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弗道:“母后正巧送了葡萄过来,是西域来的贡品。” “那你想吃哪个?我买的,还是上贡的?” “当然你买的。” 许澄宁笑了:“先吃个桃子,再给你吃葡萄。” 她吩咐了婢女一声,不一会儿便端进一盘切好的桃子来。 许澄宁拿签子扎了一块给秦弗,自己也吃。 汁水泛滥,甜甜的桃子味蔓延开来,秦弗的心情也渐渐平静。 突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殿下!进贡的葡萄你们吃没吃?” 钟白仞气喘吁吁,紧紧盯着他们。 钟白仞为了养生一直都恨泰然,从没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秦弗下意识觉得不妙。 “何事发生?” 钟白仞着急:“先说你们你们吃了没?” 两人都摇头,钟白仞放松下来。 “将才陈雨江拿了一串找人喝酒,我发现那葡萄被泡过了「寒金散」!这是我特制的毒药,食之者缠绵病榻,直至油尽灯枯,都查不出有一丝一毫中毒迹象。我至今没有研制出解毒方法,所以也没拿出来用过。这毒后来在西陵逃亡的时候丢了,不知为什么被用到了这贡品上。” 许澄宁惊地握住了秦弗的手:“皇后娘娘……” 秦弗走过去,抓住了钟白仞的肩膀,眼里如有千丈坚冰。 “你是不是把毒药的事告诉端阳过?” 钟白仞一愣:“没有啊……” 话戛然而止。 他突然想起,他有碎碎念的毛病,端阳公主当时跟他们一起流亡,不小心听到了他的话也并非不可能。 秦弗推开他,拉起许澄宁便往宫里赶。
第518章 急病 赶到凤曦宫的时候,萧皇后正靠在贵妃榻上悠闲地做针线,看到他们两个,惊喜道:“弗儿宁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葡萄吃着好不好啊?” 秦弗和许澄宁两人颇有默契地挥退所有宫人,把门阖上了。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萧皇后诧异地看着他们。 秦弗走过来,看着她手边放着一小盆紫色晶莹的葡萄,急忙道:“母后,你吃了葡萄了?” “还……还没,晌午有些积食,没来得及吃,怎么了?” 许澄宁跟秦弗齐齐松了一大口气。 “母后,幸好您没吃啊。” 萧皇后看许澄宁挨着自己,便搂了搂,还有点迷茫:“究竟怎么了?” 听完他们的回答,萧皇后吓得跳起来,脸都青白了,拉着两人左看右看。 “你们都没吃吧?母后差点害了你们啊!” 她后怕得腿都软了,许澄宁扶她坐下,安慰道:“我们没事呢,幸好钟大夫够敏锐,及时发现了。” 萧皇后气得咬牙流泪:“端阳?端阳怎么这么狠呐!是为了她弟弟的太子之位?” 许澄宁跟秦弗相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地都没说别的。 “勤政殿那个呢?他知不知道?” 萧皇后现在连面子上的陛下都懒得喊了,她只知道她寝宫里的几篮子葡萄都是崇元帝送来的! 许澄宁也有这个疑问,便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秦弗。 秦弗道:“试试就知道了。” 他本来还在筹措机会,没想到机会一下子送到手里来了。 “母后,接下来,您听我说的做。” 门外的宫人一开始看太子太子妃来得又急又凶,以为有什么大事,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欢快的说笑声。 萧皇后似乎兴致颇佳,还喊宫人准备酒席。传菜的宫人把一道道菜送进去时,母子婆媳三人还在说话,盆里的葡萄只剩下枝子还有几堆湿哒哒的葡萄皮。 “快,撤下。” 萧皇后亲自舀了一碗鲫鱼汤给许澄宁:“多喝鱼汤,对身子好。你这么爱吃葡萄,十有八九是有了。” 许澄宁暗暗瞪了一眼秦弗,然后嘴甜地说道:“母后,葡萄明明这么甜,您怎么会觉得酸呢?对不对啊,弗哥哥?” 秦弗点头,看着她:“确实是甜的。” “年纪大了,越来越吃不得酸了,牙软得厉害,也只有怀弗儿的时候才爱吃酸。所以我敢说,你指定是怀了我的宝贝孙儿了!” 萧皇后为即将到来的孙儿孙女大为高兴。因此宴席吃得喜气洋洋,太子太子妃出宫的时候,萧皇后还特意去问崇元帝多要了一篮子葡萄,给他们带回去。 可能是高兴过头喝多了酒,萧皇后第二日便头晕脑胀起不来床,还上吐下泻,虚弱不堪。 太医来诊治,没诊出什么大毛病,只说以后要少暴饮暴食,忌酒忌口。 太子妃为尽孝道,便留在宫里照顾萧皇后。也不知道是过了病气还是怎的,隔天也病倒了,据说手脚无力,还会口吐鲜血。 太医诊脉,却是跟萧皇后完全不同的病症,身体寒寒热热,说不清到底是中了哪门子邪气,总而言之,得了奇疾。 太子国事缠身,无法分身去关怀萧皇后和太子妃,这些天每每上朝,神情都格外严肃,好像与往常无异。但有心人还是发现了太子眼下难以被掩盖住的青黑,还有手背上偶尔爆出颤抖的青筋。 就这么坚持了十余日,太子妃病症不见好转,太子便把她接回了太子府亲自照顾,并把朝会叫停,不上朝也不上衙,要求所有朝臣的奏折全部递交到太子府。 太子现在,是连明面的戏都不做了啊。 虽说现在龙椅上坐着的是崇元帝,但只要是个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崇元帝就是个傀儡,早就被太子架空了,批在他们奏折上的朱红笔迹,十本里有八本都是太子的。 但之前太子秦弗还会做做样子,把一些不甚要紧的奏折给崇元帝。但现在直接开口扣下了所有奏折,一本都送不进皇宫,朝会也说停就停,一点面子都没给崇元帝留。 他就差告诉世人,江山是他的,真正的皇帝是他秦弗了。 大逆不道,真是大逆不道啊! “陛下您请看。” 黑暗中,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人把一摞奏折呈给崇元帝。虽然穿着太监服,声音却十分粗哑浑厚,半点不像阉人的嗓音。 “这几本是十天前批阅的奏折,这几本是五天前的,这几本是三天前的,剩下这几本,都是刚发下来的。” 褶皱堆积、带着粗茧的手指在奏折上来回比划,点来点去。 “您仔细看看这两处笔迹,这儿的竖不够长,还带起小勾。虽然像,但一对比便知不是出自太子之手。另有两点,太子行事严谨,以往奏折批复意见都会很详细。但到了后面这几天,全部只有一个「阅」字。老臣特意写了与太子政见相左的奏本,得到的,批下的还是只有一个「阅」!太子勤政,奏折从来当天批复,但老臣昨儿递上去的折子,至今没有批下来。” 崇元帝捧着奏折,鼻翼微微翕动,眼里闪烁着兴奋惊喜的光。 “这么说,太子当真是病了,说要照顾生病的太子妃无心上朝只是个幌子,他其实是已经染上重疾。” “老臣以为,便是如此。”太监服道,“文国公是个女儿奴,他们父子三个在太子府门外叫喊了半天,众人皆知,太子都没让他们进去探望,说是太子妃生病需要清静,这是在掩盖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 “好!太好了!” 崇元帝站起来,满眼都是野心。 “如此我们就依计划行事!” “老臣遵命,会将圣意转达给我们的人,齐心协力,助陛下诛杀太子,夺回陛下权柄!” 崇元帝狠狠出了一口气,胸口鼓起又瘪下去。 “他是朕的儿子,虎毒不食子,朕本不该杀他,但是他的心已经野了。” 太监服跪伏下去参拜。 “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太子逾越君权,便是忤逆君王,当杀。陛下,您有此念,已经足够仁慈。” “那朕,就只有大义灭亲了。”
第519章 宫变 月上梢头,文国公谢允伯不知从哪里听说淮北有一个名医,专治疑难杂症。于是他像疯了一样骑马冲出了城门。 禁军统领陆钦锋见状,叹口气摇了摇头。 “文国公爱女心切啊。”他露出愁容,“太子好容易终成眷属,难道命运要这么捉弄有情人?” 杜副统领道:“我夫人曾经也得过一场重病,病得快要死了,我一个刀尖舔血的武夫在苦苦拜起了佛祖,这才把夫人的命给求回来。” “真的有用?” 杜副统领点头:“虔诚跪求,佛祖是真的会显灵的。陆统领可以去试试看。” 陆钦锋思索了一下,点头:“太子于我有知遇之恩,说什么我也得为他做点事,明日我便去!” 杜副统领点了点头,拎起一壶酒:“统领别烦心了,我们喝两杯解解闷。” 陆钦锋本来不愿意,被杜副统领劝了几句,便跟他进了值房。 三杯酒下肚,陆钦锋捂着头一倒,碰碎了一个酒碗。 杜副统领拍了拍手,一个身形与陆钦锋十分相似的人走出来,把陆钦锋的衣物扒下,换到自己身上。 然后迅速一甩披风,冲出去骑马跑了。 杜副统领拿出一根粗绳把陆钦锋捆起来藏好,然后走出值房,把手背到身后,满脸肃意。 “统领要去寺里为皇后娘娘和太子妃祈福求平安,这几日由我暂领禁军!听明白了?!” “是!” 无独有偶,掌领皇宫禁卫的中郎将罗舜也突然说家中有事,让人替了他的值守。 一切变动都在悄无声息之中,而太子府好像对此一无所知。无论是谁无论用了什么借口,太子府都把他们拒之门外。 几个大臣争取求见,拉锯许久,总算得以进入。 太子府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进了太子书房,书房却一反常态地燃着浓烈的香。 而太子披着玄色氅衣,说话时有停顿,拳头拢着抵在唇边,似在极力压制咳嗽。但不停震动的胸膛却暴露了他的脆弱。还偶有走神,从前是绝对没有过的。 大臣出来后,给宫里递了一个消息: 成了! 当晚,皇宫里传来急召,说皇后病危,令太子速速进宫。 太子府的下人进去通传,里面迟迟不给回应。 凤曦宫贴身伺候萧皇后的大宫女灵芝站了出来,急得哭喊:“太子殿下!求您去看看娘娘吧!娘娘昏迷的时候还在念叨您,您瞧,这是她吐出的血!” 她捧出一条丝帕,上面是萧皇后亲自绣的荷花莲蓬,本是配色十分淡雅的一条帕子,却被一滩鲜血染成了红,好像杜鹃啼血,在预兆留在人间最后的时光。 丝帕因沾了血,捧在手上时还十分粘稠,单右颤抖地捧着丝帕赶紧进屋,迈进门槛时,隐约还有一丝踉跄。 屋里骤然响起茶杯碎落的声音,窗纱后黑影一晃,片刻后太子大步快走出来,宽大的黑色大氅在身后扬起,被风吹鼓,为他添了几分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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