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安不解,所以才叫太医看看。 岑太医得令, 打开了鎏金暗八仙香炉,拿起来未燃尽的香, 放在鼻尖仔细闻了一下, 然后指尖仔细地摩挲了一下, 又闻了闻, 才道:“这香里面加了犀脂香, 犀脂香燃烧是有一种异味, 但是也是助眠的, 此香民间道士经常用,据说燃此香可梦见已故的亲人。臣记得,医书上有记载, 这香只是容易让人做梦, 而所谓能梦见已故的亲人, 只是民间道士揽财的噱头罢了。” “那会让人梦魇吗?” 岑太医摇摇头:“不会,这香没有如此大的功效。” 赵可安点点头,然后叫人送岑太医出去了。 “是我特意让太医们专门研制的。”房皇后这时候忽然开口。 赵可安转过身,惊讶问道:“母后为何要这样做?” 房皇后淡笑了一下,轻摇了下头:“若是真的由此功效就好了。” 今日一晚上都被吓得精神紧绷,赵可安也有些招架不住了,总感觉房皇后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瞒着她,她就犹如在迷雾里探索的人,什么也看不见,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赵可安一脸认真地看着房皇后,开口:“母后是不是该和儿臣解释一下,为何要这样做?还有为何要下处死猫,以及封井的口谕。” 其实这件事情,房皇后一开始也不打算瞒着,只是想着第二日和赵可安提也不迟,却没想到今晚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左右今日晚上是睡不下了,房皇后便打算交代个清楚。 房皇后只留下几个亲信,其他人一并屏退以后,明晃晃的灯火照亮了整个殿宇。房皇后靠在美人榻上,方才被吓得没有血色的脸此刻缓和了一些,赵可安坐在她的身边,轻握住她的手。 房皇后这才开口:“前几日,我忽然梦见已故的刘皇后,本来也没当回事,可是之后啊,便接二连三的梦见她,梦里她总是面目狰狞,从一开始的站在那不说话,再到后来的化作猫,从枯井里面爬出来,后来又说要向我索命。” 房皇后说着,两手挥舞着,说着情绪也不自觉地激动了起来,似乎梦里的刘皇后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一般。 赵可安急忙握住房皇后胡乱挥舞的手,身子靠了过去,轻轻地环住了房皇后。 赵可安对刘皇后的印象不深,毕竟刘皇后走的时候,她才六岁,只是隐约记得,自己母后一直帮刘皇后料理后宫,经常半夜不能回宫休息,那时候赵广颂天天哭着找母妃也不见得房皇后得空看一下。 那位体弱多病的皇后娘娘,赵可安很少见,房皇后也是不许赵可安和赵广颂出现在刘皇后眼前的。此刻见房皇后如此惧怕已故的刘皇后,赵可安不由得怀疑房皇后之前是不是做过对不起刘皇后的事情。 “我每天一睁开眼,就看见她一脸的血站在我的面前,软软,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房皇后哭了起来,方才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此刻又再次奔溃,赵可安的手都被抓痛了。 “母后未做过对不起刘皇后的事情,又为何要怕她呢?”赵可安急忙出声,试图换回房皇后的理智。 房皇后确实冷静了一瞬,然后那双空洞的眼睛缓缓看向赵可安,道:“软软,是不是因为最近赵嫆被你父皇禁足了,所以她便找上我,报复我啊?她是死在皇宫的,所以只能拿我撒气,软软,你去求你父皇,叫你父皇宽恕赵嫆,好不好?” “母后,你清醒一些好不好,刘皇后薨了有十年了,就算有灵魂,此刻她怕是也投胎了,母后,你和儿臣说实话,是不是刘皇后生前,您做了对她不好的事情?” 赵可安的话一问出口,房皇后的眼睛都瞪大了,一把挥开赵可安,甚至是愤怒,她道:“不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是你父皇!” “父皇”二字脱口而出的时候,赵可安神色一凝,抬手示意守在殿内的宫女都退出去。 内殿的人算是彻底清空了,赵可安再次开口:“既然是父皇对不起她,那她为何找上母后你呢?” 赵可安不信鬼神之说,此刻承认那个“她”的存在,也是为了引诱房皇后说出心底的亏欠,好对症下药。 房皇后也猜到了赵可安的意图,她神色犹豫,嗫嚅着唇,过了许久才开口:“当初她重病时,不是无药可医,太医说的是想要对症研制药物,极难,皇上确实吩咐下面的人去研制药物了,这事落在外人眼里,便是帝后伉俪情深的模样,殊不知,对症的药研制出来的那一晚,也就是刘皇后薨了的那一晚,皇上亲自断了给她续命的药。” 房皇后的脑海里,回忆起了刘皇后去世的那一晚。 雷雨交加的雨晚,刺眼的白光时不时地照射进来,那晚,刘明淑的寝殿内跪满了人,太医院的古栾峰一脸兴奋地奉上了整个太医院耗时一个月研制出来的药,献宝似地送到了皇上面前。 药方子被拿下去再到变为一晚热腾腾的药送到面前,都没用到一个时辰。 皇上一脸情深地亲自喂药,刘明淑尽管一张脸被病痛折磨得枯瘦蜡黄,但那一刻,房灵婉还是从那张病态虚弱的脸上看出一一丝娇羞。 而她,则是跪在一边,看着皇帝一勺一勺地将那药喂进去。 刘明淑将那药喝了一半的时候,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嗽两下,一口鲜红的血便吐了出来。见状,候在一边的古太医道:“此药服用之初,确实会难受咳血,但是殿下娘娘莫慌,再服用一碗,症状便能缓解。” 太医还要候在一边观察刘明淑的症状,此刻身边能帮忙盛药之人,就只有房灵淑了,奴才都被皇帝遣退出去了。 于是她便伸手,打算去给刘明淑盛药。 皇上递过来那个空碗的时候,她躬着腰就要去接,可是还不等她探过手,那碗却在她眼前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房灵婉的心,跟着那个碗一起摔了个七零八落,她急忙匍匐在地上,吓得身子都在哆嗦:“臣妾该死,臣妾这就去重新……” “退下吧。” 赵允古井无波的声调忽然在房灵婉的头顶响起。 房灵婉抬头,对上了他那冰冷幽深的眸子,他并未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紧张害怕,反而沉静得可怕。 “你看什么?”赵允忽然开口,身子微朝着她倾了过来。 房灵婉急忙垂下头,然后站起身子,身子一步一步后退,在她即将退出房门之时,她听到了床畔之上传来了刘明淑破碎的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 “救我,救救我。” 临近出门之时,房灵婉抬眸扫了一眼,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刘明淑满口鲜血地朝她伸着手,而她另一只手攀附着的男人,不为所动,看刘明淑犹如看一个死物。 门扉缓缓合上,隔绝了里面的场景,房灵婉面向门的方向,站了许久许久。 狂风暴雨袭来的那一晚,她的心也彻底凉了。 …… “我最多只是袖手旁观,杀的人明明是皇上,她为何找到我头上?!” 对于房皇后的质问,赵可安也说不出话来,因为此刻她也震惊了,如果房皇后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自己的父皇,亲手杀死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父皇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房皇后讥笑一声,“当时的柱国大将军已经权势滔天,外戚干政,你以为你父皇会因为区区儿女私情,放任刘家凌驾于皇权之上吗?” “软软,这里就你我母女二人,母后也不怕和你坦白,你父皇比你想象中的冷血无情多了,以往你总是觉得我向着赵嫆,因为我胆小懦弱,想附和你父皇的心意,其实你错了,是你父皇想我向着赵嫆罢了,赵嫆就是他插在刘家的火。药,宠成这副无法无天的性子就是他想看到了,你瞧瞧,前两日你给沈含止办的烧尾宴上,赵嫆这枚火。药不就炸了么,顺便还让刘家断了一只胳膊。” “不过呢,赵嫆也是咎由自取,她如果能早点看清局势,和刘家断了联系,你父皇也不会不念惜父女之情。” 房皇后这时候起身,朝着四周自言自语:“刘明淑,你听到了没有,害你的是你自己的男人,害你自己女儿的也是你自己的男人,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你找皇上去,赖在我这,小心我请法师收了你!” 赵可安站在一边,看着披头散发,自言自语的房皇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此时听到事情真相的她,也需要时间缓和一下,如果房皇后说的是真的,那她的父皇可太令人陌生了。 可是没有如果,身为自己的母后,她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经此一闹,二人都没有了睡意,不知不觉就到了天亮。 作者有话说: 留一下作话,不知道的还以为ai码字呢:D
第72章 房皇后最后在赵可安的诱惑之下, 喝了一剂安神药,睡下了。 一安顿好房皇后,赵可安便找来了全昌仁。 全昌仁:“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劳烦全公公去把春柳她们接进宫来, 对了, 最近两日坤宁宫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还请全公公别向国公府的人透露。” 全昌仁出宫接人,想必沈含止一定会以为宫里出事了,若是被沈含止知道了坤宁宫发生的一切,难免会担心,所以赵可安觉得还是暂时不要透露给沈含止的好。 再说了, 皇后梦魇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坤宁宫,除了两位老人,赵可安已经不能信任任何人了, 所以才叫全公公出去接人。 吩咐完全昌仁以后,赵可安便召集了坤宁宫所以的宫女太监。 看着空旷的青石板上站着的一排又一排整齐的身影, 赵可安神色凝重, 视线一个个地扫了过去, 试图看出心虚之人, 找到那个该死的始作俑者。 可惜终究不是专门审犯人的, 对于看人脸猜心思这种事情, 她还是道行太浅了。 方嬷嬷说了一声“肃静”, 面前那些人才安静了下来。 赵可安缓缓站起了身子,一袭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衬得少女仪态端庄,气质不凡。 但是在坤宁宫伺候的宫人, 都是见过赵可安这副倾世之颜的, 对于这位公主安静柔和的性子也是知晓一二, 所以一个个都不是很担心赵可安会为难他们。 赵可安这时候开口:“你们身为坤宁宫的宫人,坤宁宫的规矩想必也知晓一二。” “奴婢们自然知晓。” 回复的声音稀稀拉拉,一点也不整齐。 赵可安又道:“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轻则杖责五十,重则就地处死,这规矩应该也知晓的吧?” 众人的脸色有了一丝丝的变化,但也都是点头表示知道。 “既然都知道,那你们说说,是谁,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在坤宁宫,私自养猫。不打自招者从轻处置,若是被人揭发,揭发者赏银百两,被揭发者,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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