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飞脸上羞红道:“前辈过誉了,几年不见,前辈的身体更加硬朗了,前辈恩情,飞飞一直铭记在心。” 郑河渊道:“怎么样,你写字的时候手指还颤抖吗?” 程飞飞忙回道:“前辈那位故人极是厉害,我去寻她,只报了前辈的名号,她二话不说便替我诊治,只略施手段便全都好了,此后飞飞再执笔时更觉随意。” “那就好,那就好。”郑河渊笑道。 众人各自问好,萧田二人便领墨舜华白羽琳去一旁叙话,余人皆围坐桌边,白羽裳问道:“飞飞,司马公子还有多久方可出关?” 程飞飞摇头道:“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天海自送你走后便闭关了,他说短则两三月,长则半年,如今算来,也就这几日了。” 张乾元喜道:“司马公子果然神算,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我想只等他回来,眼下的事便可解决了。” “你们是在说我吗?”假山后转出一人,正是司马天海! 众人合眼望去,程飞飞满脸幸福的起身来迎,“天海,你功成啦。” 司马天海加快步子赶来,上前紧紧的握住程飞飞手道:“想我吗?” 程飞飞见众人在场,娇羞道:“正经点,大伙都在呢。”便将司马天海领到众人前,郑河渊却大惊道:“怎么是你?” 众人尽皆纳闷,白羽裳道:“怎么,你们认识?” 司马天海笑了笑道:“诸位请坐。” 众人入座,司马天海才解释道:“当年秦淮河畔‘尚佳人节’,白姑娘一举夺魁,郑前辈带话给韩姑姑,韩姑姑又将此事报与我,我便应下了。” “怎么,她是你的手下?”郑河渊问道。 “不,是朋友。”司马天海回道。 众人大惊,白羽裳道:“可据芸娘所言,易简画舫的主人乃是张浚啊。” 司马天海摇头笑道:“张浚只是表面上的主人,整个秦淮河畔,十有八九都是我的。” 众人更加吃惊,张乾元又问道:“莫非司马公子与张浚也有往来?” 司马天海起身叹道:“张浚此人初见之时看他颇有抱负,因此我便暗中协助,却没想等他羽翼丰满后竟妄自尊大,落得今日下场。” 张乾元越发觉得司马天海可怕,没想到此人的势力竟然扎根宋金两国的上层,思量之间,司马天海却先发话道:“郑前辈,你可是辜负了韩姑姑的一片真心啊。” 众人又齐齐的将目光转向郑河渊,郑河渊满脸尴尬,只得说道:“都一把年纪了,早过了谈情说爱的时候,何况这么多年过去,想必感情早就淡了。” 众人哈哈大笑,程飞飞却不悦道:“原来你还有事瞒着我,想必那时候你就见过我了吧。” 司马天海解释道:“这倒不是,当年我并不在场,指派另外的人前去参选,谁料半路里杀出了白姑娘,我的计划也险些落汤,好在白姑娘并未留下,事情才能顺利。” 程飞飞猛然说道:“你是不是因为舜英姑娘才离开的。” 司马天海点点头道:“不错,自从我得知她要来参选,便躲开了。” 白羽琳听罢茫然道:“你们说的什么啊,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程飞飞笑道:“说出来你们可别吃惊,舜英可是天海的妻子。” 此言一出,众皆惊诧,白羽琳皱眉道:“姐姐,你就直说吧,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 程飞飞微笑道:“你们也知道天海的弟弟天宇跟舜英在一块,当年天海的父母将舜英许配给他,后来他才知道天宇跟舜英才是一对,因此他便离了家门,好成全他俩。” 司马天海端起茶杯刚递到嘴边眉头一皱突然喊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来坐吧。” 众人不解间,却见一男一女从墙外翻入,缓缓走来,司马天海嘴角轻扬笑道:“怎么,又不是没有正门,为何都爱翻墙。” 众人默然,却见来人正是司马天宇跟墨舜英! “姐姐!”“女儿!”萧红玉与墨舜华连忙走上前来。 司马天宇瞥了二人一眼,站在原地道:“寻了你这么多年,可算找到了,今日前来只为一事,你即刻写下休书,还了舜英自由,我好娶她。” 兄弟二人不敢对视,司马天海道:“我早已离了家,为的便是将她还给你,你只为了名分却误了二人十年,不觉可惜吗?” 司马天宇怒道:“少废话,只因这个名分,舜英便十年冷落于我,这皆拜你所赐!” 司马天海轻叹道:“也罢,飞飞,你去拿纸笔来。” 程飞飞赶忙起身,去寻来纸笔,司马天海将休书写好,却要递与司马天宇,没想墨舜英却一把夺过,将它撕得粉碎,怒道:“怎么,你们二人当我是什么,说娶便娶,说休便休?” 司马天宇一脸茫然道:“舜英,你不就是一直在等这一刻吗?” 墨舜英伤心欲绝,撕心裂肺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说完大哭着跑了出去,墨舜华、萧红玉、司马天宇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司马天海深深地叹了口气,竟将手里的茶杯捏得粉碎,程飞飞见他手上竟渗出了鲜血,忙拿出手帕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天海。” 司马天海抬起头,望着她苦笑道:“我没事,是我欠他们的,天宇对我这样也是应该的。” 沉默片刻,司马天海又拿起纸笔,将那休书重写了一份收在怀里,接着道:“好了,我们继续吧。” 见众人无话,白羽裳打破沉寂道:“适才乾元所说,你也出关了,我也到了这里,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司马天海回道:“你只留在我身边吧,我的人已经跟我说了,李先生月余便将解蛊之法找到,来日金兀术定会先从你下手,今日动静不小,他肯定也知道我这里来了许多人。” 张乾元听罢担心道:“这岂不是给你徒增了很多麻烦?” 司马天海却道:“真正的麻烦不在这里,只在你身上。” 张乾元诧异道:“这是为何?” 司马天海笑了笑说道:“只看玉真门的态度如何?” 张乾元沉思片刻方才醒悟,“我明白了,可我毕竟是汉人。” 司马天海不再为难他,只留了一句“人各有志。” 见此不欢,张乾元只得岔开话题道:“对了,乾元还有许多事不明,想要跟司马公子讨教。” 司马天海未等他发问便直言道:“贺兰山密室乃我祖上司马无量所建,天池‘赤火寒玉龙’栖息之地乃也是我司马氏族人隐居之地,‘赤火寒玉龙’被唤作龙儿,更是自司马无量起一直陪伴司马家,因此你手上的‘冰火石’才能打开石棺,至于白姑娘被劫持到洞庭湖,那是金兀术所指派,我并不知晓,除了你的八荒剑阵跟风云万里,余人的一身功夫可以说悉皆出自司马家族,还有,你与白庄主也要感谢我,若不是当年我派人将芸娘的脸弄花,也不会有你们这几对神仙眷侣。” 二人听罢皆苦笑,原来如此,自己竟是被他安排了。 张乾元猛然问道:“那我师父现在何处?” 司马天海抬头望了望张乾元道:“你都知道了?” “嗯,墓穴中躺的不是师父,后来八荒剑阵的剑谱被盗,也是师父所做吧?”张乾元问道。 司马天海道:“那我倒要问你,你以后是遵从师命,还是按你的想法去做。” 张乾元一时语塞,竟回答不上来。 司马天海见他为难,只道:“我说了,不会勉强你,当年我送‘金羽缚龙索’给你师父,又将来意说明,他便已经答应跟随我,他怕御剑门背负骂名,便选择了假死,这些年一直未露面,现如今他就在我府上。” 张乾元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颤抖的说道:“可否请师父出来与我相见?” 司马天海凝视着张乾元,顿时让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众人也都紧张起来,程飞飞忙摇了摇司马天海道:“张公子只是想见见他师父,你为何这样?” 司马天海深吸一口气,向院内狂吼一声,只听他这一吼,便如雄狮般咆哮,众人被震在原地,少倾,只见一位衣衫褴褛,跛脚的老头进了院子,张乾元缓缓起身望向那人,眼中早已湿润,那老头步履蹒跚,来到桌前,张乾元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心中久久不能平复,眼前这人,正是养育自己,传授自己武功的恩师史无咎! 程飞飞见状,连忙起身让座,更是一脸惊讶,这府中的瘸腿花匠竟是张乾元的师父,张乾元早已按耐不住,跪倒在史无咎面前哭道:“师父!师父!” 史无咎只是微微一笑,将他搀起,口中说道:“好徒儿,快起来。” 张乾元收拾自己的心绪,连忙问道:“师父为何如此?” 史无咎叹道:“有些事你没经历过,所以体会不到。” 张乾元不解,接着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史无咎望了望司马天海,司马天海回应:“前辈如实道来便可,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史无咎听罢点点头,转向张乾元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靖康之变前说起,当年宋徽宗赵佶为了谋求私欲,不惜压榨天下百姓,导致各处爆发起义,为师祖籍洛阳,年轻时从军,亲眼见到民怨沸腾,但职责所在,只望有一□□廷能够认清形势,洗心革面,没想到他们却变本加厉,不去安抚,却肆意镇压残害无辜百姓,从那以后,我便逃了出来,一路西行,入了御剑门。” “可这跟师父假死又有何关系?”张乾元不解道。 史无咎淡淡的说道:“你莫急,听我慢慢道来。那时我们地处西夏,门内却多为汉人,所以心还是向着宋朝,但贺兰山北段多是游牧族群,离辽国也近,澶渊之盟后那里的人们休养生息,渐渐过得富足起来,谁料赵佶见金国崛起,把辽国打的节节败退,便背信弃义,又与金国签订海上之盟,意图趁机夺回燕云十六州。” 张乾元插话道:“这对于宋朝来说,也不是坏事啊。” 司马天海听罢冷冷一笑道:“你虽是汉人,但从小在西夏地界长大,为何却一直帮宋朝说话?” 张乾元竟被怼的哑口无言,史无咎见状连忙止道:“公子便不要为难他了,让我继续说下去吧。” 司马天海不再言语,只听史无咎接续道:“自方腊起义后,宋朝早已没了力气对抗辽国,因此宋徽宗君臣首鼠两端,企图骑墙看戏、两边讨好,过了两年,稍微恢复些元气便又联金征辽,可谁知被金军碾压的辽军却将宋军打的惨败,最后宋徽宗只落得一个出兵仓促,退兵草率的笑话。后来金国夺了燕京,赵佶又厚颜无耻的买回燕京这座空城,同时还诏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再后来张觉背金降宋,赵佶竟同意了,此事正好被金人抓住把柄,辽国已经完了,金国还有什么理由让烂透了的宋朝存在,于是金国便趁机向赵佶索要张觉,在金国的威逼利诱下赵佶也真的将张觉杀害了。就是这件事,寒了那些燕云降将跟郭药师的常胜军的心,此后,宋朝的人心便已经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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