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弗轻笑了一声:“你确实是珍宝。” 许澄宁又喝了杯酒,抿了抿嘴,感受着嘴里的辣涩,支着下巴看着窗外。 “燕先生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彻底让我从小时候那场噩梦里走出来,如今回看过去,已经能从容自如。所以,殿下,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您贵为皇孙,走到今天已是不易,万不要负重前行。” “我明白。”
第110章 酒与梦 两人对酌许久,渐渐都醉了,歪歪斜斜靠在一起,醉醺醺说着胡话。 秦弗双眼迷离:“许澄宁,你想要什么?孤给你!” 许澄宁喉咙里辣乎乎的,指着头顶的月亮。 “我要那个,看着解渴。” “孤给你弄下来。” 秦弗弯腰从窗外捡了根枝子,在虚空中捅啊捅,嘴里重复地问:“掉下来没?吃到了没?” 许澄宁躺在榻上,半眯着眼,说「没呢,没呢」。 秦弗捅半天,又捏开她的嘴看了看,把枝子一甩。扔了,在她身边躺下来,嘟囔道:“太难了,孤不弄了,换一个。你还要什么?” 许澄宁在榻上扭来扭去,突然转过来,脸上红彤彤的:“我想要,跟金陵韩氏一样的山水别院,有山,有水,有花,有草,衣食无忧……” “孤给你!”秦弗挥了挥手,也转过头看她,“还有呢?” “我想……”许澄宁忽而嘴一瘪,带了哭腔,“我想我爹活着!” 她趴在榻上哭起来。 秦弗心里有点酸疼,大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许澄宁哭了一会儿,半张脸埋在胳膊里,闷闷道:“殿下,你知道吗?我喜欢被人抱,我喜欢别人把我抱在怀里,举得高高的。” “我上学堂的第一天,邢夫子把我从墩子上抱了下来。从那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功课不懂了、没水喝了、找不到恭房了,我都找他。” “我喜欢读书是因为,那时候上学堂,每天,爹爹抱我去上学,下学后,邢夫子抱着我到路口等我爹,我爹又把我抱回家。” “一天里,我能被两个人抱,那是我长这么大,最开心的时光。” “可现在,他们都抱不了我了。” 她又埋头哭起来。 秦弗踢掉酒杯,伸手把她捞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不哭,孤抱你。” “孤抱了就不会松开了。” 许澄宁搂着他的腰,脸往他怀里钻,像猫一样拱了拱。 “你得像跟着你夫子一样,以后一直跟着孤。” 许澄宁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抹泪,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在窗前相拥,夜风微凉,秦弗怀里却很暖,两种感觉交合在一起,很舒服。 许澄宁醉意上头,变成了困意,不多时昏昏睡了过去。 秦弗怀里抱着她,单手拎着酒坛,仰头灌酒,怕酒浇到她身上,就用手掌盖住她,自己拧过头去喝。 两坛下肚,他也倒了。 浑身暖洋洋的,好像置身一片温软的花海。 睁开眼睛时,看到一片刺目的白光,恍惚春光融融,白日当空,一只高大的白玉酒卮立在眼前,玉质通透细腻,摸起来滑滑软软的,手感极好。 他酒没喝够,懒洋洋的,想要再喝几口。 刚上前,酒卮居然动了,像个人一样跑起来离他越来越远。 他在后面追,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抓住了酒卮,一把抱住。 酒卮不动了,他上下摸索,找不到流口在哪儿,转来转去地看,终于找到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唇口。 他含住,吮吸几下,又停下来,咂了咂嘴。 梨花白,怎么有甜味? 不确定,再尝尝。 许澄宁梦见了书院那只叫黄梨的黄毛猫儿,一见她就要讨吃的,讨不到吃的,就凶巴巴地拱她。 她被拱得往后仰倒,黄梨放肆地跳到她身上来,好重。 大肥猫,怎么还咬嘴呢? 秦弗尝着尝着,也喝习惯了,这酒不烈,可以多喝。 他把头埋进酒卮里,从小小的流口拱进去,深深地啜饮。 可玉卮子又乱动了,秦弗把它箍得更紧。 月色西斜,几案已经从榻上打翻了下去,杯盘狼藉。 一长一短两条身影叠在一处,头对着头,脸对着脸,辗转黏缠。 旭日东升,暖白的日光照进窗棂,鸟儿声声清啼。 秦弗皱了皱眉,抬手挡住了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不在床榻上,头顶的玉冠不知滚落到了哪里,此刻头发披散,衣衽微开,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肌。 而临窗的榻上,酒坛子七倒八歪。 许澄宁横在上面,四肢散开,圆圆的头顶朝向榻外,一片长发垂到地上,领口微微松散,隐约可见一痕精致细巧的锁骨。 饮酒误事。 秦弗在额前一拍,感觉脑子里的记忆被剪掉了一截,只记得许澄宁跟他说了很多话,哭了,后面他就开始哄孩子……再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了。” 他轻拍了拍许澄宁的脸蛋,把她叫起来。 许澄宁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切,惊了一跳,连忙扯好自己的衣领,又觉眼睛干涩,嘴唇还有些痛。 “殿下,昨晚我没有对您无礼吧?”她也忘记了。 秦弗抬头想了想,道:“你拉着孤背书,吵得孤脑仁疼。” 他忽然看过来,皱眉问:“你嘴怎么了?” 许澄宁一愣,对镜看了看,发现嘴唇有红肿,像偷吃了发物似的,怪不得她觉得痛呢。 “大约酒太烈了,不适合我喝。” 正是夏日,府上正好有冰,秦弗让人包了块冰来给许澄宁敷眼睛和嘴。 “你昨日来寻孤,所为何事?” 因被亲生父亲毁掉多日筹谋的郁郁不平,经一晚上的休整,已经彻底消散,白天,他仍是杀伐决断、智珠在握的上位者。 许澄宁拿出请柬,把陆钦锋告诉她的话说了。 “我人微言轻,不好掺和进去,不如殿下您做决断。” 秦弗看了看大红印金的请柬,文国公府四个大字威严大气,世家的高不可攀在一横一竖中姿态尽显。 “你若想去,便带你去可好?” 秦弗没喝醉,说话居然也能这般温柔。 许澄宁惊讶得一时没有回答,等反应过来才摇摇头:“我不想去。” 注意到秦弗隐隐怜惜的表情时,许澄宁忽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殿下,卑怯是我小时候的事了,不去不是因为看轻自己,而是我明白什么位置该做什么样的事,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宵想,何况我并无攀附之意。” 秦弗看她坦然,心这才放下一半。 谁能想到这样清灵俊秀、风采卓绝的少年,曾经也有过轻生厌世的念头呢?以后连话都不能对她说太硬了。 “放着吧,孤会做安排。” 许澄宁自回了家,放浪形骸一个晚上,现在她身上都是酒臭味。所以立马烧水,干干净净地洗了个澡。 她穿着中衣出来,正要去找件干净的衣服,却看到妆奁的梳子下压着一封信。 李茹刚好走进来,哎呀一声。 “我忘说了,这信送了大半个月了,是给南哥哥的!” “我的信?” “朱老爷!”
第111章 偷钱 槐花巷。 一只陶碗摔在地上迸裂开,紧随而来的是刘氏的破口大骂:“你敢偷钱?!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敢偷钱!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把钱藏哪儿了?!拿出来!” 许秀梅脸皮厚,扭扭捏捏,就是不承认。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偷了?县太爷抓小贼还得有证据呢,你说我偷,倒是拿证据出来啊!” 刘氏气得抄起扫帚满院子追着打。 “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贱丫头!要什么证据!我说你偷的就是你偷的!” 许秀梅挡住她的扫帚杆子,摸摸耳垂,捋捋袖子。 “喏!你看!我这身上穿的戴的,还是原来那些旧的东西,根本没再买,你的钱才不是我偷的呢!” 刘氏上看下看,还是不太相信,这个家里最有可能偷东西的,除了许秀梅还能有谁。 “喏,”许秀梅指了指正巧进门的许福,“二弟天天出去鬼混,你怎么不说是他偷的?” 许福今年十岁,长得黑不溜秋,头发草草梳成个髻,浓黑的睫毛盖住了眼白,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许秀梅喊他,他理都不理,低着头就往屋里走。 许秀梅跑过来,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许福在她手下扭啊扭,被拖到刘氏跟前。 许秀梅翻出他身上几个铜板和一角银子,洋洋得意:“看吧,我就说是他偷的。” 许福辩驳:“我没偷钱!” “死小子!还不承认!” 许秀梅把他的耳朵拧成了花。 刘氏狐疑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想还是更怀疑大女儿。 “我丢的不止这么多,肯定不是你二弟偷的。” “少的肯定花出去啦!二弟,你在外面干啥了,花那么多钱?天哪!你不会赌钱了吧!” “我没有!” 三个人吵吵嚷嚷,葛婆子抱着丫头正安坐在屋里伸长了脖子看热闹。不料孩子嘴一瘪,又哇哇哭了起来。 许秀梅福至心灵,挥手一指:“娘!我跟二弟都没偷钱,那肯定是她们偷的!” 葛婆子和兰娘慌慌张张站起来,孩子丢一旁,齐声说不是她们偷的。 “你们整日在我家乱闯乱晃的,没准见财眼开,就给偷了去了!” “冤枉啊姑娘!”葛婆子喊道,“我连娘子的钱放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偷呢!” 兰娘也道:“我只做庭院洒扫和洗衣服,你们的房间我都没进去过。” 许秀梅却一口咬定是她们。 刘氏转念一想,只要咬死了是她们做的,就有借口不给工钱了。 于是,她大声道:“我好心好意让你们有活做有钱收,你们竟然敢偷东西!这个月的工钱你们就别想要了!” 葛婆子和兰娘大惊,急着要解释,刘氏却一个字也不听,叫她们滚去干活。 趁着主家人都不在,兰娘走到葛婆子身边撇了撇嘴。 “那钱,明明就是她那大女儿拿的,她偷偷溜到屋里,从床褥底下掏的,我看见了。烂心肠的恶婆娘!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葛婆子啐了一口:“她就是想扣我们工钱,一家子破烂玩意儿,日了天了!迟早叫人捅穿了肚肠!” 要不是她在这一块名声不好没人肯招她做活,她才不会在这里受罪! “先头找我时,说好了只是让我带孩子,结果洗菜做饭都得我来做!累死累活,一个月才给六百文!没见过这么抠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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