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怀锦就也不用苦等一日,只为了哥哥吃剩的那两粒糖葫芦。 所以,云怀锦很早就明白了如果他想要什么,就只能不择手段,去偷去抢。 凭着这样摸索出来的生存法则,他之后很久都没有眼馋过哥哥的东西了。 直到她的出现。 怀锦的视线轻缓地勾勒着她的面容。 她从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时,就已经是哥哥的未婚妻了。 他没有一丝失望,他的人生本就是如此,任何好的东西在出现时就注定是归哥哥所有的,他早已习惯。 只不过凤翾与儿时的糖葫芦不同,他可以让摊主不再做糖葫芦,却不能让哥哥与她退婚。 他是谁? 无名无姓、无人知晓的云府二公子, 魂魄一样飘荡在这世间,连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的权力都没有。 她若与哥哥退亲,将来会嫁给京都任一男子,却绝对不会是他。 那时她将与他彻底没有了关系,就像他再也没吃过的糖葫芦。 只是,他怎么能让她离开他的掌心呢。 怀锦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 她似是觉得有些痒,侧了侧脸,贴在他的掌心上蹭了蹭。 怀锦指尖抖了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用力掐住她的冲动。
第7章 就算要退婚,也该是你来!…… 凤翾全然不知道自己在睡觉时被人摸了脸蛋。 她觉得自己睡了很好的一个觉,神清气爽地睁开眼。 然后被一张胡子拉碴清瘦忧郁的帅大叔的脸给吓了一跳。 “阿爹!” 她猛地坐起来,捂着砰砰直跳的胸。 哪家的好爹会眼也不眨地坐床头看自己的大闺女睡觉啊。 谢端衍叹了口气,拍拍凤翾撑在床上的那只手:“别伤心,以后我和你娘定会给你挑个比云怀真更好的。” 原来阿爹也知道了。 不过同阿娘哭过之后,凤翾已经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了。 她嗯了一声,说:“阿爹,我已经不伤心了。” “真的?”谢端衍怀疑地看着她,自语道:“这么快就放下了啊?”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先前迷得跟什么似的,转头就能撂下。 谢端衍本就不怎么会安慰人,见凤翾不哭也不闹,他就当她真不在意了,放下心说:“你想开了就好,你阿娘还特地叫我来开解你,我就说,我们女儿又不是傻瓜,都知道他不是良人了,自然要快点甩开了好。” 凤翾苦笑了下。 父亲爱书爱画,长得白净儒雅,却不怎么文质彬彬,也不怎么体贴细心。 阿娘当初被父亲的长相迷惑,嫁给他后却发现他看似对她言听计从有求必应,实则事事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比如阿娘出于担心,派他来劝解她,他却一言两语就打发了此事。 凤翾是不需要父亲他的开导,并不意味着她真的完全放下了。毕竟是她第一次春心萌动啊。 若阿娘知道阿爹这么敷衍,一定会生气。 为了帮阿爹遮掩过去,一家人一起用晚膳时,她装出一副开怀模样,用了好几道菜,还绞尽脑汁说了个笑话。 谢端衍被逗乐了,拈着胡须呵呵直笑。 杨祐也带着淡淡的笑意。本该食不言寝不语的,但她有意活跃气氛,便同谢端衍说起闲话:“我打的那套首饰你给我带回来了么?” 谢端衍的筷子顿时滞在半空。 凤翾低下头,半掩住了眼,在心中叹了口气。 又来了。 见谢端衍这副样子,杨祐火气顿时上来了,她不悦地将筷子啪地摔下,道:“我早上是不是跟你说过一次?离开舅舅家时我是不是第二次提醒过你?” 谢端衍敲敲脑门,道:“忘了忘了,这两年记性越发不好了。苍三、苍三?你现在赶紧去店里跑一趟。” 杨祐忍气道:“天都黑了,人家店早就关了。我早早就为了明日那场宴席准备了这套首饰,取不来你让我明天戴什么?” 谢端衍也知道是自己的错,忙道:“关店也没事,我知道店主人住哪。我就算是把他从床上薅起来,也得给夫人您取回首饰。” 说完,谢端衍饭也不吃了。带着苍三亲自去跑这一趟。 杨祐面无笑意,也不再动筷。 这下轮到凤翾劝母亲了:“阿爹也不是有心的,阿娘不要气。” “他的确不是有心的,他只是没有心罢了,这么多年来,我说的任何话他何曾放在心上过。” 说到一半,杨祐便抿嘴不言了。 凤翾陪着杨祐等了一个时辰,谢端衍才带着个雕漆木盒匆匆而来。 谢端衍含笑道:“快看看,如不如意?” 他将木盒打开,杨祐目光扫过盒中精美的首饰,面无表情:“这套首饰送去打时,也是你帮我转述要求的,是也不是?” 她拈起其中一根发钗,上面鸟衔珍珠,灵动可爱。 谢端衍还笑得出来:“我当然记得,瞧,这家的手艺还真不错。” 杨祐冷哼了一声,将发钗扔回盒子中,说:“今晚你去书房睡吧。” 谢端衍不明白杨祐为何仍要生他的气。但他一贯是不与杨祐争执的,摇摇头,自去书房看书作画去了。 而凤翾看懂了她的心思,抚了抚杨祐的背给她顺气:“阿娘明日要穿的裙子是梅花纹的吧,这套首饰本该是与裙子相配的,那鸟衔珍珠阿娘想要的应该是鸟衔梅花?我记得我有一套梅花首饰,我借给阿娘,阿娘不要气了好不好?” “我没气。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做不好,自我嫁给他,这种事没有百次也是千次了,若次次都生气,我不要活了。” 她神色冷冷的:“这些都是小事,简直不足一提,说出去人家都懒得听。为这种小事发火,倒显得是我蛮横不讲理了。” “究其缘故,他只是对我半点不在意,从没听进去我的话罢了。” 凤翾低声道:“阿娘,我懂得。” “你不懂的。”杨祐怜爱地将她落在脸侧的碎发拢到耳后,说:“我宁愿你永远不懂。” 凤翾有些懵懂地看着母亲。 然后她点了点头。 “能离开不对的人,是你的福气,我的儿。” 凤翾觉得阿娘说得很对,她是个有福气的人。 若她嫁给云怀真后就要像阿娘这般不开心的话,那她还是不嫁为好。 ———— 在家中调整了两天,凤翾觉得自己已彻底看开了,甚至想到云怀真心情也不会有多少波动。 对此她也觉得惊奇。 可能她对云怀真的感情都随着前两天的眼泪排出去了。 也可能,凤翾琢磨出了一个结论:也可能她只是喜欢云怀真的脸罢了,所以这肤浅的喜爱才会消失得那么快。 毕竟她只是个初次怀春的少女呀,这样也是很正常的。 凤翾非常看得开地想到。 凤翾让惜香和慕月帮她精心打扮了一番。 平日凤翾仗着天生丽质,并不经常化妆。 不过今日却敷了薄薄一层粉,描了眉,点了唇,贴上精巧的花钿。 惜香从园中摘了最新鲜的花,放入灌了清水的花瓶簪,插入凤翾发间。 对镜自揽,眉目生辉,人比花艳。 凤翾笑了笑,放下镜子抬眼看向惜香:“就这样吧。” 惜香与凤翾朝夕相处,最熟悉不过,却还是被她这一眼看得心砰砰直跳。 “就算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此了,云公子真是瞎了眼……” 她喃喃道。 慕月揪了下惜香的胳膊,惜香忙捂住嘴。 凤翾平静道:“哪有这么夸张。” 她起身,朝屋外走去。 慕月担心道:“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吗?” 凤翾停在门口,裙摆下探出的一点鞋尖上缀的小小绒花在细风中微微颤抖。 她知道都城内已经传遍了她被云怀真退婚的事,但她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家中。 何况这又不是她的错,她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所以这一步总归要踏出去的。 今日南清山上有诗会,才子众多。萧秀林与几家的小姐以陪自家兄长为名,也去凑热闹了。 山上清泉淙淙,凉爽宜人。才子与佳人分别在小溪两边,中间立着半透的帷幕遮挡。 这边女眷坐在垫子上,面前摆满香茗甜点;那边丝线穿着一张张金丝绢纸挂在树上,随风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交织着溪泉水声,煞是好听。 年轻才俊们对山望日,酝酿诗意,打好草稿后便提笔书写在从树上垂落的绢纸上。 待这些绢纸都被写满,便俨然成为了一片诗林。 当凤翾沿着凹凸不平的石阶登上来时,今年的进士孙世则正瞧着石阶上的青苔斟词选句,忽见一片绯红的裙角似云般从苍绿的青苔上拂过。 孙世则只觉得这裙角倒像是从他心尖上拂过似的,痒得他一颤。 不及谴责自己此种心思太过轻薄,待抬眼望见裙主人的面容,孙世则便傻住了。一瞬间什么锦绣文章 华美辞藻,俱都忘了个干净。 他嘴唇嗫动半晌,吐出几个字来:“佳人……实乃绝色佳人。” 这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顺着孙世则直愣愣的目光看过去,众人俱都一愣。 朱怜儿的兄长朱蒙正看了好一会,逐渐觉得面熟,他迟疑道:“这不是长公主府的谢小姐么。” 便是这些成日操心仕途前程的男子们,也听说了京都这则第一八卦。 孙世则顿生怜悯之心:“她要遭受如此非议,真是可怜。” 他的同门低声笑劝道:“孙兄可别被美色迷了眼,容貌过艳也非好事,娶妻还是人品端正更重要,这位小姐你还是离远些为妙。” 孙世则闹了个脸红,不再提谢凤翾。 凤翾不知他们正议论着她,她略扫了他们一眼,便走到了女眷那边。 席地而坐彼此笑谈的诸女子见了凤翾也是一愣,不过同另一边的惊艳不同,她们没想到风波还没过去,谢凤翾就敢往人堆里钻了。 凤翾也有些意外。她听说萧秀林、朱怜儿她们会来,便以为如往常一样是同龄姐妹们的聚会,却没想到她们母亲也都陪着来了。 这些夫人的目光包含的内容更多,更让她难以招架。 她有些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一一行了礼。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会当面给凤翾难堪,只是话里包着话。凤翾应答了几句,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宁愿是朱怜儿直接出言讽刺。 只有她直接说出口,她才能反驳回去啊。 可朱怜儿因为有长辈在,摆出一副温婉静秀的样子,竟是一点都不把眼光往她身上瞥。 凤翾只好抿着嘴,端端正正地垂头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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