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门中,段祁卿手中的折扇合上,不住在桌上轻敲。 见沈随砚来,也没什么旁的话,直接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沈随砚。 面上仍旧是懒散的样子,“你看看你家大舅哥的信件,他这便是已经认定太子就是未来的圣上不成。” 沈随砚一目十行将信件给看完,然后放在桌上,“你的人,可有去提点过姜宴。” 段祁卿打个哈欠,“怎会没有,不仅如此,我连信都送去,你那大舅哥是个精明的人,被提醒两次后就派人守着,还好我的人机灵,这才没露馅。” 随后他轻“啧”一声,“你那大舅哥也不似一个没脑子的人,怎能就这般相信太子,连私下买兵器的事都替他做的出来。” 沈随砚看着桌上的信件,语气平淡,“或许,他帮的人不是太子,而是旁人,只是我暂时没有证据,如此这些,只是他们的障眼法罢了。” 这回段祁卿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近些时日我让人跟紧一些,尽量查出来,只是江南的水患来的蹊跷,怕是不妙啊。” 沈随砚“嗯”一声,修长手指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喝着,“今日晚上的宫宴,你们可去?” 段祁卿又恢复那般放荡公子哥的样子,笑着道:“怎能不去,我家老头子的身份,圣上若是不请,只怕外头的人才会猜忌的多。” 说完,段祁卿似是又想到什么一样,“我听闻三皇子回来了,你——” 沈随砚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宫宴之上,他又能做些什么,怕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况且,我又如何是从前的样子。” 段祁卿点头,却仍旧是担忧地看了沈随砚一眼。 他模样依旧是平常不咸不淡的样子,狭长黑眸中连眼风都没给,却仍旧让人觉着冷极了。 段祁卿靠回椅子上,用手搭着头,“如今上京不太平,就连婚期都要延后,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沈随砚见他的模样甚是苦恼,“她就在那处,不会跑,你慌什么。” 可段祁卿却仍旧是叹口气,“话虽如此说,可这婚事她本就是不愿的,时间一长,她若是又变心可怎么好,若是遇到哪个男子,勾了她的魂去又怎么好。” 沈随砚没说话,段祁卿的事情,便是只有他自个才能解决的。 段祁卿猛然间坐起,似是想到什么,但很快又滑下去,“我日日都送她物件,可她却连一封信都没给过我,我知晓她心中不愿此事,可我早已经说过,我会待她好,我也绝不会纳妾,但她却始终都不愿信我。” 沈随砚只说上一句,“真情并不是靠这些就可以的,或许阮姑娘,想要根本就不是这些。” 段祁卿不说话了,旁的事他总是能办的妥帖漂亮,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却怎得都想不明白。 两人在厢房中坐着,看着底下人来人往,谁都无话可说。 沈随砚召来观砚,对他道:“你回府告诉管家,让他同王妃说,我今日要入宫一趟,若是回去也不会太早,让她早些歇下。” 观砚领命,很快就从暗道下去。 段祁卿看着他的模样,倒是觉着甚酸,“成亲了就是不同。” 沈随砚塞他,“确实不同,你懂什么。” 段祁卿:“……” 也不知当初,怎得就认识沈随砚。 两人在吉顺斋稍坐,看着时辰差不多就朝宫中去。 今日虽是宫宴,但却不能带女眷,一瞧就是圣上想召集臣子处理江南水患的事情,却又不好大肆说出此事,只得办一场宫宴。 沈随砚倒是淡然许多,坐在自个的位置,也不与旁人说话,也不做些什么。 无欲无求,就是他表现出最多的样子。 宁司朔看他许久,喝了几盏酒一时酒劲上头。 日日夜夜,他都想着萤萤为他写的那一封信,想着若他当初没有调任离开,兴许如今的日子已经是不大相同的。 他身后的公公不断给他添酒,宁司朔一盏盏喝下,眼中赤红地看着沈随砚。 沈随砚却未管这些,稍稍动筷后就寻了借口去了外面。 本是想在外头吹吹风,不想下一刻倒是听见背后有人喊他,“王爷,近来可好?” 宁司朔仍旧是面上温润的样子,但是一身的酒气,实在与他模样不慎相同。 两人站在一处,就颇有些不对付。 宁司朔独身一人前来,没带任何人,沈随砚见状,也将身边的下人屏退下去。 看见这一幕,宁司朔倒是发自真心的笑下,“王爷倒是半分都不怕。” 沈随砚转个身,看向前面,没有面对宁司朔,淡声道:“有何好怕,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怕。” 宁司朔点头,“如此说来倒是我不如王爷看的透彻。” 话说出口后,两人间一时无话。 宁司朔见他久久不开口,便问他一句,“王爷在看什么?” 沈随砚语气还是一副平淡的样子,但是仍是染上几分的笑意,语气都变得柔和许多,“宫中的花匠向来都是最好的,我在想,若是萤萤宫中到了秋日还有如此多的花,定然会开怀。” 宁司朔的双拳攥紧,死死盯住沈随砚。 可是说出的话语却仍旧没有丝毫的改变,“是了,萤萤是爱花的,从前她总是喜爱桂花,我就着人为她寻了最名贵的品种栽在她的府上。” 说着宁司朔还恍然大悟一样,“就是如今丞相府的那一棵,那处的院子还是叫桂花院呢,是萤萤亲自取得名字,就算是冬日,也可以经久不衰。” 沈随砚有一瞬没有接话,狭长黑眸中尽显厉色。 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攥紧,可话的语调却没有丝毫的改变,“萤萤同我说,早些年的时候,她没有玩伴,是宁公子陪着她,她也只将你当作兄长,其实送什么花,如此还留着并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收花的人知不知晓这份心意。” 说着,沈随砚咳嗽两声,“我身体不适,不能吹风,若是吹的太久,只怕萤萤回去又要着急。” 朝前走两步,他这才又顿下脚步,“还未恭喜宁公子,从洛阳偏僻之地回来,就重新又到殿前指挥使的公务上,如此殊荣,其他多少人都是不曾有的。” 宁司朔听见他说的话,倒是也不恼怒,“圣上厚爱,难以推拒。” 见沈随砚要走,他转身说上一句,“母亲前些日子还同我问起萤萤来,说若是她近些时日还是不开心,正好趁我上任前瞧瞧萤萤想要些什么,不如王爷回头帮我问我萤萤,不然我只怕私下去见萤萤不大好。” 沈随砚说的十分淡然,“无碍,萤萤只将宁公子当作兄长,我也是这般想的,宁公子若是想同萤萤见面,倒是无妨。” 宁司朔笑着说:“如此甚好。” 沈随砚先一步离去,等到走时,浑身的戾气是怎得都压不住的。 天上月亮高洁亮丽,可不是谁都可以染指的。 沈随砚在外头待了好一会儿,身上都尽数凉透才回到宴席之上,不想里头已经吵了起来。 “陛下,江浙水患来的蹊跷,三皇子竟在这时回了上京,说是要同陛下请罪,可是要置封地的百姓于何等境地啊,依老臣看,三皇子此时归京只怕别有用心。” “你莫要在那处胡说,谁不知三皇子最是同天下百姓同甘共苦之人,三皇子已经派人去处理水患,此次回上京,也是在察看沿途百姓究竟如何,看怎样安置他们,才不是你说的这般模样。” “如若当真如此,可怎么还是有如此多的流民涌入上京,上京如今的街道都变成什么样了,况且水患在此时发生,我看就是天降不祥之兆,定是谁人惹怒上苍,才会如此。” 堂上一时间炒的厉害,南谨帝听着用手支着头不发一言。 就在各位大臣都吵得不可开交时,他猛然间拍着桌子,“够了。” 说着厅中的人尽数跪下,沈随砚也垂下头,神色不明。 南谨帝一边拍着桌子一边道:“今日让众位爱卿前来,不是为谁的过错而无端的争执,是想要一个解决的办法啊,如今江浙一带的百姓多是流民失所,如若还想不出个办法来,才是真正的要完啊。” 最开始开口的那位大臣来,“方才顾大人说三皇子此次回京是一路在想解决的办法,正巧今日三皇子也在,不如我们听听三皇子如何说。” 南谨帝轻飘飘看了三皇子一眼,“齐王,你说。” 三皇子赶忙跪下,磕头请罪,“是儿臣治理疏忽,一路上以来,倒是还未曾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只是此事事出有因,书信之中恐怕说得不清楚,毕竟是在儿臣的封地,儿臣定然是要说明白的。” 南谨帝静默看着他两秒,随后抬手,“想说什么就说吧。” 三皇子又磕一个头,随后直起身子,不卑不亢道:“儿臣一开始知晓闹了水患,就已经去最先发现的地方看过。” “江浙一带冬日将水排干,种下其他的作物,这水是引入沟渠之中的,再由沟渠统一汇入溪流中,最后随着水流一道向下,每家每户都是有固定的时间,若是一个村子与另一个村子之间恰好在一起,沟渠不堪重负,就会像四处蔓延,蔓延到旁边村子的田中,他们就也只顾着将水给排出去,如此一来,极其容易引发水患。” “儿臣去问过最开始出现此种情况的村子,只是村子早已经被巨大的水流给冲垮,所有的人都如同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其他上游村子的百姓也是如此;如若当真是天灾,又怎会出现这般巧好的事情,只是儿臣无能无力,虽知晓应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却无法找出真凶,还请父皇降罪。” 南谨帝沉冷的看着三皇子,三皇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在对他道:有人不想他的天下太平,是觊觎他的皇位了。 他冷笑道:“好,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先派三千人马去江南,宁司朔。” 宁司朔很快站出,“臣在。” 南谨帝满意的对他点头,“三千人马由你来带,明日就出发,若是查出什么来,回来,朕重重有赏。” 宁司朔抱拳道:“臣,领命。” 随后南谨帝又点出一人,“姜宴。” 姜宴从席中出来,面上仍旧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南谨帝摆手,“近些时日上京中不大太平,先由你来带兵每日巡逻,若是遇见闹事之人——” 南谨帝摸着手下的龙头,用手指摩挲一番,“格杀勿论。” 姜宴眼眸微动,但终是接下这份差事。 底下众位老臣纷纷道:“陛下即位以来,一直都是爱护子民的好君王,陛下如此,是要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南谨帝坐在上首,阴沉的说:“可是如今,江山都要不保,杀鸡儆猴罢了,开国库,放粮仓,各位家中施粥放粮,我会着太医前去救治流民,为保他们身上的病不会肆意传播,今日就先这样,你们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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