。 他们走近,青羽看清那张略微熟悉的国字脸,脑中轰然巨响一声。 “王府的人?”国字脸邪笑着仰脸,看着扮成车夫的青羽,倏地一转脸,一声呵斥:“来呀!拿下!” * 宫宴如期举行,太和殿上笙歌奏乐,热闹非常。 这种言笑晏晏的热闹,在宫人传来谢邈的死讯之时,短暂地被打破,随后在赵崇激扬的招揽声中,又恢复了正常,甚至更加喧闹。 谢邈的政敌们,无一不举杯欢庆,大虞终于迎来了新的太平盛世。 赵崇也是举杯相邀,表面在庆祝赵意南的婚事,实则对谢邈的死喜出望外,不胜激动。 直到殿中某位大臣将手中杯盏猛地掷地,喧闹再度终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可怕的怒吼。 御座两边的台阶下,从帷幕后面霎时冲出来十几个带刀侍卫,口中一边咆哮,一边朝着赵崇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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