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手握住沈聆妤的手,睁大眼睛望着沈聆妤,问:“我、我……我真的要喊陛下父皇吗?” ……这,真的太可怕了! 沈聆妤轻轻点头,道:“至少日后你在人前见了他向他行礼时,需要这样称呼。” 沈聆妤也觉得头疼。可不管谢观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既然封了月牙儿这个及乌公主,那便是不可更改之事。 月牙儿垮着脸,一副很无助的样子。 沈聆妤瞧着忍俊不禁,安慰她:“别担心,有个公主的身份挺好的,我的月牙儿以后不用当奴婢,可以锦衣玉食被旁人照顾着了。” 月牙儿可不想当什么被人伺候着的公主,她只想守在沈聆妤身边。 沈聆妤继续逗她:“你呀,以后在人前不仅需要称呼陛下为父皇,还要称呼我为母后呢!” 月牙儿果真被逗笑了。只是她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无奈的苦笑。 小鞋子端着药匣进来,要给月牙儿换药。沈聆妤也跟着帮忙,和小鞋子一起给月牙儿换药。 她的双腿处处都有伤,骨折处肿起来的地方瞧着就吓人。沈聆妤忍着眼泪,和小鞋子一起帮月牙儿换好药。 “原本出宫的时候,陛下不想让你随行的。若当时依他的话就好了……”沈聆妤声线低落,噙着丝哽咽。 月牙儿赶忙摇头,她费力地抬手,拉一拉沈聆妤的手,说:“就算知道要遭遇这么一遭,我也愿意跟着您出宫走这一趟!这样很好呀,我也算体验过娘娘曾经尝过的痛了。” 她的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笑着低语:“现在我体会过了,更心疼娘娘曾经遭过的罪了。” “别胡说八道。”沈聆妤蹙眉,“你可得好好养着,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把身上的伤治好!等我派人来接你的时候,我要你走到我面前来。” 沈聆妤尝过被困在轮椅里的苦楚,不愿意月牙儿也尝。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她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 月牙儿赶忙安慰她:“我不会的。太医说了我只要好好养着,就能好起来!我会站起来的,我还要等好了之后扶您背您呢!” 沈聆妤擦了擦眼角的泪,望向月牙儿,两个人红着眼睛相视一笑。 沈聆妤留在月牙儿的屋子,一想到很快就要分别,两个人心里都有些舍不得。沈聆妤陪了月牙儿大半日,月牙儿体力不支睡去时,沈聆妤才离开。 沈聆妤回到自己的住处,得知谢观还没有回来。她挪到窗边,推窗而望,见外面的日头将要西沉。 他去哪里了? “魏公公。”沈聆妤唤人,“今日是初几?” “回娘娘的话,是五月二十。”魏学海赶忙禀话。 五月二十?沈聆妤隐约觉得这个日子有些熟悉,却有些想不起来。她再回忆了一会儿,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了,也突然就知道谢观今日去了哪里。 洞湘的牢房与中原不同,洞湘的牢房建在地下,终年不见阳光,十分阴暗潮湿。 沈聆妤赶去牢房时,从守卫口中得知谢观一早就来了这里,并且至今还没有出来。 魏学海压下心里的震惊,实在不理解谢观怎么会在牢房里呆一整天。他又诧异起望了沈聆妤一眼,佩服皇后娘娘居然能猜出陛下来了这地方。 今天,是谢观父亲的生辰。 沈聆妤让魏学海推着她进去,刚一进入牢房的铁门,阴森寒气扑面而来。长长的阴暗走廊,隔着很远才有一把壁灯。而这些稀疏悬挂着的壁灯,时不时又会坏一盏。 沈聆妤刚从外面进来,眼睛适应不了地下的阴暗,竟是暂时什么都看不清,目之所及黑乎乎一团,只有个大致的轮廓。继续往里面走远一会儿,眼睛才能适应。 隐隐能听见远处的□□声,还有那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让这条长长的走廊变得更加阴森,仿佛即将通往之地是地狱。 魏学海缩了缩肩,有些惧然这样的阴气重地。 沈聆妤向守卫询问了谢观所在,知他在这地下牢狱的最深处。终于走到了尽处,沈聆妤眯起眼睛来,在牢房中寻找谢观的身影。 狭小阴暗的牢房里,铺着一层干草。谢观正躺在上面睡觉。 谢观在这间牢房住了太久,四岁到十四岁,一个人最无忧快乐的十年。 今日是父亲的生辰,又因马上要离开洞湘,谢观今日一早来了这里,他什么也没干,只是在干草上躺了一天,正如过去的那十年。 在那十年里,狱卒时常刁难挖苦,阴阳怪气地说他父亲痴人说梦居然会想要将他救走。原本是狱卒的奚落之语,可落在那时谢观的耳中,却是一个孩童对父亲的盼望。他每一日都在盼着父亲早一日将他带回家,对父亲的等待支持着他撑过那十年。 就在谢观也以为自己等不到父亲时,父亲闯进牢狱,高大的身躯如山峦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接他回家。 谢观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的身影落入沈聆妤的眼帘,沈聆妤心头顿时涌出几许酸涩。他一定很敬重、怀念他的父亲。他被困在这里多年,是他的父亲征战南北让手中的铁蹄越来越壮大,终于能够将他接回家去。 沈聆妤让魏学海守在外面,她自己推着轮椅进去,靠在谢观身边。她轻轻推了推谢观的肩,柔声轻唤:“允霁,醒一醒。” 谢观皱眉醒过来,声音沙哑地开口:“怎么来这里了?” 怎么来这里了?当然是来找他。 沈聆妤轻轻搭在谢观肩头的手往下挪去,拉一拉他的袖角,不答反问:“这里阴暗潮湿,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谢观随口说:“我在这里睡了十年。” 沈聆妤张了张嘴,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眼泪却一瞬间掉下来。 沈聆妤走过那么长的走廊还是不能适应这里的黑暗,可是谢观自小习惯了黑暗,能够清楚地看见沈聆妤掉了眼泪。 他坐起身,伸手去抹她的眼泪。 “哭什么?可怜我?” 沈聆妤摇头,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的:“明明是心疼。” 她忽然的坦言,给谢观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谢观也说不好是不是该高兴。 “这里太冷了。我们出去。”谢观站起身。 沈聆妤迟疑了一下,说:“如果你还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我陪你。” 谢观刚将手放在沈聆妤的轮椅上,他扯了扯唇角,在沈聆妤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推着沈聆妤离开这里。 谢观推着沈聆妤穿过长长的阴暗走廊。视线里一片昏暗,他眼前慢慢浮现当年父亲接他归家的情景。 同样漫长阴暗的一条路,彼时与父亲走过,今日与沈聆妤走过。 终于走到这条走廊的尽头,狱卒胆战心惊地将牢房铁门打开。谢观推着沈聆妤走出去,迈进日光里。 他抬起眼睛望着温和普照的暖阳。恍惚间,与当年的情景重叠。 那一日,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愿我儿余生顺遂,再无苦难。” 沈聆妤仰起脸望向谢观,心里突然生出永远陪着他,再也不让他孤零零一个人的冲动。 沈聆妤抬手,轻轻拉住谢观的手。 谢观垂眼望过来,对她微笑。 有些伤痛更改不了,却总会治愈。 她的,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今晚还有木有哈哈
第85章 巴兴修眼看着一切都很顺利, 马上就要把谢观送走了,谢观突然在牢房里待了一整日,这可把巴兴修吓坏了。他也不敢这个时候凑到谢观眼前触霉头, 只好不停让手下去打听消息, 而他则是一整日一口饭没吃下去一口水没喝下去,不停地走来走去, 担惊受怕。 直到下属来禀话皇后娘娘将陛下从牢房接走了,巴兴修才松了口气, 他急声询问谢观脸色,在得到陛下脸色寻常不见动怒的答复后, 巴兴修一屁股坐在椅子里, 重重叹了口气, 自语道:“快走吧!” 明日就是谢观离开洞湘的日子, 巴兴修在心里盼着千万别再出意外,明日一定要走人啊! 从洞湘的地牢到谢观与沈聆妤的住处有很长一段距离, 谢观也没让魏学海引车过来, 他推着沈聆妤悠闲地走回去。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 沈聆妤忽然抬手指给谢观看,说:“你看,那边一闪一闪的是萤火虫吗?” 谢观顺着沈聆妤所指望了一眼,点头说是。两个人便驻足在路边,遥望着不远处草丛里闪烁亮光的萤火虫。 魏学海落后几步, 悄悄打量着谢观和沈聆妤的神情,见他们两个皆是脸色寻常,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甚至还多了几分轻松惬意。 这让魏学海十分摸不着头脑。他原以为谢观在牢房里待了一整天, 即将要迎来暴风雨呢…… 暴风雨没来,彩虹先挂在天上了。 惊夜的突然出现, 打断了魏学海的杂思。 谢观瞥了惊夜一眼,自他小时候在洞湘做质子时,惊夜就如影子一样陪在他身边。谢观早已习惯了惊夜的存在。惊夜大多时候不会现身,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应当是有事。 “陛下,京中传来消息,游灵庄出现一个人酷似八郎。”惊夜禀话。事情紧要,他难得说起长句子。 谢观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酷似?” 沈聆妤亦是愕然。 惊夜道:“已派人去细查。” 谢观立在路边,良久没有说话。 沈聆妤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消化这个消息。这样紧要的事情,凌鹰卫不会在只是一点疑似的情况就来禀告谢观。若沈聆妤猜得不错,凌鹰卫已经做过最初的调查,几乎已经确定了游灵庄的那个人是谢云才来向谢观禀告,同时再去做最后的确认。 沈聆妤眼前浮现谢云的样子。 她嫁到谢家没多久谢家便出事了,她与谢云接触并不多。沈聆妤没有嫁去谢家前,与谢家其他几位郎君都有打过几次照面,唯独谢八郎见得极少。因他病弱,极少出门。 可沈聆妤也早早知道谢云此人。谢家九位郎君,七位有军功,出了两个状元、一个探花郎、一个榜眼。而谢云正是那个探花郎。 谢云的面色总是病弱的冷白,看上去给人一种羸弱之感,可他又总是微笑待人,温润有礼。不同于读书人的出口成章一身书卷气,谢云却话不多。沈聆妤与他短暂的接触里,只觉得他每次开口总是关心别人多加衣、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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