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流泪一路表白,直到到了程淮之跟前,才擦了眼泪,抬着眼皮侯着干爹的命令。 他们早成了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关系了,跟着他也学了不少演戏的手段。 这不程淮之刚才在养心殿脆弱得像要飘走的状态一扫而光,变脸快的很,黑漆漆的瞳孔里找不到任何悲伤,嘴角也微微翘起来,似在提前期待这一场盛大逃亡的成功,红黄的灯笼子光下,他白光光的脸像是以前人偶师雕出来的美艳人皮。 他表情终于有了人的温度,“之后国丧的事全权交给王得利办,以后你就是秉笔太监跟着他打下手,跟着别人讨生活机灵点,我管不了你一辈子,宫内这一个跟头那一个坑的,多当心,以后就是江湖路远,不复再见了。” 李鱼老实地说是。 有人欢喜有人愁,那头良妃得知了皇上驾崩,瘫在地上,不停问着早杏,“你说像我这种没有子嗣的,是不是得跟着陪葬?不是之前有特例么?我去恳求提督让他放我一马你说有没有用啊?” 她越说越觉得恐怖,抱着早杏不住流泪。 早杏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这就是谋求荣华富贵的宠妃们,现在快成了黄土一堆,她们这些下人最差的结局也就是去浣衣局,酒醋局之类的干粗话,但是好歹有命享受。而主子早和程大人打翻了交情,这时候希望人家搭把手比登天还难,再说她之前立敌无数,连皇太后都得罪了,现在可实在是死路一条了。 果然,遣过去讨信的宫女被打发了回来,程淮之是彻底不管她了。 良妃流着泪,猛的站起来,抽出腰带的粉红棱子,抬头望了望屋顶上哪根房梁最粗,不住喃喃道,“杏啊,人一世最怕的就是要强,贪图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和这些皇家贵族子弟们搅合在一块啊,别说动情了,想算计个位份最后都成了隔日黄沙,没命消受啊。”
第57章 孤芳自赏 良妃眼角噙着凄美的泪,到底是个尤物,一举一动都有种媚态横生的韵味在,可惜在场缺了位能怜惜,拭去美人泪的男人。 就像没碰上王的虞姬,只能孤芳自赏了。 早杏是个能赏花的主,冲过去抱着良妃的细腰,把人拦了下来,“娘娘,您生的这么美,奴才相信您还有机会,你爬到了青云上头一回保不准哪天还能再爬一会,现在轻易上了吊,那可就一点希望都没了。不管刀山火海奴才都陪着您走。” 良妃瞠目,之前她没少磋磨这些带杏的小宫女们,如今她落魄了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只有死脑筋的早杏一直守着她,她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也有了活下来的希望。 皇上临死前说让程淮之保住良妃的命,可新皇即将登基,一个知道他和魏杏瑛这么多前尘往事的人,活着就是祸患。 但他不是把人赶尽杀绝的人,她侍奉皇上巩固了他的权力根基,额外再处置这么个人显着他心狠手辣,他快跟魏杏瑛出宫了,他不想节外生枝,至于她倘若有本事活命他也不会拦着。 但良妃也没让他失望,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小人物有着野草,蒲公英一样的生命力,良妃头回寻死没成功,那股劲就散了。 但你别说有些人还就是走富贵运,还能走两次。 她生前实在是隆宠,皇上走了以后,后宫里惯常会捧高踩低的奴才认为她是程淮之旧情人,还是留了几分薄面,没和那群没子嗣傍身的低等妃嫔们关在一块。 有些豁出面子的后宫女人为了活命,宁愿给总管宦官之类的当侍妾,当然宦官也大多心黑手重,被白玩一通就是最小的代价了。 良妃是那种豁不出去的人,虽说都是以色侍人,但也还是对金主有一定要求的,要么是程淮之那种美得像女人的,要么得有权势。 所以她走了些关系,最后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线,又打了退堂鼓,在有点认命的想法在了。 没成想,时来远转,皇太后突然暴毙以后,新皇,陈匡,也就是之前的八王,对程淮之产生了极大不信任,总以为他在其中做了手脚。 新皇问了问王秉笔才知道有良妃这一层,两个人是旧相识,估摸着知道不少内情,于是趁着程淮之给皇太后服丧的关头,朝这西六宫走了一趟。 西六宫住了一些他皇祖父宠幸过的老太妃们,还有良妃这个随时上黄泉路的前朝宠妃。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一走他就灵前登了基,从王爷摇身一变成了皇上,边上都是溜须拍马的朝臣奴才,他那对妻子的惧怕慢慢转成了不满。 在八王妃搅合了几次大臣给他后宫里塞人的美事以后,他和这个坐主凤仪宫的女人开始了冷战。皇后还当他是以前的王爷,没两天就得过来讨好认怂,两个人生生僵持着,谁都不愿低头。 皇上前去西六宫,打头的目的是为了了解程淮之的过往,结果却栽到了女人的盘丝洞里。 西六宫都是略有些落旧的宫殿,他一进来就看到铜镜前坐着个拿蓖梳拢头的女人,月牙白的袍下是玲珑起伏的身躯,她背对着他一下一下地拢着乌压压的秀发,他的胸口也像被轻轻捋着,微微发痒。 她终于发觉了他,隔着镜面和他对视,欲说还休的一对媚眼,直击他的胸口。 他淌了一身的汗,不停地告诫自个,他不能肖相父皇的女人,这让外人怎么看他?但父皇也是个和胞姐厮混的荒唐人,他这哪里算出格呢?难不成 看着鲜花一样的人枯萎在这冷宫里么? 矛盾的想法不断在心头交织,他蹙着眉,一句话都没说。 良妃摇着柳枝一样的腰肢走过来,低眉顺眼地行礼,“皇上亲临,没想到今儿会面君,我们都是阴影下的女人了,穿着打扮随意了些,皇上不要怪罪妾身。” 守寡,这词总让人忍不住往歪处想,新皇登基之前就是普通男人,家教严,和女人勾缠来往的历史不多。 这下他直接红了脸,一时情急道,“朕登基了,这阳光就能驱散墙根的黑暗了,父皇留下的人作儿臣的也当是一样爱护。” 良妃一开始还当他是来问程淮之相关的事,结果他这幅生涩的情态反而让她感到稀罕,多打量了几下对面的男人,皇家何时能出这么纯情的人了?不知道以前皇后是怎么调教的? 她有一系列的疑问,但是他们两个现在有不可跨越的鸿沟,这些隐私是万万不能提的。 但有关键的一点,她敏锐地感知到了,对面居然有对她一些动情。 她是情中老手,可眼下这情形实在棘手,不知是该把关系再往前推进一步,还是退后。 她犹豫着,又想到目前的处境,她都快小命难保了,早杏也跟着她受罪,她不妨豁出去了,富贵险中求,求不得荣华反正也就是陪葬,她一个命悬一线的人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她心态一转变,姿态也跟着变了,之前烟视媚行的模样收敛了些,换上了拘谨可怜的面目,知道他来主要是为了打探程淮之的情报,于是主动说起了以前的往事。 陈匡偶尔问起程淮之,都让良妃四两拨千斤地搪塞过去了。 听了半天,全是良妃之前在底层受尽凌辱,后来程淮之善心提拔了她,本打算安生平稳的时候又让先皇看上了去,结果先皇把她当替身的故事。 皇上知道先皇和先皇后那点隐秘,于是越发怜惜这命运多舛的女人来,竟给她倒了茶让她润嗓子,两人你我推杯换盏,茶下去了半壶。 皇上也打开了话匣子,把之前被皇权边缘,八王妃管辖的人生也吐露了干净。 两人两相对视,才发现原来两个人同病相怜,怜中就慢慢生了情,情里多了不想让她横死的念头。 一旦男人有了这种英雄心态便变得孤勇起来,都当了皇上还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还不如不当。 在多方情愫的催生下,皇上对着良妃,许了诺,“我把娘子当知己,眼下竟然舍不得你死了,只后悔之前我们没相识,不然一定迎你进门当侧福晋。好事不怕晚,暂且给不了你名分,实在是委屈你了。但你给我点子时间,之后一定风风光光地让你继续当宠妃。” 良妃见多了男人,知道这种雄心壮志只能听两分,一个皇上有着浩大的后宫,一个转头爱上别的女人把她忘了都有可能,但还是不忍心泼他冷水,凄凄哀哀地垂着眸子,说知道了。 皇上都不打算再重用程淮之了,结果眼下又横生变故。 两人关系在落地之前怎么在内庭瞒天过海?谁来使障眼?除了程淮之外他没有别人能差使。 他和良妃说了复用程淮之的事,良妃虽然对之前程淮之见死不救的行为很是怨怼,但也知道当下的局势能和皇后周旋的人只有他,于是笑着说,“皇上英明,淮之和妾身是旧相识,皇上还能提拔我以前的朋友实在是宽宏大义。” 两人这一番暗暗偷情终于告一段落,当然良妃一直吊着他,没让他沾身子,暧暧昧昧地来往才是保持新鲜感最大的秘方。 程淮之知道良妃和皇上勾缠在一块的事还是在他刚从皇太后的灵堂出来,乌纱帽上和腰间都系着白白的孝带,眉目间有股我见犹怜的蕴味。 他处事周到,能给先皇和先皇太后吊唁这么长时间的除了他就没别人,在众人眼里是个忠心护主的,这也是新皇一直没释他的权,持观望态度的原因。 冯守和王得利不太一样,王得利管政务,他给新皇办一些和内庭相关的隐秘差事, 这不,冯守一来,就踮着脚尖和程淮之在廊子下咬耳朵。 程淮之勾起微讽的笑来,这两人还是缠到一块去了,他没帮良妃脱身难说没有推波助澜的想法在,青涩新皇碰上烂熟杜鹃一样的女人就没了招了,良妃当然也争气,在夺宠上是个行家。 她怨他,可除了他能帮着周全之外,还有谁敢淌这桩脏水呢,让她嚣张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新皇每回上西六宫都得带上程淮之,一个月偷摸去了三回,他在外头给他们看门,边走神想着魏杏瑛之前金蝉脱壳,现在大抵是在他提前买好的庄子上了,怕事情露馅他都不敢和她碰面,两个人就这么遥遥相对,期待着黎明的来临。
第58章 终 偷情这东西,总会被发现的。 皇上一个月对凤仪宫的人不闻不问,皇后终于问到了程淮之身上,提起他和皇上去了几次西六宫,是不是养了新相好的之类的。 程淮之装出羞怯的姿态来,“娘娘有所不知,皇上对皇后娘娘那是天大的爱重,西六宫有个老太妃会卜卦测姻缘,皇上去了几趟全是为了问和皇后的感情走向,只是主子毕竟是皇上了,和当王爷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一样,现在更要些脸面了,拉不下脸来给您认错而已,您大人有大量,皇上到底是九五之尊,总是刚硬对抗的话,迟早会夫妻离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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