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贞谦虚道:“谢大小姐胜我百倍不止,当然谢大小姐更能担得。” “柳小姐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儒生之师,柳小姐又是在国子监长大的,也只有你写出来,才能叫世人心悦诚服。” 柳文贞百般推却不过,便应下了,又询问道:“谢大小姐因何忽然想要重修女德教本?” 谢琼韫含笑道:“本朝尚未有关乎女子切身的书籍,一直沿袭着前朝之本,可泱泱大魏,岂能无自己本朝的书?女子书少了,便要去读男子书,久而久之,只怕纲常不再,伦理都要乱了。我以为,女子的教化当倍加重视。” “原来如此,还是谢大小姐真知灼见,文贞定会妥善写完这本书,将我朝女子之礼女子之学,发扬光大。” 谢琼韫微笑点头。 谢琼絮犯了欺君之罪都能幸免于难,何况许澄宁? 上回是她大意,这回,她会步步为营,欺君越制之人,定然万劫不复。
第240章 及时止损 “来!喝酒!” 少年们突然消失了几天,回来就干了这么大一件事,个个被夸得脸都红了。 邱阳陶醉:“我这辈子没被夸这么狠过!” 邹元霸嘿嘿笑:“周姐儿说,她爹也夸我了,嘿嘿嘿。我离出嫁——啊呸,我离娶周姐儿不远了。” 上官辰道:“我觉得我们其实应该都是探案奇才,只是天分被埋没了。” 许澄宁瞪眼,不知该不该把他们的自我认知往回拉一拉。 顺王喝了酒,脸上红彤彤的,醉醺醺道:“你说得没有错,我们就是探案奇才!从今往后,我们不是广临小五郎,我们是——京城五霸!” 许澄宁一口酒全喷他脸上了。 太丢脸了! 但邪教是心腹大患,能捉住完明教余孽的确是大功一件,三司紧锣密鼓地安排人犯的审讯,许澄宁则是受到了不少赏赐,连御史台都特地因为此事办了一场宴席。 陶问清现在对她是越来越满意了,活到这把年纪,他还没见过像许澄宁一样机敏的人。这么聪明的好苗子,可惜落在燕竹生手里。 郭匡怀以及御史台其他人也对她服气,纷纷向她敬酒。 许澄宁酒量一般,捂着肚子道:“各位前辈见谅,小子肚肠不经酒,喝多了要吐血的。” 同席的除许澄宁之外,最年轻的也有二十岁,听她这么说,便很照顾地给她专门备了一壶茶水,并把多多的菜和肉夹到她碗中。 陶问清怜惜她奔波艰辛,之前还在渝县挨了恶霸的打,便道:“我看那些简单的案卷杂事你都会,我便不大材小用,以后都不给你做了,有疑难案件再交给你。” 这么说,以后她能躲懒了。 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许澄宁真心地笑:“多谢陶大人!” 陶问清瞪她一眼:“你这勤快劲儿可不够啊。” 许澄宁低头受训。能躲懒的时候赶紧躲,她怕以后没这个清闲了。 散宴之后,已是夜晚,她谢绝了御史台其他人的相送,走出酒楼,刚走几步,就见夜色之中,有人临风而立,淡淡梅香散在秋风中。 “殿下?” 她正要跑过去,突然止住脚步,改成稳重地行走。 秦弗在她额间轻轻点了一记:“装模作样。” 说完便牵着她的手上马车。 许澄宁抿嘴,看着被他握住的手。 现在抽开是不是太明显了?回头万一殿下以为她嫌弃他,扣她的钱可怎么办? 牵个手没什么的吧,她跟少威兄是好朋友,也牵手呢。 不要紧不要紧。 心头过了一遍,便心安理得了一些,随秦弗上了马车。 “殿下,您找我?” 秦弗没答她的话,先伸手过来将她的脸轻轻一转,查看她的左颊。 许澄宁道:“都好了。” “出去没再受伤吧?” 许澄宁摇头:“将官大人都护着我们呢。” 秦弗道:“顺王等人心性幼稚,做事只想自己高兴,不顾及旁人,你以后少与他们往来。” 有灵缇在手,只官兵去追或许会多点波折。但把人抓回来绰绰有余,许澄宁其实完全可以不去的,可就因为顺王胡闹,许澄宁怕顺王出事也只好跟去,消失了这么些天,平白叫人心里发慌。 围场也是,渝县也是,这次也是,她才几岁,总想着护无能之人安全,可谁来护她周全? 她不是寄生于他人的菟丝花,也不是失去自由的金丝雀,他不可能时时把她拴在身边看着,那么有些危险就不能让她去冒。 “孤把云九给你,你尽可使唤他,有些事只有你能做,但有些事只有他能做。” 许澄宁纠结了一下,轻声道:“其实,我正想把云九大哥还给殿下呢。” 秦弗眉头一跳。“为何?” “迟早要适应,总不能一辈子靠殿下照顾。” 许澄宁十指不自觉缠在了一起。 “为何不能?” 许澄宁噎了一下,道:“我总要长大的。” “这不是还没长大吗?” 秦弗不由分说,夹着她的鼻子拧了拧。 “让你当官,没让你用命去当,爱惜自己的命,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等你什么时候有能力组建自己的护卫了,孤再把人要回去。” 养兵很贵的。 许澄宁低头嘟囔:“那得好多年。” “好多年便好多年罢,孤等得起。” 许澄宁点点头:“多谢殿下。” “殿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许澄宁道:“殿下,往后我可以不当京官么?” 秦弗很惊讶。 “为何?你不想留在京城?” “啊,我……”许澄宁干笑,摸摸后脑勺,“我小时候游历惯了,喜欢那段日子,喜欢在外面走走看看。” 秦弗低头看着她,好半天才道:“京城有这么多相熟之人,你舍得吗?” 她哪有资格谈舍不舍得?她要活命,而且要干干净净地活,不想发展出不该有的感情和关系。 她为蝼蚁,有些错,一次都犯不起。 及时止损,不光是她,他也是。 许澄宁心里不大好受,面上仍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人都是要不断认识的,以后也会结识更多的人,不必紧抓着一处不放。京城我朋友多,但仇人也多啊。” “殿下放心,就算离开京城,我也会一直为您做事的。” 自从围场刺杀后,寿王党就势头大好,安王死了,端王禁闭了,宁王又庸碌,寿王无与争锋。此次缉拿完明教的重要差事便落在了寿王手里。虽然最后是许澄宁设计捉到的,但找官兵用的是寿王府的令牌,所以也算是寿王党的功绩。 但秦弗在乎的并不是她能不能为自己做事。 他沉默许久,最后道:“且看吧,还有一年。” “你什么时候生辰?” 许澄宁道:“十一月初三。” 再过不久,她就满十五岁了。 十五岁,于一个女子而言,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于一个男子,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辰。 她永远都不能及笄啦。
第241章 滋扰 马车悠悠,一路无言,等到了她才知是回青石巷,而不是去寿王府。 许澄宁道:“殿下,那我就下啦,谢谢您特意送我。” 秦弗嗯了一声,许澄宁临下车之际,手又被他握住,塞了个什么。 许澄宁举手一看,竟是一支红彤彤的糖葫芦。 她一怔,抬头看向马车,车帘微微撑起一条小缝,她知道他正在看她。 许澄宁露出笑,举起糖葫芦朝马车挥了挥。 秦弗看那个身影远去,淡在黑暗里,放下了帘子。 本来想等她说几句俏皮话,自己再顺势把东西给她,可她好像兴致不高,一反常态地沉默。 大抵真是在长大吧。 给她时间想一想,想不通自己再开导吧。 “南哥哥,想什么呢?” 李茹进出屋门几次,都看见许澄宁对着一支糖葫芦发呆。 许澄宁回神,期期艾艾地应付两句,胡乱咬了几下糖葫芦,很着急,怕有人抢似的。 嚼着嚼着,忽觉咸涩,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许澄宁瘪嘴,掩面无声地哭起来。 他是天潢贵胄,还有大事要做,不可能断袖,也不可能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 而她读了那么多书,更不可能做妾,对方是谁都不可能。 他们谁也不能让谁。 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糖葫芦真难吃。 说不清是情窦初开,还是自伤身世,荣宠加身之后,她心情郁郁地躺了很多天,哪也没去,只待在家中看书,推却掉的请帖拜帖足有厚厚一叠。 心情烦闷,她就想去找燕竹生说说话,于是坐车来到竹舍。 燕竹生看到她,眉目飞扬。 “哟,这不状元郎吗?不是功成名就了,怎么还有空回头来看一眼糟糠老师父呢?” 许澄宁装着烧鸡的小篮子放在书案上,道:“一窝的狗儿,扯这么酸作甚?” “你才是狗儿。”“你是。” 斗嘴随着油纸掀开烧鸡的香味飘出来结束,燕竹生看着油滋滋红澄澄的鸡,开口道:“烧鸡配面好吃。” 许澄宁才刚坐下,只好又爬起来。 “行,我给您老煮一碗去。要干的汤的?” “干的。煮快些,一会儿烧鸡冷了。” 许澄宁扶着屋门,送去一个怨鬼似的眼神,认命去厨下了。 新鲜做好的面下入锅里,许澄宁盖上木盖,蹲下来往灶膛里塞了几根柴火。 林婶恰抱着柴火进来,许澄宁余光瞥见其中几块木柴有点眼熟。拿起来一拼,竟是竹舍原来的木门,断裂之处可以看出一个脚印来。 “林婶,这门怎么回事?” 林婶道:“先生还没跟你说呐?前两天,有群书生在门外叫嚣,辱骂先生,说他自负清高不肯收徒,还说……” 许澄宁心揪起来:“还说什么?” 林婶嗫嚅了两下,低声道:“还说先生既不收徒,又无子无女,将来老无所依,百年以后连坟都进不去……总之,骂得可难听了。” “岂有此理!”许澄宁忿忿地腾起身,“当我是死的吗!” 她扔下柴火,跑回了堂屋。 “先生!” 许澄宁弹到他的坐席边,气道:“怎么不告诉我你被人欺负了?” 燕竹生捏捏她柔软的耳朵,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为师这不想着,借别人之口说出来,显得我惨一些、可怜一些嘛。” 许澄宁气得脸都鼓了。 “是不是那个韦良义?他找了帮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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