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我不大舒服。你快放开,我要回府养病了。” 薛承璟置之不理,反而是摸了摸她的脉搏。 “沅沅应当并无不适。只是心跳快了两分。” 舒沅被他看得双颊绯红,闭了闭眼,信口胡诌道:“你不知道我。我知道自己的毛病,须得静养。” 薛承璟却又将她抱紧,舒沅被他的动作弄得彻底呆住。 薛承璟轻蹭她侧颊,他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右耳:“可只有你在身侧,我才觉得自己的病好了。” 兰香再次进屋侍奉时,舒沅已在榻上坐了许久。 发丝微微散乱,又经过一阵情绪波动,神色较平时更灵动两分。兰香看了一眼,而后规矩地垂下目光,没有多瞧。 但下一刻,兰香便又听到榻上美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便是杯盏置于桌案上的声响。 世家贵女的规矩仪态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兰香默默想着,姑娘会如此,大约心中真是烦恼极了。 可姑娘唤人取水净手,兰香只好又开了口:“姑娘。奴婢服侍您。” 兰香握住舒沅的手帮忙擦干水渍,动作间瞧见她腕上的红痕,不由愣住,捏着帕子在原地呆了呆。 兰香能近身伺候舒沅,是有人教导过的。从前做杀手的时候,手起刀落便了结了任务,如今伺候姑娘,定要多费心。 兰香那时还好学地问了迎雪大哥可有什么心得。 他说,只管将姑娘当宝贝供着就成。 这当然也是殿下的意思。 兰香拧紧了眉,殿下便是这样对他的宝贝的么?姑娘手腕竟红了一圈。 舒沅又回去坐下,对着屏风呆坐,好一会儿才发现兰香还在屋中。 他虽不是她期待的那等温润公子,但在政事上从不懈怠。方才在此盘桓许久,一时半会应当不会去而复返。 思及此,困意才又占了上风,舒沅在天亮前又歇了一两个时辰。 翌日醒来,舒沅面色如常,只当是在此做客。 兰香领着一众婢女上了早膳。菜色丰富,色香俱全,暂且还没有要亏待她的架势。 舒沅此时头脑一派清明。但仍是琢磨不清他的想法。 病大约是没有的。疯却是真有两分。 在政事上分得清楚。在她这里……却有些斤斤计较了。 其他世家公子,也会这般行事么? 舒沅眉心微蹙,那时只顾着观察那些上进公子念书作画上的事,哪里会想到这些。 尚未动筷,薛承璟便迈入厅中,到桌前落座。伺候用饭的丫鬟也叫他挥退。 薛承璟夹了块山药枣泥糕到她碟中。舒沅瞧了眼,是吉祥斋的点心,她平常会让春桃买来吃。 舒沅忽道:“我不喜欢吃这个。”然后抬眼仔细瞧他反应。 周遭仆侍噤若寒蝉,空气冷凝如冰,霎时间落针可闻。 薛承璟面上并无不悦,声音平和道:“这份山药糕,十日前你尚且喜欢。是我坏了你的胃口?” 薛承璟看了眼那盘点心,又看向她,挑眉道:“你与那几人却是有说有笑。看来,我得找他们讨教一番了。” 他从前也会说类似的话讨她开心。只是当时的讨教,和如今的讨教,全然不是一个意思。 舒沅乖乖地咬了口山药枣泥糕。
第90章 ◎你想要的任何模样,我都可以。◎ 用完早膳,外间有人回话,薛承璟起身步出。 舒沅心头尚有不满,如今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应对,便想要离开此地。 兰香却将她拦住。 “殿下说还有一样东西要给姑娘。是姑娘落在外面的。” 舒沅看着兰香这老老实实的相貌,眉心微蹙:“他何时派人传话给你?” 昨夜他纠缠好一会儿,便是有什么东西,也该在那时就给她。 想起他说的那些骇人之语,舒沅抿了抿唇。 兰香默默垂首。方才庆仁大哥找来同她说的此事。可这能说与姑娘听么? 他们两人如今在姑娘心里,换着法子帮殿下蒙骗她,可不算是什么忠仆。 兰香回道:“适才李公公谴人来说的。” 近来殿下手中的都是些棘手事,那边怕是要耽误一会儿,兰香便道:“园子里打理得好。姑娘去瞧一瞧?” 薛承璟虽不在身边,舒沅却感觉处处有他的气息,正觉得不自在,便点了点头。 正是春光烂漫时,园中匠人费了心思,名贵花草伺候得鲜活水灵。舒沅无暇多看,走了几步便找个亭子歇下了。 官员寻到此处来回禀政事,他身上的担子不轻。白日里应当没有多少闲暇。舒沅暗想,她一定要找准时机,在那些大人还未离去时寻过去,最好三言两语便将东西要回来。 在臣子面前,他总不至于像昨夜那般与她纠缠。 亭外桃枝摇晃,舒沅伸出手,便接住了漏过枝叶的一缕春光。 天光熀烂,似能将人心底的阴暗愁绪尽数消去。 难道是她从前到寺庙上香不够虔诚的缘故么。其他小娘子挑中了青年才俊,好生养个几年,便能有一个温润知心的读书人。 她银子没少花,嘘寒问暖也没缺过。他怎么就这样了…… 就连去筑云寺,她看见旁人系了绸带锦囊,也跟着去做了。论诚心,大约没几个人能比过她。 不多时,李瑞福亲自过来,笑吟吟地行礼:“姑娘。殿下那边人散了。” 舒沅连忙起身,生怕去晚了,他那处没剩下什么人。 议事的诸位官员散去,仍有两三位被唤至书房问话。舒沅过来时,恰有两位并肩行出。 光天化日,又有朝臣在此。舒沅稳住心神走了进去。 薛承璟半垂着眼,随手翻了翻桌案上的卷宗,听见她犹犹豫豫上前的脚步声,抬眼看来。 被他这般看了一眼。舒沅攥紧了锦帕。 分明也没有笑,但经过昨夜,舒沅再看他,怎么都觉得别有意味。 不妥的是他。她可是很守规矩的。 舒沅目光落在桌案上,管束着自己的视线,至多只能看见他的下颌,轻声道:“殿下那里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舒沅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桌上的镇纸,正等着他回答,他却动了。 薛承璟扣住她的手腕,不费什么力气便将她拉近。舒沅双颊绯红,往外抽手,没挣脱,便推了推他,轻声道:“外面几位大人还未离开。三表兄不要胡闹。” 薛承璟动作一顿,嗓音带笑:“这便叫胡闹了?” 怎么不算呢? 舒沅鲜少与人争执,并不是能言善辩的,闻言便愣了愣,而后委屈便涌了上来。 他昨夜还说什么千依百顺。今日便这样欺负她。 虽说昨夜那话当不得真……但总该有一两分可信的! 薛承璟把她拉到窗畔,拿了雪帕沾湿,轻柔地擦拭她的双手,垂眸看她:“在哪沾上的?” 舒沅尴尬地抿了抿唇。兰香折了几枝桃花给她,她一边心烦,指尖便无意识地揉碎了几朵。 “三表兄费心了。把东西给我罢。” 薛承璟瞧她一副恨不得赶紧离开的模样,语气淡淡:“沅沅可知道那是什么物件?” 那物什在他手里。她如何知晓? 正要开口说话,外边却莽莽撞撞闯进一人,看装扮,正是方才议事后散去的官员之一。这人口中念念有词,进屋便道:“殿下。下官想到了一个法子……” 来人看清两人的姿态,猛地止了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这,这个事,下官与同僚商议后再回禀,下官告退。” 而后侧身垂首,手脚麻利地退了出去。 舒沅脸颊红透,瞪向薛承璟,甜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怎么昨夜不给我?” 偏偏要等到今日。 薛承璟仔细瞧她神色,将她手腕松开,语声含笑:“叫他看去又如何?”转念间想到她或许是因为不想与他有牵扯,神色一沉,语气也冷硬下来:“总归不会传出我强迫于你,夺人所好的风言风语。” 舒沅哪里说得清这个。反正是不好的。 “多看几次,他们也就习惯了。” 舒沅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羞恼道:“看什么?三表兄再,再这样,我便再也不来了。” 薛承璟见她耳尖绯红,白皙的脖颈也染了绯色,忍住了想抚上去的冲动。 “自然是看我知恩图报,将你为我所做铭记于心。雪中送炭的恩情,哪是他人比得上的。” 舒沅迫不及待道:“那三表兄先把我落下的东西还于我罢。” 而真将旧物拿到手,舒沅几乎看不出它本来面貌:“这是什么?” 又仔细看了几眼,舒沅攥紧了破破烂烂的小锦囊。 “你看过了?”舒沅心中微紧,反反复复回忆着自己写在纸上的字句。 思及那些话并无不妥。不由松了口气。 薛承璟笑了笑,没答,反而问:“沅沅知不知道筑云寺是什么地方?” 坐落在市井中的寺庙,香火鼎盛,听说颇为灵验。 舒沅从没听说筑云寺发生过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想了片刻也不知道他为何有这一问,眸光懵懂地看他。 薛承璟指尖轻点,抬眼看她:“筑云寺香火极盛,是京中求姻缘最好的去处。” 舒沅有些惊讶。但这又如何。难道会有只管姻缘,不问他事的菩萨么? 舒沅正想小心地将破旧的锦囊收好,便被薛承璟按住。 “既将此物系在筑云寺,受了那处的香火。菩萨也的确指了明路。” 舒沅不由自主地抬头。薛承璟在她的目光中轻轻一笑:“沅沅,用你的喜欢来换。你想要的任何模样,我都可以。”
第91章 ◎“你弄疼我了。”◎ 春风暖煦,衣衫渐薄。前后伺候的婢女太监已换了春日里的衣裳,面上俱是挂着浅浅笑意,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在近前伺候太子殿下的仆侍当中,众人都知道殿下是个冷情寡欲的性子,在其他主子跟前能讨得看重的手段心思不会管用。 要伺候好殿下,头一个便是将差事办好。至于其他的事,想都不必想。 前些日子有两位世族出身的大人上门,打着各样名号献上举世难得的宝物,也没能博得殿下欢心。 但今日,却好像有些不同。 前来议事的官吏为这些天的差事焦头烂额,费劲心思也没能拿出个妥帖的解决之道。到此处尚且担心被太子殿下斥责,不曾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 且太子殿下一投身于政事中,两三个时辰下来也不显疲惫,精力非常人能比。底下做事的人见了,一面欣喜储君勤于国事,一面又暗自为自己不中用的身板叹息。 可这日竟主动停了下来,叫他们几个歇息片刻。 太子殿下一开口,他们唯恐是自己露了疲态,腰板不自觉地挺直,想要叫殿下觉得他们尚是壮年,正是能大展拳脚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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