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误会了。”红鸢翻身下马,摇了摇手中精致的请帖,“我家公子身体不适,命我前来传一句话。” 江衡轻轻挑眉,饶有兴趣地看向她。 “公子知道殿下所商何事,他让殿下放心。” “呵。”江衡眼中浮现一丝不耐,“连本王都不敢见,还敢叫本王放心,今日还在那里胡说八道拒公主的婚,本王看他是活腻了。” “殿下多虑了,我家公子绝无此意……” 话未说完,就被江衡扬声打断:“他最好是!” 他一步步走近她,眉目锋利如刃。 “本王捏着他的把柄,敢耍什么花样,本王就叫他这个罪臣之后在天牢里永不翻身。” “是。”红鸢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他吓到,“小人会转告公子的。” “还有,那一天本王会尽己所能疏散宫卫,务必一击得中。”江衡阴冷道,“否则,你和你主子一道见阎王去。” “殿下放心。”红鸢平平静静地应道,“与公主殿下的婚事,在事成之后再举办吧。” 顿了顿,她又道:“最近公子身体的确不太好。” “病秧子。”江衡低骂道,“本王送到府上的药草记得用,都是名贵的,成不成婚无所谓,别耽误了本王的大事。” “小人会嘱咐公子的。” “走!” 他低喝一声,带着一队别着剑的家仆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红鸢躲在阴影下,目送他们走远,嘴角噙着的那抹礼貌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 “究竟谁下天牢,还尚未可知呢。”
第35章 逼婚 日月流转, 桂花酿成的新酒还未饮下一坛,枯黄的树叶便已落尽, 光秃秃的, 不见半点生机 。 在天空落下第一片雪时,军中也传来了第一声噩耗。 “陛下——” 向来稳重的萧总管面上竟掩不住慌张,手中举着的军报在冷风中被捏得皱皱巴巴。 他一路喊着, 跌跌撞撞地闯入议事的宫殿。 “陛下,金岭果然狼子野心, 他们……他们派兵过来了!” 皇帝重重咳了数声, 才堪堪停下, 伸手指着他道:“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总管赶紧爬到他身前,为他顺了顺气:“金岭那边说陛下……说陛下……” 他支支吾吾一阵, 又破罐子破摔般地跺了跺脚。 “说陛下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要为此付出代价。” “放肆!”皇帝狠狠一拍龙椅站了起来, 吓得萧总管一阵颤栗, “仗着自己帮过朕,就敢不把大沅放在眼里了!” “要朕付出代价, 朕看该付出代价的是这群竖子!” 他兀自发完火, 又逼问道:“他们到哪里了?” “回……回陛下,他们暂时列阵于我朝边境,还没有进犯的动作。” 萧总管抹了一把汗, 战战兢兢地答道。 “但是……但是据传金岭太子已然过了雍和关,按脚程, 恐怕明日一早就要进京了。” “为何不报!” 皇帝怒气冲冲地将面前的奏折尽数掀翻在地。 “他都快进京了才发现他, 朕养的这帮人眼睛都是瞎的吗!” “陛下息怒, 您息怒。”萧总管忙不迭地劝着,“下面人不懂事,您杀了就是了,可千万别气坏自己。” 皇帝用力呼出一口气,呵斥道:“劝朕有何用,赶快把那群无能的大臣,给朕叫过来!” “是、是。” 萧总管一边应着,一边扶他坐了回去。 “无论臣子们一会儿怎么说,最后拿主意的还是陛下,陛下还是先顾着点龙体,莫要过于动气了。” “哼。” 他倚在靠背上,平了平心绪,叫住了正欲唤百官觐见的萧总管。 “你说,他们这般狂妄,敢向朕逼婚,朕是该允还是不该允?” 萧总管止住脚步,惶恐道:“这……奴才岂敢妄言。” “罢了罢了,没用的东西。”他烦躁地摆摆手,“赶紧把人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 - 大雪纷纷扬扬,那枯瘦的树枝上刚刚被覆上薄薄一层,转眼间就被压得弯了腰。 极目之处,尽是银白,几乎望不见一物的天地之中,却偏偏能嗅见一丝梅香。 江禾着一袭大红鸾金斗篷,踩一双明黄绣兰冬鞋,循着那若有似无的香气,一路寻着那梅树。 这几月来,她始终居于深宫,未曾出过远门,只独自在案前习字、读书。 她也曾在国子监转过两圈,奈何司业领来的先生都不尽如她意,索性也就弃了这念头,自己依着注释理解文中之意。 她的确是聪颖,即便没了他,也都学得大差不差。 就连一向板着脸的白胡子司业,眼下都开口夸她写下的诗句了。 “好漂亮的雪呀。” 她尚未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提着厚厚的冬裙,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里走着,笑得明艳。 “明明有梅香,怎么没见到梅树呢。” 她喃喃着,绕着自己的昭阳宫整整转了一圈,眸中疑惑渐盛。 转过最后一个墙角,她的笑忽然凝在面上。 在她书案后的窗外,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那人身披墨青色大氅,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细碎的雪沾得他满身都是,就连睫羽也染了些白。 正是她许久没有见到的裴渊。 原来她百寻而不得的香气,竟是他身上始终带着的那丝冷梅香。 听到动静,他才缓缓抬头,开口道:“不请自来,冒犯了。” “……你有什么事吗?” 江禾别别扭扭地问道,神色有些不自然。 “没什么。”他下意识地答了,顿了顿,又道,“要开始了,保护好自己。” “江衡夺位的事吗?我知道。” 她面上有些许失望。 “这么久了,你要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个吗?” “我没有把握。” “你在说什么?” “我们来不及再准备更多了。” 听着他这毫无逻辑的对话,江禾不免有些烦了:“你若是喝多了,就随便找个地躺着去,别在我这里胡言乱语。” 她指了指窗内尚未抄写完毕的书册。 “我很忙的。” 裴渊唇角微弯,轻轻地笑了一下。 “已经不必我教你了。” 说罢,他看着不远处正匆匆往这边走的宦官。 “陛下叫人议事了,我该走了。” 江禾看着他的背影,满脸写着莫名其妙,不爽道:“搞什么啊,怎么跟交代遗言一样。” “殿下……殿下!您怎么在这里啊。”小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出事了!” 被接二连三地打搅赏雪的雅兴,江禾不由得皱了皱眉:“又怎么了?” “金岭……金岭要发兵了!” - “陛下,臣以为,如不允他们的要求,边境恐将生灵涂炭。” 议事殿内气氛极为紧张,有人率先开了口,却瞬间被人打断。 “你们这帮文官,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一位皮肤黝黑的武将上前一步,表情颇为不屑,“小小一个金岭,打回去就是了,还能让他们骑到我们头上来不成!” “你说得倒是轻巧,本是送公主过去便能解决的事,何苦要劳民伤财?况且,公主迟早是要嫁过去的,哪里差这一年。” “这是嫁公主的问题吗?这是关乎到我大沅脸面的问题!” “够了!” 下面人乱糟糟地争吵一气,直听得皇帝头痛欲裂,扬声喝止了他们。 “朕叫你们来,是定主意的,不是让你们来朕面前吵架的。” “父皇。” 见四下安静下来,江晏从容一礼。 “依儿臣看,既然明日金岭太子便要来了,不若请他和使者一同给禾儿过个生辰,宴上双方再行商议。” “你是说,先拖上他们一会?” “父皇圣明,即便只有几日,我们也可做些准备,以免自乱阵脚。” “儿臣附议。”江衡忽然站出来,接过了江晏的话茬,“不仅如此,为展我大沅国力,禾儿妹妹的生辰一定要办得盛大,办得出彩才是。”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皇帝连日来身体都不算太好,几乎已经不再碰酒。 然而这生辰宴本不特殊,如今却来了金岭使者,便不得不斟满好酒,宴请来客。 觥筹交错,目酣神醉,恰是动手的好时机。 江晏薄唇微微抿了抿,隐藏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他着实没想到,对方出了一个同他几乎算是一样的计策,而这两个计策,最终却都由一人来执行。 ——裴渊。 这人倒好,给自己寻了两个靠山,这也注定在那一日,他必须背叛一方。 二人轻轻转头,一同将目光在他身上落了一落,裴渊却神色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更罔论择两主之事暴露后的慌张。 不存在什么背叛,他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必将皇帝拖进阴曹地府。 “裴爱卿,你意下如何啊?” 被皇帝忽然一询,裴渊回了神,附和道:“臣以为,两位殿下说得有理,无论最终打或不打,这薄待宾客之名,我大沅万万不该背上。” “你们都这么说,那便这么做吧。” 皇帝叹口气,起身正要走,突然又跟想起什么似的,将视线投向了江晏在的方向。 “朕记得,你和禾儿是双生,是同一天的生辰?” “是。”江晏答道,“儿臣身为太子,应为天下万民着想,不应肆意铺张,父皇顾着妹妹就是了。” 一国太子,几乎从未过过生辰,只是说出来便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之事,却被皇帝默许了许多年。 所幸江禾的生辰年年办着,群臣及民间不知内情,只道是二人同庆。 唯有江禾,次次生辰宴散了,都端着碗面,一路跑到东宫,递到他手上。 “懂事了。” 皇帝不咸不淡地留下这一句话,拂袖便去了。 - 萧总管所料无误,齐明果然带着一队使臣,翌日宵禁刚刚解除,便纵马入了京。 他呼退礼部尚书,指名让江禾与裴渊来迎,碍于金岭正在边境虎视眈眈,再加上皇帝并没有觉得这是个多过分的要求,竟也应了他。 “你,大清早的,真的很扰民。”江禾惺忪着一双眼,连妆粉也未施,在漫天的雾气中犹显清丽,“困死本宫了。” “抱歉嘛,小夫人,实在是太想见到你了。” 齐明谄媚地钻到他俩中间,自然而然地将他俩分开。 “你叫我来迎你,我姑且也能理解,但是他——”江禾的小手软软地一指裴渊,“你叫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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