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盛蓉自然知道玉晏城被软禁在裴府,莫非是因为二子皆在京城不成。 想起玉国公的下药行径,南宫盛蓉心中只有憎恶。也不知道玉国公在沐颜公主面前吐露过什么没有,辟如她与玉晏天之事。 不过按方才沐颜公主的反应,应当是不知。否则她说玉晏天是个病秧子,早被其揭穿才是。 南宫盛蓉心中思绪万千,而沐颜公主亦是愁结满怀。二人缄默不语,一时马车内静寂无声。 那边,玉晏天到了大理寺。并未提审彭远山与魏英南二人,而是去查阅历年的案件记档。 云香玲起初与魏子悠一同陪着玉晏天,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云香玲不知玉晏天究竟要做什么,可那些记档她早烂熟于心并无特殊内容。 云香玲悠哉抿着茶水,任由玉晏天埋头苦干。 有了上次的接触,魏子悠明白玉晏天要做何自然有他的道理。 于是,魏子悠陪着云香玲有一句没一句闲谈扯到了家长里短。 “前几日,从人牙子那里买了一个丫头,云侍郎猜怎么着?” 云香玲顺嘴打趣道:“难不成,令弟看上了那丫头。” 魏子悠放下茶杯,故作疑惑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那丫头自称是令郎的侍妾,说自己唤什么珠儿……” 云香玲微微一顿,仍旧不动声色饮了一口茶。 “这也不是个新鲜事,我府上前些日子是发卖了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哪是什么侍妾,只是在我儿房里伺候过几日。因她偷买府中的东西,未让她见官只是发卖了已算是仁慈。” 魏子悠假意附和云香玲,说了句:“原来如此。” 云香玲也放下茶杯,开口劝道:“那丫头不老实,魏府还是早些将人打发了吧!” “多谢云侍郎好意,人一早便打发了。” 魏子悠只是随口一说,云香玲急忙追问道:“人呢?打发去了何处?” 魏子悠满脸疑惑反问道:“咦,那丫头说得头头是道,我信以为真放她回云府去了。” 云香玲心中清楚,人当然没有回去。明明与人牙子说好,将人卖到外地去。怎会好巧不巧,去了魏府。 云香玲感慨笑道:“罢了,怕是人早就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魏子悠却满脸庆幸道:“幸好将人放走了,不然家中岂不是要遭窃。” 这二人的一言一语,玉晏天偶尔听上了一句便继续垂首阅览。 这时,门外一名衙役通报:“启禀玉侯爷,大理寺外有人自称是玉国公,说是您的父亲。” 玉晏天闻声放下记档册子,是真是假出去一看便知。 见玉晏天起身过来,魏子悠与云香玲也起了身。 “魏少卿,不感兴趣吗?” 云香玲抬腿去追玉晏天,也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玉国公。可又怕旁人觉得奇怪,为自己打圆场。 魏子悠会意圆滑应道:“若真是玉国公,按理都得出去迎一迎。” 这二人面上和气,结伴追了出去。 玉晏天迈出大理寺大门,便见三四辆马车侯在镇门石狮一旁。 为首一个膀大腰圆的布衣男子,正是刘管家。 刘管家瞄见玉晏天,急忙迎上前拜见。 玉晏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好端端的来京城作何。 “天儿……” 玉国公撩开帷幔热情招呼,不过却未有下马车的意思。 玉晏天瞥见云香玲与魏子悠跟了出来,回身淡定说道:“家父来京,今日本侯便先回府去了。” 云香玲瞧了一眼玉晏天,冲马车客客气气拜道:“大理寺侍郎云香玲,见过玉国公。” 魏子悠跟着行礼拜见,玉国公挥挥手示意二人免礼。 玉晏天径直踏上马凳,上了马车。 马车一走,云香玲便说要回府去了。 魏子悠与之客套几句返回大理寺,毕竟她要保证她母亲魏英南的安危。 马车内,不想马娇芸衣衫整洁竟也在。只是手脚被捆,嘴被封着布条。 玉晏天寒着一张脸,玉国公自顾自问马娇芸道:“你可看清楚了,是她吗?” 马娇芸哼哼唧唧连连颔首,瞥见玉晏天寒厉的眸光垂首不敢直视。 “父亲,来京作何?” 玉国公叹口气,赔笑道:“你,终于肯问为父了。” 说着话眼中竟动容噙泪,好似父子重逢喜极而泣一般。 见玉晏天一脸冷漠,玉国公心中难过却又无可奈。 拍了一下大腿,郑重其事道:“为父来京助你一臂之力,助你早日坐上驸马之位。” 一些难堪的话,玉晏天并不想说出口。为了玉家日后的无上荣耀,他这个父亲当真是豁出一切。 “晏城呢?是在侯府吗?” 玉国公放心不下玉晏城,过去这么多日子想必玉晏城也该起疑了。
第96章 烈阳日光追随马车, 断断续续闯入轩窗内。 玉晏天正对轩窗而坐,忽明忽暗的光晕映在他面上。时而明净,时而阴暗。 马娇芸不知是不是被关禁太久, 整个人没了从前的跋扈, 时不时身子不由自主发颤。 “我将他, 安排在裴府中。” 玉晏天也未打算瞒着ʟᴇxɪ,毕竟玉晏城也是玉国公的儿子。 玉国公似乎并不在意,也猜得到裴泫铭必定软禁在府。玉晏城性子浮躁,关在裴府也好免得惹祸上身。 “那就让他,好生在裴府待着吧!” 玉晏天没有应声,马娇芸听闻儿子在裴府。一下子来了精神,嗯嗯唧唧手脚乱动挣扎起来。 玉国公瞪着马娇芸, 恶狠狠道:“这可是京城, 你那儿子若出来惹出事,便是杀头的大罪。” 马娇芸渐渐停止了折腾,玉国公解开她的封口,恨恨道:“你可是受命那个云侍郎?还不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玉晏天面色平静, 慢条斯理冷冷道:“马氏,你没必要再藏着了,你觉得我, 为何忽然回东山城去,你当真觉得你不说,我便无从得知。你姐姐马珍珠与你都是戏园子的伶人,姐姐做了旁人的外室, 诞下一名女婴后难产便撒手人寰……” 玉晏天顿言不语, 眼瞧着马娇芸的神情由战战兢兢转为满眼恨意。 她咬牙切齿道:“都说我姐姐是难产而死,她以为我不知道, 我姐姐是中毒而死……” 马娇芸似乎又成了从前那般牙尖嘴利,阴森瞧着玉晏天疯狂笑道:“我姐姐和你娘亲,中的毒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啪”得一声,玉国公重重甩了一巴掌过去。那白皙的脸颊,顷刻红肿半边。 马娇芸死咬着嘴唇忍耐,很快便如没事一般。只是怒瞪了一眼玉国公,白了一眼玉晏天耸拉下肩头。 “马氏,你难道不想复仇?” 玉晏天这句话,让马娇芸错愕愣神。待她回神,低三下气道:“你想让我作何,我配合便是。” 玉晏天得意邪笑,瞧见玉国公盯着自己。沉静对上玉国公的眼光,玉国公慌忙撇过了脸。 马娇芸心中默念三字:云香玲。 往昔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那时马娇芸二八年华。 虽不及姐姐马珍珠才艺过人艳冠梨园,也算是有名有姓的闺门旦。 只是即便是登台座无虚座,乐籍终究是贱籍。 以色侍人者趁着年华正好,为日后最初最好的打算。 姐姐马珍珠在梨园,遇上了一个常来听戏的男人。 为了这个男人马珍珠不惜脱离梨园,用多年积攒的银钱买了一处小宅院。 心甘情愿伏低做小,倒贴钱成了旁人的外室。 “侯府到了。” 马娇芸恍惚回神,玉国公已然解开她手脚的捆绳。 她看着玉晏天先下了马车,玉国公拉起她手腕威胁道:“若敢胡作非为,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你儿子。” 马娇芸郑重颔首,换上一副雍容笑脸。 与玉国公一前一后下了马车,端庄娴静跟在身后进了侯府。 刘管家张罗几个仆人,搬运携带来得物品。 “天儿,你这侯府,怎会如此冷清,连个仆人都没有。” 玉国公平常在家中,到哪都有仆人参拜。可这偌大的侯府,竟连个仆人都没有。 玉晏天只在前带路,并未回答玉国公。 玉国公见惯不惯,自言自语笑道:“好在,为父从家中带了几个可心的仆人来。改日,让刘管家张罗着招些仆人进来,撑撑侯府的门面。” 听到此处,玉晏天停下脚步回身冷淡道:“这京城不比东山城安全,到处都是眼线,父亲不是带有几个仆人,够使了。” 玉国公连连颔首赞同,直夸玉晏天深谋远虑。 玉晏天忽然觉得父亲这般虚以委蛇,只会更令他厌恶。 马娇芸紧紧跟在玉国公身后,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行到云楚清所在的月洞门外,玉晏天回身与马娇芸言语。口吻是难得的平和:“里面住着你想见之人,进去看看吧!” 玉国公顺嘴发问:“什么人。” 玉晏天盯着马娇芸,仿若问话之人是其,意味深长只说了三个字道:“云楚清。” 马娇芸瞠目结舌身子一抖,什么也顾不得抬腿奔了进去。 玉国公不放心想跟着进去,被玉晏天拦住。 “父亲若想帮我,便一切听我行事。” “这个自然。” 玉国公自讨没趣闭嘴不再言语,跟着玉晏天去往安排的住处。 那马娇芸进入院子,见厢房门口有个侍女,奔上前热泪盈眶哽咽问道:“云,云楚清……” 可她抑制不住情绪,如鲠在喉说不出话啜泣起来。 云楚清在房内听到动静,起身将房门打开。 马娇芸泪眼模糊,见有人出来。急忙抹了把眼泪,想看清对面之人。 马娇芸望着眼前端庄秀丽的云楚清,扑上前抓住云楚清的柔夷,哭喊道:“清儿啊,我是你姨母啊……” 云楚清微微怔住,死死盯着马娇芸。她从前不知身世时,想不明白为何她半分都不像云香玲。 如今瞧见马娇芸,方才明白原来她另一半像她姨母。 “姨妈,你为何会来侯府?” 云楚清并未像马娇芸那般心潮澎拜情难自已,她被软禁的日子早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云楚清镇定自若,拉着马娇芸入房说私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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