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宇文沐颜出声应许。 很快,萍儿伺候姜栋洗完脚便退出去。 姜栋冲门外喊道:“林女郎,回房歇着吧!” 林闻锦迟疑一下,应声将房门关上离开。 反正所有余党全部捉到,对宇文沐颜不必紧盯不放。 姜栋拥着宇文沐颜躺在床上,半晌语重心长劝道:“阿颜,滋补的汤药,那个对身子好,还是要喝才行。” “我喝。” 姜栋怎都想不到,宇文沐颜如此痛快便答应。 眼神一喜,乐呵呵道:“喝了身子便有力气了……” 宇文沐颜噗嗤一笑,回道:“我喝,那是因为怕母亲失望。” “失望,母亲她为何要失望?” 姜栋这直性子,想到什么便顺嘴问出。 宇文沐颜玉容一红,羞羞答答道:“今日身子不适,母亲以为我,我,身怀有孕。” 姜栋不禁脸也一烫,一本正经道:“阿颜,别听母亲的,养好身子再说,子嗣的事我不急。” 宇文沐颜鼻头一酸,眼眶溢出泪水。 她今日迫不得已出卖那些将士,本就内疚自责。 此刻,听着夫君全心全意的关爱再压不住心底的悲伤。 她哽咽道:“你真好,阿栋,有你真好……” 她如同一只受伤的猫儿窝蜷着身子,被姜栋从身后环腰而抱。 先是无声落泪,到小声啜泣,再到放声痛哭。 姜栋心疼不已默不出声,只是紧紧拥着她。 且说言语苍白,他不是她又岂能让她不必如此。 良久过去,大约是哭累了没了声息。 姜栋小心翼翼唤了声:“阿颜……” “嗯!” 宇文沐颜无力应了声,重重喘了口气。 “要不要喝口水?” 说着姜栋便要起身,宇文沐颜伸手拉住他阻止。 看着宇文沐颜红肿的双眸ʟᴇxɪ,姜栋皱着眉宇心疼道:“我知道,你这个公主做的难,受了很多苦楚,我是说,我那个……” 瞧见宇文沐颜又落泪,姜栋只道说错了话,语无伦次起来。 宇文沐颜哭腔委屈道:“你可知道,我下了多大决心,就是只为安稳的,做你的姜夫人,呜呜……” 姜栋斩钉截铁道:“我知道,晏天早便对我说了你的苦衷,我都知道,只是,我一向不善言辞。” 宇文沐颜止住哭声,疑惑道:“那今日之事,你都知道了?” 姜栋颔首郑重道:“我都知道,只是我没想到,阿颜真的会为了我留下,今日,未见你入宫,我很怕,怕你撇下我,就此离开。” “傻瓜……” 宇文沐颜低语训斥,既抱怨又心疼。 “我才不傻,我这是忠厚耿直。” 哭了半天,宇文沐颜耗尽了精气神。疲惫不堪道:“是,你不傻,可我累了。” 姜栋慌忙道:“你安心睡,待你入睡,我再熄灯。” 多年如履薄冰,宇文沐颜尤其怕黑。 不过如今身旁有姜栋,她终于可无惧安睡。 宇文沐颜顷刻梦会周公,起初拧眉垂泪。 梦见幼时,破城母亲命丧黄泉那日。 梦见母亲怜爱抱住她,在她耳畔不断柔声安抚:“不要怕,母后在……” 圆月隐没,日出霞云。 东宫。 周小婉领着宫女,端着洗漱用具侯在门外。 小宁子过来,小声催道:“今日的晨省,可迟不得。” “小宁子,还是你来催吧,这宫里的规矩你比我懂。” 周小婉退到一旁,小宁子一想确实如此。 他身为东宫掌事太监谁都知周小婉初来匝道,若怪罪起来还不是他先遭殃。 小宁子装模作样清了一下嗓子,谄媚笑喊道:“二位殿下,时辰不早了,还要去中宫殿请安呢!殿下,殿下……” 寝殿内,床榻上的幔帐抖动。 玉晏天撩开幔帐,应道:“知道了。” 回首望着捂着双耳,嘟嘴不悦的南宫盛蓉宠溺一笑。 “玉晏天,我要与你分房睡。” 南宫盛蓉不情不愿被玉晏天拉起,嘴里愤愤做出决定。 玉晏天有恃无恐,哄道:“哪有夫妻一成亲,便分房睡的,我若有错,改便是。” 南宫盛蓉白了一眼玉晏天,方想启齿数落昨夜的不是,闻见小宁子喊了一声:“二位殿下,奴们进来了。” 玉晏天趁其不备香了她的侧脸,迅速翻身下床去了屏风后。 殿内被人推开,宫女去围到床榻前伺候皇太女洗漱。 小宁子则领着一名太监,去屏风后伺候玉晏天洗漱更衣。 大婚第二日,二人着上同色系的紫金蟒袍。 待二人更好衣衫已近辰时,乘上轿撵赶去中宫殿。 昨夜惠安帝留宿中宫殿,今日不必早朝难得贪睡了一会。 姚皇后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惠安帝,可当下床惠安帝便惊醒。 “什么时辰了?” 惠安帝惊坐起身,似乎做了噩梦。 姚皇后瞥见惠安帝满头大汗,一边帮忙擦拭一边回道:“陛下,快辰时了。” 惠安帝接过手帕自行擦了擦汗,催道:“快些更衣吧,蓉儿估摸着快到了。” 姚皇后自然看出惠安帝有心事,又不敢问。先命宫女进来,伺候二人洗漱更衣。 这才更好衣,宫人便通报道:“皇太女,永城王到。” 按照宫规奉茶敬茶后,四人一起用了早膳。 惠安帝领着玉晏天与南宫盛蓉离开中宫殿,去太极殿议事。 按理说,这大婚后官员有半月休沐。 惠安帝如此心急,只是担忧裴家之事有变。 “你二人昨日方成婚,按理父皇不该如此不近人情,让你夫妻二人分别,可边疆之事耽搁不得。” 南宫盛蓉虽有不愿,仍出声应道:“儿臣明白,但凭父皇吩咐。” 玉晏天则一脸严肃道:“臣有一事要奏。” 惠安帝先是慈爱道:“你二人既已成婚,你该改口唤一声父皇了。” 而后不待玉晏天回答,又急问道:“你且说说什么事了。” 玉晏天改口回道:“回父皇,裴泫铭的侍妾有了身孕。” 惠安帝大惊失色,这裴家有了后代这可是大事。 “朕不是吩咐赵太医,让那侍妾服用避子汤,怎会有孕?” 惠安帝一急,只觉得头痛欲裂,不自觉捏起了眉心。 “父皇不必急,那腹中并非裴家的血脉,而是裴家亲兵白浪的骨血。” 玉晏天思来想去,此事还是决定告知惠安帝处置。 惠安帝对于白浪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晓,听闻此事倒为裴啸凌悲哀。 裴家亲兵一向忠心耿耿,竟会做出此等背叛主子的龌蹉之事。 “带这个白浪,来见朕。” 惠安帝只觉得这个白浪可一用,若是裴啸凌亲信有他的人更是如虎添翼。 南宫盛蓉仍在震惊之中,她只知裴泫铭的美妾曾是青楼头牌。 对于白浪亦不甚熟悉,可转念一想那二人朝夕相处血气方刚也在情理之中。 “是,父皇,其实那个白浪,原本姓沈,唤沈浪,是罪臣沈毅之子。” 惠安帝思索片刻,惊问道:“那个丢了山城的宣威将军之子?朕记得死在流放的途中了,就连押送的衙役全都葬身海底,莫非他命大死里逃生?” 惠安帝自问自答,转瞬想到什么,又急道:“莫非,他是回来报复裴家的?”
第148章 裴府。 桂香飘远, 琵琶哀怨。 萧嫣蹙眉烦躁,指尖拨弦从熟练到杂乱无章。 最后竟将琵琶高举,准备怒摔。 终究忍不下心砸, 慢慢将上放到石桌上。 裴泫铭闻见, 琵琶声落。 嘻嘻哈哈从房内跑出来, 吆喝道:“坏女人,弹妖曲,坏女人……” 鼓掌欢呼,不知死活地围着萧嫣转圈圈。 萧嫣本就心浮气躁,看见这个傻子更是一肚子憋屈。 可与一个疯子计较,不是自寻烦恼。 她懒得理会,起身准备去厨房弄些吃食。 这些日子胃口不佳, 偶尔又觉得饥肠辘辘。 裴泫铭见萧嫣走, 便一路跟了上去。 萧嫣出了院子,又忍不住想去见一见白浪。 这些日子,白浪一直对她避而不见。 她想了几日,决定将话挑明了与白浪说清楚。 究竟是与她一刀两断, 还是继续帮她直至怀上身孕。 萧嫣方到,裴府花园。 便见白浪与两名金甲禁卫,一同向府门口走去。 萧嫣不好出口相唤, 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浪出了裴府。 裴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白浪上了马车,其余两名金甲禁卫驾车向前。 马车内,有位魁梧恶煞的禁卫, 正是聂云。 聂云一见白浪, 便沉不住气,担忧道:“陛下, 突然召见你,也不知所谓何事?” 白浪却不在意,反倒若无其事问起家姐近况。 “姐姐身子,养得如何?我那大外甥,吃得可白胖?” 聂云被他一打岔,想到妻儿满眼柔情,忍不住眯眼,笑道:“你姐姐奶水壮,你那大外甥吃得,那叫一个白胖喜人。” 白浪跟着一笑,意味深长道:“那我便放心了。” 聂云只是外表粗狂,并非愚笨之人。 总觉得哪得怪怪的,一本正经道:“上次劝你的话,你可要听进去,切莫私自动手杀掉裴泫铭,你的家仇,总有一日……” “姐夫,放心吧!” 事到如今,白浪不想姐姐一家跟着担惊受怕。 聂云闻后松了口气,自顾自道:“方才永城王,特意让我接你入宫,吓得我,以为有何大事,问了几句,永城王都说无事。” 白浪心中有数,看来玉晏天并未告知姐夫聂云一切。 他心中早做了,最坏的打算。 今日绝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召见。 一路聂云喋喋不休唠着家常,三句不离妻儿。 白浪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偶尔接上一两句。 很快,到了皇宫。 聂云领着白浪,直接去了太极殿。 白浪随着田公公,入了殿。 一入殿,白浪便瞧见,玉晏天冲他微微打了个眼色。 白浪心中一慌,险些忘了礼数,慌忙跪地拜道:“白浪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安帝坐在御案后,南宫盛蓉在身后为其按摩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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