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依依从三皇子府邸出来,颇有些魂不守舍。马车一路往国公府行去,途经一家客栈,姜依依眸中微亮,叫丫鬟喊停。 姜依依理了理衣衫,从马车走下时,进出的学子纷纷侧目。丫鬟轻声赞道:“姑娘今日甚美。” 为了见薛承璟,姜依依出门前好生打扮了一番。因而更觉不甘。 舒沅不过是一个冒领功劳的骗子。何曾对殿下有什么雪中送炭的恩情。凭什么得到殿下那般对待? 放到她身上,却连见一面也不肯。 姜依依指尖陷入手心,甚至有微微刺痛感。 林颖正欲和好友一道外出用饭,转头却看到姜依依朝他颔首。林颖与好友讲清缘由,向姜依依走去,温声问好。 姜依依眸中冷光一闪而过,开口却是温言软语:“上回听林公子说在京城无亲无友。我偶然认识了一位林公子的旧相识,林公子可想见一见?” 林颖怔了怔:“姜小姐说的是何人?” 姜依依道:“听说是曾为林公子和旧日同窗付了药费的。” 林颖尚有些印象,笑道:“的确该见上一面的。”
第84章 ◎就是要叫她一次又一次,将他放在心上,成为最特别的那一个。◎ 前来看诊的民众甚多,舒沅到了书肆,仍有隐隐的喧哗声传入耳中。 带出门的几个护卫耳聪目明,武艺出众,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舒沅便放下心,悠闲地在书肆中挑起书来。 春桃踮起脚,从书架上方抽出一本书册,递到舒沅眼前来。舒沅点点头,春桃便将其抱在怀中。书肆的掌柜看了春桃手中的书籍,笑了笑:“姑娘买这些书,可是来对地方了。” 周遭居住的民众鱼龙混杂,又有好几家客商歇脚的驿站,这些进京的商人走遍各地,颇有见识,便有人特意去搜集各地奇闻,汇集成书,放在书肆中售卖。 掌柜抬手往后一指:“还有讲各地习俗,各类吃食的小册子。闲来翻一翻,也颇有趣味。” 掌柜在此经营多年,也常与外地学子聊天,一开口便能讲出许多趣闻,勾得舒沅心生向往。 楚宜出京游玩的经历丰富,此前也跟舒沅讲了外出须知,还有某州某县一定要上门品赏的食肆酒楼。 听掌柜提起安州的风物民俗,舒沅便又动了心,去拣了两本书籍。 春桃觉得这地方很是耳熟,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姑娘想去这里?前些日子梅公子差人送了药方过来,似乎就是从这附近送来的。也不知我们到安州那时,梅公子又在何处。若梅公子仍在那里,倒是可以问一问。” 舒沅怔了怔。梅晏之出京已近一年,有三五封信寄来侯府,而他差人给聚仁堂送药方也有两回了。 那药方是他随师游历,偶遇名医时求来的。一副是治聚仁堂常见痼疾的方子,另一副说是能助她缓解弱症。 梅晏之出行前的那个冬天,她恰好病过一回,但往后这一年里,便和平常人一般,没有太多不适。 那药方她不一定能用上,但于聚仁堂必有益处。这是该重谢的。 他虽在信中说是医者仁心,将这药方给了他。但其中恐怕没有这般轻松。 梅晏之写的信大多简洁,但也从未忘过问她安好。这些年两人生疏许多,但他离京后,似乎又亲近两分。 而春桃所说大约是不可行的,舒沅道:“他跟随师长四处游历,大约不会在同一处逗留过久。” 春桃受教地点点头,也不气馁,笑道:“也是。而且还有周小将军在呢。” 谷宁循着侍卫指引,一路找到书肆,见到舒沅便满脸笑意地行礼:“前些日子那桩事,大约是办妥了。” 舒沅目光微动,颔了颔首:“这里他们应付得来。我随你去聚仁堂,你同我细细说一说。” 聚仁堂财力雄厚,且这两年治好了京中多位病患,在年底摆开账册一算,竟然还有盈余。于舒沅而言,实乃意外之喜。 且谷宁在州县的医馆药铺浸淫多年,也积累了一些经营手段。谷宁放得下脸面,对付那些顽固老大夫最有一套,舒沅常派他出京办事,也知晓了几分县城医学医馆的情况,在安州青州开聚仁堂的事,已在准备中。 但哪怕侯府名声赫赫,在这两州开设聚仁堂也不是仅有钱财便能顺利办成。其后许多事,都要细细商议才能敲定。 舒沅从城南回到聚仁堂,听谷宁和几位管事说了近两个时辰,暮色渐浓,才启程回府。 翌日,舒沅一到聚仁堂,便见谷宁喜笑颜开,仿佛叫天上掉下来的金饼砸中了一般,双颊涨红。 舒沅瞧他一眼,问道:“今日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谷宁笑了一声:“姑娘说得没错,是好事啊。大好事!” 话罢,谷宁也不卖关子,喜气洋洋道:“方才在门前有一个书童徘徊,我一问才知,他是林颖林公子的书童,想来这里拜谢恩人的!” 舒沅依稀记得,林颖与薛承璟关系颇好,闻言也是一喜,温声道:“等林公子到了,好生招待,再叫人知会我一声。” 谷宁中气十足地应了声是。 谷宁当初到聚仁堂的第一日便遇到了还是裴见瑾的三殿下,当时吓得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但后来见殿下与姑娘情谊颇深,便渐渐放了心。 在薛承璟出京的这一年里,谷宁颇有眼色,时不时地同舒沅讲一讲薛承璟在云台县时的趣事。虽那些也是谷宁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但聊胜于无。 谷宁总觉得,他溜须拍马的手艺一等一的好,姑娘重用他,指不定就有这个原因在呢。 这些天,殿下和姑娘不如以前亲密,谷宁都看在眼里。 正好林颖找上门了。林颖不就是姑娘对殿下施与援手的铁证?且传闻中,林颖当年与殿下关系非同一般,那更是一桩美事了。 谷宁越想越觉得自己差事办得好,往门前一站,目光如炬地盯着过往行人,生怕错过了林公子的行踪。 书童引着林颖到了聚仁堂前,侧身道:“公子,就是这里了。” 林颖面容周正,一身青衫。他待书童向来温和,此时抬眼打量聚仁堂里外,却轻轻皱了皱眉,但思及姜家小姐所言,便定了定神,抬步往聚仁堂走去。 谷宁眼尖地发现了青衫书生,两步迈作一步地迎上去,温声道:“多年不见,可是林公子?” 谷宁面上胎记令人印象深刻,林颖又是博闻强识之人,一见便认了出来,心中稍定。 林颖点了点头。谷宁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像迎财神爷一般把人请了进去。 谷宁记得舒沅的吩咐,没敢耽搁,不多时,便将林颖带至舒沅见客之处。 谷宁朗声道:“姑娘。林公子到了。”说完,谷宁还悄悄看了眼舒沅的神色,看到姑娘面有笑意,谷宁神清气爽,回头朝林颖笑了笑,而后退了出去。 林颖见到屋中这位姑娘,神色微变,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对面那位眉目如画的娇小姐温声问道:“听闻林公子从前与我家表兄感情甚笃,且令慈对他多有照顾。多谢林公子了。” 林颖落座,从侍婢手中接过热茶。闻言,心中也知晓了舒沅身份。 林颖眉心微皱。当年出钱为他医治之人,分明不是侯府中人。那年林颖病愈后,曾去恩人府上拜访,这是千真万确没有差错的。 多年未见恩人,林颖昨日听姜依依所言,便以为是那一位,这才匆匆前来。 为何就连当年在医馆做事的谷宁也误会了? 林颖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大约舒小姐当年的确拿出了银两,且叫谷宁看在眼中,只是那恩惠未落在他头上而已。 林颖温声道:“当时邻里和睦,谈不上多有照顾,有来有往罢了。”此话说完,却不知该如何澄清旧事,毕竟舒沅当年也是真心想要帮他,只是叫人占了先机。 舒沅一想到薛承璟年幼时是与面前这位公子相伴长大,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见林颖态度温和,舒沅更是满意,闲话片刻后,又道:“幸好当年我没有错过时机,林公子温文尔雅,才学亦是上等。有你这般人物在他身侧,真是好极了。” 林颖从中听出了舒沅的遗憾和庆幸之意,心底轻叹。 当年临近几家能读书的孩子,便只有他和三殿下。那时带着三殿下的是位年老的嬷嬷,两人生活很是艰难。林母心地善良,常在他们上学时去往隔壁,同老人家说话。 林颖自那时起,便知晓隔壁那位小少年生活格外艰难。 没有依靠的羸弱少年竟是宫中丢失多年的三殿下。林颖每每想起,都觉得造化弄人。何况与那位有血脉渊源的亲友? * 姜依依在不远处的茶庄二楼订了雅间,目送着林颖主仆二人走进聚仁堂,紧紧捏住手中绣帕,待那二人背影消失,姜依依才松了口气。 姜依依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姜依依便克制不住地弯起唇角。 待林颖戳穿当年之事,舒沅失了恩人身份,应该会大惊失色吧? 姜依依登上马车,一路往镇国寺驶去。姜依依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昏昏欲睡之时,马车却急急停下。 姜依依面露不虞,正要斥责车夫,却透过车帘隐隐听到车夫行礼声。 不等婢女掀开帘子,便有一股风将车帘卷起,薛承璟脸色沉冷地盯着她,眸中如覆霜雪。 姜依依略带慌乱,又有些窃喜,连忙下了马车,她掐了掐手心,唤了声殿下。 李瑞福平常最是冷静,此时面上也带了几分焦急,声音中暗含威严,问道:“姜小姐将林颖带去了何处?” 姜依依心跳微快,咬了咬唇,大胆地看向薛承璟,强自镇定道:“听说曾有人施恩于他。我将那人的消息带给他,他便前去拜访了。” 李瑞福来不及管姜依依,想到明致大师的嘱咐,生怕主子动气,连忙道:“先前已叫迎雪赶去。殿下放心。” 话毕,李瑞福却见主子的面色似乎又冷了一分,气势愈发冷峻迫人。 姜依依面对此情此景,心中犹如烈火焚烧,忍不住道:“望公公明言,我究竟做错了何事?” 李瑞福瞥她一眼,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这般折腾,不疾不徐道:“姜小姐家中的事尚未理清楚,实在不该管这些陈年旧事。” 霎时间,姜依依感觉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了个干净,面色涨红,气息微急:“我只是想叫舒沅看清,殿下并不欠她什么。” “去年在皇家别苑,舒沅竟和楚宜怪罪殿下,话里话外抱怨殿下送回京中的东西太少,颇有怨言。”姜依依声音微颤。 从前舒沅便从未帮过他。 在姜依依心里,在进璋书院的那些日子,也算不得帮衬,至多只算舒沅的施舍罢了。不然,为何当时会有那般多不利于他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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