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见她似乎并不在意他刚才的举动,他甚至似乎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莫名有点空落,刚才他碰到她之间的时候,心中那突然生出的悸动不似作假。 他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柳映疏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人,然后她转头忙对着他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不然郡主该担心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某个人追去,谢璟的目光顺着她的背影追去,发现她要追的人是顾景川,此时这人正穿着深色的衣袍站在河边。 谢璟将手握成拳头,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平安符,定定地站在桥上。 柳映疏刚才跟谢璟在桥上的时候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顾景川,她身上还带着姐姐以前说要做给别人的香囊,她猜想这香囊是要给顾景川的,只是东西还未送出去便已香消玉损。 见顾景川刚才在河边放了一盏河灯,柳映疏猜想他是给姐姐放的,她想着很少遇到顾景川,今日恰好她将香囊带了出来,索性直接给了他,省得日后想要再给他都难。 走到顾景川身边,柳映疏轻轻喊他:“顾大人?” 顾景川四月春闱结果出来的时候中了状元,现在在翰林院当值,江瑤璇前几天来柳家找她,二人在一处聊天的时候,江瑤璇还说江翰林想要将她嫁给顾景川。 上京除了柳映疏之外,江瑤璇之前也是上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她现在已经二十了,但是也如柳映疏一般并未定亲,因着她前两任未婚夫的缘故。 江瑤璇及笄没多久江翰林就给她定了一户人家,结果那人家的少爷没多久就病死了,她年满十七的时候江翰林又给她定了同僚的儿子,结果那人是个纨绔,还没娶正妻呢就纳了几个小妾。 气得江瑤璇暗暗找人揍了这人一顿,然后撕毁了婚书,从此上京的人都不敢与江翰林家结亲。 其实柳映疏知道一些内情,江瑤璇的第一任未婚夫是因为纵欲过度,死在勾栏院里妓子的床上的,那家人家为了不让这种丑事被外人知道,才声称是病死的。 后面还试图将克夫的帽子扣到江瑤璇的头上,只是那时候江瑤璇的母亲威胁他们,才不敢扣帽子。 而第二任未婚夫则不像外面流传的那般正经,实在是一个好色的人,江瑤璇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仍是喊了自己的几个兄弟上门将人从小妾的床上拉了出来狠狠揍了一顿。 直到打得那人叫苦连天,江瑤璇才当着他的面将婚书撕毁了,还让他对外称自己配不上江家小姐,只是就算他这样说,京中的人也大多把这些事怪在江瑤璇的身上。 反正不管怎么说,肯定是女方的问题。 收回这些可笑的思绪,柳映疏正要从怀中拿出了那个香囊要给顾景川。 这时顾景川也从回忆中回了神,他说看着与柳映雪模样六分相似的柳映疏,不禁笑了:“柳二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说着他往那桥上望去,方才他分明看见了谢璟还在桥上,现在桥上却空无一人了。 柳映疏将一个精致的香囊拿了出来送到顾景川的跟前:“这是给你的。” 顾景川下意识以为是柳映疏对他有那种想法,于是连忙出声拒绝:“柳二姑娘这是何意?顾某心中只有你姐姐,希望你不要误会了。” 闻言柳映疏笑出了声,她将香囊塞到了顾景川的手中:“这是我姐姐做的,看样子应该是做给你的,只是还未来得及给你就......”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完顾景川也懂了,他面上的神色带着愧疚:“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香囊我一定会好好保存。” 只是当他拿到手中细看的时候,脸色却微微变了,柳映疏捕捉到了他瞬间黯然的脸色,轻声问他:“怎么了,这香囊可是有什么不妥?” 言罢就见顾金川面上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只见他摇头:“无事,二姑娘可还记得这香囊是杳杳什么时候做的?” 柳映疏歪头细想了一下,发现时间太久远了,她早就忘了姐姐什么偷偷做了这么一个香囊,只得说不知。 她一直都将这个香囊收了起来,只是今晚想要祭奠柳映雪,她才拿了出来带在身上,哪知道会偶遇顾景川。 那个香囊她自己甚至还未细看,所以并不知道在不起眼的角落,香囊上绣了个旪字。 顾景川不动声色地将香囊收了起来,他知道柳映疏并未发现上面的字,出于这是心上人的遗物,他也并没有打算将香囊还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耻,面对一个跟杳杳一样单纯的女子,他心中也毫无愧疚之意。 只是他心中有些不甘,那个人现在都成了亲,比起还在苦苦等待的自己,他哪里配得上杳杳? 对姐姐的私事并不知情的柳映疏,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接着跟他寒暄了几句话。 而谢璟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看见她给顾景川送了香囊之后,他心中不舒服到了极点,像是心里的某处缺了一个口子,直到柳映疏与顾景川分开,谢璟才默默地离开。 对此柳映疏并不知道,她只想着赶紧将姐姐的东西交给顾景川,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谢璟回去之后彻夜难眠,今晚当他看见柳映疏和顾景川站在一起,看着她笑脸对着另一个人,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嫉妒。 他一怔,为什么会嫉妒? 想到那晚她同自己说要离开上京,他竟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出口。 实在是差劲到了极点,他心中直懊恼。 * 柳映疏坐在窗前,外头狂风大作大雨滂沱,她手中紧紧捏着一张信封,情绪也如外面的天气一般,只是看到最后她却笑了。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柳映雪,没想到过了五年,她终于等来了消息。 许是太过激动,她连咳了好几声,听琴怕她咳多了伤肺,连忙让锦书去取去年她特意跟张大夫学了之后给柳映疏熬的枇杷膏来。 等锦书端了枇杷膏来,看见柳映疏因为咳嗽的而两颊通红,眸中含了水雾泫然欲泣。 她喝下一勺枇杷膏,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 将手中的信纸折好,柳映疏听着窗外的大雨独自呢喃:“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去将姐姐接回来,想到信上说的姐姐正在梁州,且沦落到了烟花柳巷之地,一想到她要在那种屈辱的活着,她就恨不得立刻动身去救姐姐。 只是这事还需要找父亲一同商议,她已经算好了,从这里到梁州来回需要一个多月,加上停留的时间,等她们回来正好可以赶上中秋,正是团圆的好日子。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面的狂风暴雨停了下来,太阳从西边的乌云露出了半张脸,阳光透过窗户纸照了进来,柳映疏这才拿了信急急忙忙地出了自己的院子前往柳清和的书房。 “父亲,我们要赶快去救姐姐。” 柳映疏一刻也等不了了,当她知道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那种失而复得的情绪一直充盈着她的心脏,导致她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咳嗽。 柳清和颤抖着手放下信纸,他忍住眼中要流出的眼泪,略带哽咽地说道:“你的病不宜情绪太过,免得诱发你那寒症,听为父的话,去接杳杳的事情交给为父。” 早就料到了柳清和会这样同她说,但是这次柳映疏不像以前那样听他的话,而是表现出了罕见的固执:“我知道父亲担心我,可是我一定要亲自去找姐姐,父亲若是担心我,就多派几个人跟着我。” “而且我记得咱们家有个表亲似乎在梁州,父亲不放心可以先给他们家去一封信。” 最后柳清和实在是没有办法,又想起近日来朝局不太平,只得答应柳映疏亲自去梁州的要求。 柳映疏不想耽搁太久,第二天就带着五六个柳家的护卫出发了,丫鬟也只带了听琴,将锦书留在了家中。 她走后的下午,谢璟穿着盔甲领了一队士兵出了城,前进的方向和柳映疏离开的一致。 ----
第二十六章 为了安全起见,马车一路走的是官道,所以柳映疏并没有太过遭罪,只是车上带的都是干粮,她不是很吃得惯。 晚上有的时候要需要在野外露宿,这里离镇子还有些远,柳映疏身上不大舒服,心中也总有不安的感觉。 这处离梁州已经很近了,不出三天就能到,越是离梁州越近她的情绪就越难平静,她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快要暗下的天色,以及远处乌云密布的天空。 如果原地停下的话骑马的护卫都会淋雨,她和听琴在车内自然无事,她不想这些护卫连夜来不仅要风餐露宿,今天还要跟着淋雨,索性让车夫不要停下,继续赶赴最近的一个村子。 或许在那个村子能有个落脚处,车队在一阵疾驰中终于到了那个村子,此时正是做晚饭的时候,柳映疏让护卫的领头去找这个村子的村长。 马车停在了村口处,柳映疏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边,她无视那些路过的村民打量她的目光,只安静地等护卫领头回来。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炊烟袅袅,偶尔有几个小孩子在路上打闹,然后听见有大人喊他们回家吃饭,又各自做鸟兽散。 没过多久,护卫领头就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过来,那老人虽然穿得体面,可是一张脸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干活的,被晒得黢黑,加上脸上纵横的皱纹,看起来想一块苍老的树皮。 老人见了柳映疏,客气地跟她弯腰行礼:“柳姑娘,我那儿还有几间干净的房间,我已经让老太婆收拾出来了,您今晚就在我家歇脚。” 这村长早年也在上京呆过,刚才开了门看见敲门的护卫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且现在看了柳映疏的这身打扮和模样,就更是断定了她是京城中的贵人。 柳映疏抬了抬手,声音温和地说道:“老人家不必客气,我们也不白住,这天看着要下雨了,只好在您那叨扰一晚。” 她说话的期间听琴已经扶住了村长,不让这个淳朴地老人跪下,然后从怀中拿了一包银子塞给他。 知道老人想要拒绝,听琴强硬地塞进了他的怀中,笑着说道:“老人家,这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你就收着吧,不然我们可就去别人家了。” 村长见他们不似别的权贵那般看不起人,加之面前这位相貌不俗的少女看着也很温柔和善,更重要的是听琴给的实在太多的,这些银两够他们一家不愁吃穿几年的了。 近年来他们这粮食收成不好,去年更是一场水灾让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今年夏天也连着干旱了几个月,好不容今天盼来了雨,可是以他们庄稼人的眼光,这雨看着也下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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