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行砸吧下嘴,“你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那你到底允不允?” “……” 猛男撒娇,沈春行压力很大。 尤其面对着那双刻满了自个儿身影的眸子,她心虚地撇过头,感受到两人手心黏腻的触觉,嘴里哼唧。 “我答应也不算啊……主要是我奶,县城离得也太远了,她老人家肯定不会同意……” 薛永安语出惊人:“老太太可以搬过来嘛,你那些弟弟妹妹,都一起搬过来。” 沈春行张大嘴,一句,“我这还没同意嫁给你呢”,差点脱口而出。 她紧抿着唇,危险地扫了眼薛永安,似在怀疑他有“不轨之心”。 “我得提醒你,虽是过了年,我也才十三!古代人都要到十五才及笄!” “你想哪去呢?”薛永安哭笑不得,点了点她的额头,“县城如今扩建在即,我准备将城西与郊外整合,应是能容下一两个村子。” 沈春行怔愣住,想起那日在城墙下所见。 “红泸县离你太远,狭村与我又何尝不是?这地方,处处是危机,我得把你放到眼皮底子下,才能安心。” 他竟是想要举村迁移…… 这对于狭村的老百姓而言,乃是天大的好事,可对于薛永安,便极可能演变成麻烦。 然而沈春行略一思索后,没有反对,点头道:“既准备开矿,村里的确不适合继续住人。让钱九维带着山匪留下,再挑选一些值得信赖的佃农便是。” 二人已经习惯了共同面对一切,也就无所谓麻烦不麻烦。 矿是肯定要开的,早一步围起来,还是晚一步围起来,总归都是要驱散附近居民。 与其以后再劳师动众,不如在未发展起来前,先给大伙儿找个更好的去处。 “眼下是不能搬的,怎么都要等到夏收后……” 沈春行掰着手指算。 估摸,也就余下一个多月。 正好这段时间再做些更为细致的规划。 乡亲们整理行装家用,也是需要工夫。 “我不急。” 薛永安说了句违心的话,被小姑娘嫌弃地瞥了好几眼。 她心里腹诽。 你不急,你抓着我的手不放?你不急,你偷偷找人扩建县城?你不急……当时日为何要随自个儿跳奈何桥。 心底溢出的甜腻回忆,暂时压过了面上的好强。 沈春行难得乖巧,随少年牵了好长一段路。 两人走着走着,在某人的刻意引领下,来到西北角。 望着探进院墙的一株粉色红杏,沈春行来了兴致。 她轻轻挣脱开薛永安的手,跟只猴子一样,踮起脚往墙头上爬。 “这可不吉利哇……让我看看,隔壁到底住着什么人?” “……” 薛永安头疼地抚了抚额。 他的小姑娘啊,果然没长大,还需要再养一养! “你别乱动。” 见着沈春行半拉身子悬空,笨拙地攀在墙头,薛永安快步走过去帮忙,用双手撑住她的双脚。 “谁让你这儿的墙垒得那么高……哎呦!” 话未尽。 不知被谁捅了一竿子。 沈春行捂着额头倒在薛永安怀中。 二人无语望天。 不一会儿,对面墙头露出一白发苍苍的脑袋。 “我这树上又没长杏子,有啥好偷偷摸摸的?” 等看清两人半依偎在一起的姿势,老妪显得很不高兴。 “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搂搂抱抱,欺负老婆子我没老伴儿吗?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真是没眼看!” “……” “那啥,你们府里有老头吗?” “……” 沈春行怎么都没想到,隔壁住的竟然会是一老太太。 还是个,思想特前卫的老太太。 她心里赞叹——不愧是北境的老太太啊! 沈春行站直身子,示意薛永安退开些,老实道:“只有一个看门的大爷,应该比你小几岁。” 老太太当即拢了拢花白的发髻,眉开眼笑道:“小点好啊,女大三,抱金砖。” “……” 她瞅瞅对方的面相,越发吃不准了。 头一次为没有留下林波波这个专业人士感到后悔。
第189章 上赶着来, “这位老人家如何称呼啊?”沈春行斟酌着仰起笑脸。 她模样娇憨,尤其装乖的时候,最能得那些老人家的喜欢,可这回却有些失算。 老妪站在梯子上,稍稍低头往下睨眼,目光在沈春行的脸上停留一瞬,便转移到其身旁,紧盯着薛永安,缓缓说道: “你愿意咋称呼,就咋称呼,老身不过是一烧火的婆子,独自守着半废弃的宅子,啷个有脸跟县令府中的丫鬟计较?总不至于,真为了几枚杏果,就跑去街上瞎嚷嚷吧。” “……” 沈春行没忍住,嘿了声:“你这老太太讲话理太偏,刚刚还说树上压根没果子!” “怎得没有?” 老妪仍盯着薛永安,仿佛发现什么宝贝般,嘴里发出啧啧称赞声,直把心狠手辣的少年都看的不自在了,微微侧过身子,方才朝着沈春行瞪起眼。 “好好的杏树,为何没有杏果?还不是被人偷摘了去!” “要不是冲着小薛大人的面子,我早就去报官抓贼哩!” “小姑娘,你说你,吃果子就吃果子吧,吃多少摘多少,怎得还踩得满地都是!你知道我这打扫起来,有多麻烦吗?” 无缘无故被盖了口黑锅,沈春行却没生气,心中一动,当场委屈得眼眶泛红。 她比划了下自己的个头,又拉拉旁边的薛永安。 “您瞧瞧好,就我这样的,咋去摘你家果子?即便能找来梯子,我翻得过去,还能再翻得回来吗?” 老妪被问着了,狐疑挠挠脸,“那你刚是做在什么?” 沈春行纠结地绞起手指头,把犹豫的劲儿表现足了,方才鼓起勇气,小声嘟囔:“不瞒婆婆,咱府里,也丢东西呢!我刚是想抓贼!” “什么?”老妪气得差点没摔下去,“你说我是賊?我偷你什么呢?你给我说说清楚!” “我也没说是你啊……”沈春行嘴上这么说,眼底却透出怀疑,闷声闷气道,“丢了一坛咸菜两只鸡,三张烤饼四拉馒头,还有五斤炒花生!” “……” 老妪脸皮子抽了抽,心说,这哪是进贼了,分明是灾民逃难! 可台阶都递到跟前了,也只能就坡下驴。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前几日起夜时,好像看到个大黑耗子往西边窜过去,我还以为是自个儿眼花,隔天就见树上的杏子没了,指定是咱俩家都进賊呢!” 见着老太太一拍墙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沈春行笑得很好看。 “许还真是这样,不知婆婆你看清那大黑耗子,逃去哪个方向吗?” “都说是以为眼花了,我啷个会注意……”老妪瞅瞅下面,犹豫半晌,冒出来句,“不过我隔天扫门口的时候,发现有沾着杏汁的泥土印子,一直往西边去,没出咱这条巷子就断了,许……那賊就在巷子里吧。” 说罢。 不给沈春行继续表演的机会,老妪最后扫了眼薛永安,不舍地往下爬。 “那啥,你们那儿看大门的老头,可有小薛大人半分好看?” 沈春行回忆着葛巴那张脸,委婉表示:“婆婆,单身挺好的。” “……” 这下老妪攀爬地速度快了许多,嗖得一下,不见踪影。 待得周围安静。 沈春行拍拍衣服,调侃薛永安。 “这人要是长得好看,到哪都占便宜。好不容易遇着桩麻烦,立马就有人来上赶着帮忙解决。你说气不气人?” 薛永安捡去她肩头落叶,顺势刮了下沈春行的鼻子,笑容宠溺。 “我看你挺适应的,人一张嘴,就知道该如何往下接戏……这难道就是你以前经常嚷着的,偶像派?” 沈春行不高兴地叉起腰,“骂谁呢!我,演技派!” 然后就被薛永安整个人端走。 少年微微垂首,靠近小姑娘耳畔,坏心眼儿地往里吹气。 “隔墙有耳”——四个字还没有吐出来,就被她砸了几记小拳拳。 直女害羞,猛男吐血。 二人虽都是成年人的芯子,却甚少如此亲近。 一来,沈春行前世活着的时候便是母胎单身,死了后就更没那念头。 直到后来与薛永安组队,相伴多年,渐渐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也没注意从何时起,给二人的关系裹上了一层甜腻的色彩。 而薛永安呢,在沈春行的印象中,那就是个老封建。 她永远记得,两人第一回 去人间办差,八月天,面对着满大街的短裙丝袜大长腿,他紧绷着脸,拿绿色垃圾桶往头上套,差点没造就一桩都市午夜档奇谈。 因而,在发现少年的小动作时,沈春行起初有些不适应,等反应过来,已经被薛永安放进亭子里。 她皱着眉头拍了下自己的手。 碎碎念。 “吹一下怎么呢?你摸他啊,又不吃亏!” “……” 薛永安用余光比划了一下两人的个头,所有的冲动顿时都化为一声叹息。 他不想当变态。 只得将蠢蠢欲动的小姑娘摆到凳子上。 隔开点距离。 方才若无其事地找回正题。 “那老妪的话,能信?” 沈春行试图靠近,稍稍往薛永安那边挪了个凳子。 结果这边屁股刚挨上,那边又远了一个凳子的距离。 她不高兴地噘嘴:“昂,人特地来指路的,怎么着都得探上一探?” 想想。 沈春行恢复些正经,又道:“先前就听宝儿说起过,咱红泸县守备松散,什么草原蛮子,南晋行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年前刚经过一场大战,边线这才清冷许多,如今战事停歇,只怕又要多出许多不速之客。” 她朝着隔壁院墙指了指。 “查一查吧。上回在粮庄时,我就觉着不对劲,一个说是南晋人所为,一个又说与礼亲王有关,这两者之间,可不兴有啥关系啊。” 杏树枝头,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被风一吹,再也没了结出果子的可能,摇摇坠入满地尘埃中。 树欲静,而风不止。 因着二人的寥寥几句话,整个红泸县,便如同上了发条般,强撑着老旧的身躯,开始往前,再往前……
第190章 从拿下一条美食街开始 想要让一个心怀死志的人重燃希望,很难。 好在红泸县的百姓还没有到那地步,他们只是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在一次次城破的绝望中,被碾碎了生而为人的尊严,发了疯般,想要逃离这个注定会被踩碎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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