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陛下的人后沈宅陷入了寂静, 双瑞安静的陪在沈书身边,昨天还是他安慰自己,今天就轮到来开导他了。 沈书不喜欢香薰, 平日里屋内会放新鲜的瓜果代替, 冬日里的水果少运输困难,只能替换成郎中调配的安神香。 可怎么也无法让沈书安神,反倒是越看香炉里升起的白烟越是烦躁, 一巴掌将它打翻,香灰散落一地。 双瑞连忙查看他的手,有些责备道, “就算是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下意识的要去收拾东西,被沈书一把按住, 冲外头喊道, “福瑞进来把地上弄干净。” 福瑞把香灰处理干净, 准备重新点上时,沈书不耐烦的摆手,“拿下去, 拿的远远的, 看的心烦。” “是。”福瑞知道主子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 不愿意触霉头连忙带着东西走了。 门关上后沈书深深叹了一口气, 无助的捂着脸, 尾调带上了哭腔, “到底去哪里了?” 自责于在看见其中离开时醒不过来的自己,更加的讨厌发生事情后选择独自面对的白珠, 就像是拿他当外人一样隐瞒内心的想法。 “别多想, 白娘子可能是去处理学院的事情了,没来得及回来, 再等等,等晚上再说。”双瑞无法子,心里头也是没底,连陛下都暂时找不到的人,会去哪里呢。 去而复返的福瑞洋溢着笑容,连忙将听到的好消息告诉愁眉不展的主子,“奴在前头见着严侍郎了,严侍郎说白大人在她的府上商讨学院的事情,还让主子不要担忧,一切安好。” 沈书悬着的心松懈下来,怨气转为了委屈,压制着想要去侍郎府寻找她问个清楚的念头。 人没事就好,总是要回家的,到时候再询问也不迟,现在不回来说不定是查到了什么,免得过去打扰到她们。 双瑞顺着沈书的后背,也跟着放松下来,“中午就瞧没吃多少,我去让小厨房做点吃的来。” 犹豫了一会,沈书点头了,就算是自己不饿,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吃一些。 头疼欲裂,鼻子吸着不通气,浑身像是散架重新组装一样,白珠悠悠的睁开双目,浓重的药苦味在嘴里头蔓延开,刚才有谁趁着她昏迷灌了药。 最后的记忆是被严文文带回府去,四周的装饰和上一次住的一样,果真是在严文文这儿。 屋内的碳火充足,放在床边烤的暖烘烘的,白珠穿的单薄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凉意。 看窗外雪似乎又下了起来,白茫茫的一片势头不小,想下床却浑身没有力气,无奈的又躺了回去。 严文文掸去肩膀上的落雪,解开披风大步的走到碳盆旁边烤火,动作一点儿也不想屋内有病患需要安静修养的架势,凑进了才察觉到白珠望着床顶发呆,连她进来都没有反应。 好奇的凑过去躺在了旁边,挤着人往起头挪了挪,“有什么好看的,让我也瞅瞅。” 漆黑的床顶什么都没有,也不晓得白珠是如何看的入神的,免得身上的凉气再侵入如今脆弱的白大人体内,严文文很快就撤开了,端着绣花凳坐在旁边。 “我看到了好多东西。”白珠喃喃道。 也不想管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心理上的感慨,严文文自顾自的说道,“我刚才去了一趟沈宅,告诉沈家的人你和我在一起处理学院的事情,让他们不要担心。” 拿过放在桌子上的铜茶壶放进了烧的猩红的碳盆内,搓着手道,“你就别担心,在我这里安心养病吧。” 提到沈家白珠才将视线转移向她,免不了的要询问一番沈书的情况,自己一夜没回去想必很担心。 “我是没见到沈公子的,不过呢你担心他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严文文啧了一声,指着外头道,“我可是听说了陛下派人前往沈宅召见你,扑了个空。” “学院失火,找我也是应该的,是我没能保护好学院。”白珠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拽了床尾的软枕垫在了身后,神情恹恹的,嘴唇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你别自责了,想整你的人你防着有用么?”严文文最看不得她这副样子,把什么问题全都归结于自己身上,生怕好过一点点似的。 “你倒不如想想怎么通过六扇门找到纵火的凶手,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相信是意外的啊。”严文文等着她回话半天没能等到声音,推了一下,“跟你说话呢。” 白珠缓缓的抬起眼睛,铜炉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水开了。” “知道了。”严文文任劳任怨的倒了热水给她,昏迷前还是要死要活的一个人,醒了后就变成看淡一切了? 捧着茶杯吹了吹,白珠喝了一小口,烫的嘴唇终于是有了血色,淡淡的道了句:“陛下会来找我。” “你脑子冻糊涂了吧?”严文文毫不客气的嘲笑她。 陛下召见她还差不多,且多半是兴师问罪的,还过来找她是把自己当什么大人物,能值得让陛下亲自过来。 面对严文文的嘲笑白珠不做解释,喝完杯中的水后躺了下来,拉高被子背对着她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严文文的话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憋的难受的厉害,可白珠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让她不再好开口,只能先离开了。 睡梦中的白珠感觉浑身又冷又热,在冰火交界之间徘徊,身上汗津津的维持不了温度,猛的从梦中惊醒。 刺眼的烛光让她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白珠恍惚间感觉有人向她靠了过来,当触碰到肩膀的那一刻才察觉并非是在梦中,也不是错觉。 面生的郎中端了碗药给她,白珠寺丝毫没有犹豫了喝了下去,苦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将她从虚无中拉回到现实。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白珠踉跄的不顾郎中的反对从床上爬了起来,一阵的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连忙扶住凳子缓了一会,翻涌的胃在不停搅动,仿佛是在让她安静的留在原地休息般。 白珠强忍不适推开了屏风,膝盖一软的跪了下去,长发随着动作滑落在脸侧,“参见陛下。” 屏风后被吓着的两个人一动不动的,严文文悄悄的打量陛下的脸色,谁能想到陛下真的找过来了,白珠又一副昏睡死的模样,只能她上前去陪着。 这是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要和陛下聊什么来度过尴尬的时光。 金如意肩膀放松下来,语气带笑道,“头都没抬,就知道朕来了?” “给微臣药的郎中是个生面孔,看气质并非是民间医师,那就只能是宫中的御医了。”白珠说一句咳嗽一声,面色苍白嘴唇却被烧的通红,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快扶起来,地上凉。”金如意道。 严文文第一个冲了过去,利落的把白珠架起放凳子上,取来厚实的披风给她盖着免得着凉。 “陛下来见微臣,想必是学院失火的事情。”白珠捂着心口平复了一会,眼皮无力的垂下,捏紧了拳头不甘道,“是微臣无能,让心怀不轨之辈得逞,要是能让微臣有机会复仇,绝对要将那人千刀万剐了。” “你还是先将病养好再说,身体弱成这样。”严文文帮她拍背顺气,光是咳嗽她听着都难受。 金如意的眼中闪过笑意,不过掩饰的很快不留痕迹,起身手搭在了白珠的肩膀上,故意诱导的说道,“朕明白你心中的恨,朕也厌恶不把朕放在眼中的人,有什么困难尽管来寻朕,朕会为你做主。” “多谢陛下。”白珠作势要跪下,被金如意一把拖了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打哑谜听的严文文一头雾水的,直到陛下离开都没能琢磨出其中的意思,但看白珠一副又要晕过去的模样,疑惑的话放在了心中。 “你赶紧上床休息吧,待会我让下人把晚膳递过来。”严文文嫌弃的不行,催赶着她上了床。 “你能…”想了想白珠叹了口气,“算了。” 严文文来气了,刚和陛下在她面前打哑谜就算了,现在说话还说一半的,“你说啊,说一半的给谁听。” 白珠勉强的笑了下,侧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想见沈书,但又想到自己这副样子,恐怕只能让他担心,说不准还会传染疾病给他。” “你也清楚自己是什么状态,好好把身体养好就是给在乎你的人积德了。”严文文又是忍不住的去说教她,当真如老妈子般。 身体还在发烧吃不了大鱼大肉的东西,清淡的粥配上小菜白珠勉强吃了一点,实在是没胃口逼着自己吃下去的。 从宫中来的太医暂时在侍郎府住下,等到白珠的病完全好了才会离开,相当于是陛下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消失了一会儿的郎中端着一碗新的药走了进来,看见凳子上还剩下的一大碗米粥时不自觉的蹙眉,“大人就算是不舒服,还是要勉强吃一些才好。” “这个我是知晓的。”白珠望着她,模样年轻不像是宫中的老御医,应该是新晋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关溪文。”关溪文将药给她,“再喝一副,晚上好睡觉。” 白珠抬眸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喝了个精光,“那么年轻的太医不多见。” “我是院使关旗的女儿,靠着母亲的关系进来的。”关溪文说这话的时候全然不避讳,也没有任何走后门的羞耻感,“药效差不多了,也该困了。” 话音刚落白珠感觉到眼皮沉重的厉害,保持清醒都是无用的,迷迷糊糊的躺了下去,瞧着收拾东西走的关溪文,渐渐闭上眼睛。
第六十三章 不清楚是不是睡前那碗药的缘故, 这一觉睡的极其的好,头也没有那么的疼,身上有了一点力气。 白珠撑着身体做起来, 瞧见外头白茫茫一片, 似乎雪还在下,一想事情脑袋就隐隐作痛,只能暂时搁置在一旁。 “这雪下的诡异啊, 真的如鹅毛一样。”严文文推门而入,蹦跳着把身上雪花抖落,身后跟着进来的还有关溪文, 依旧是端着她的药来让白珠喝。 苦涩的味道再次蔓延,多尝试几遍后发觉还能接受, 似乎尝出了一些甘甜味。 “还在下雪啊。”白珠放下空碗, 准备起去窗边看上一眼, 屁股还没离开床铺就被关溪文按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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