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馅?什么露馅?” 霍奚舟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逃了,只能一手箍住她的腰身,一手将她推搡的两只手捉了制住,“好端端的,为何发脾气?” 姜峤咬牙切齿,“这蛊虫何时会作痛,我最清楚不过!唯有你对旁人动了情意,此蛊才会发作……” 霍奚舟定定地盯着姜峤,一眼便看出她此刻是真的在生气,而非做戏,眼里不由闪过一丝错愕。 “谁告诉你,这蛊虫只有一种疼法?” “镇北王,你可是忘了我体内这只蛊虫也曾是子蛊?” 姜峤瞪了他一眼,“还用旁人告诉我么?” 霍奚舟眸色微滞。 当年医师将第三只蛊虫种进他的身体里时,明明白白地告诫过他,若子蛊对母蛊有情,亦会因为不能时刻待在母蛊身边而发作……可姜峤却浑然不知此事。 也就是说,她身中子蛊时,从未因此缘由发作过蛊虫…… 霍奚舟莫名放松下来,心中盘旋的那些情绪,连同耳后伤疤处的灼痛,都尽数消弭。 可见他沉默不语,姜峤只觉得他是被自己说中了,一颗心止不住地下坠,眼尾染了些薄红,声音冷沉,“松、手。” 霍奚舟回神,见姜峤当真误会了,只能将医师告诉他的话复又转述了一遍。 “……当真?” 姜峤也懵了。 “你若不信,去将那医师唤来,再问一次。” “不必。” 姜峤缓过来,忽然觉得自己方才那般反应有些丢人,冷哼一声,抽回自己的手,在霍奚舟心口戳了戳,“你若真移情别恋,自有这只蛊虫会收拾你,疼死算了……” 霍奚舟望着她,“那现在这种疼法,你管还是不管?” “……” 姜峤想了想,干脆伸手探向霍奚舟耳后那道伤疤。 纤细的指尖在伤疤上轻轻按压着,又揉了揉耳廓,不轻不重的力道着实勾得人心痒。偏偏她不自知,一边动作,还一边认真地问道,“这样会好点吗?” 霍奚舟半搭着眼帘,遮掩了愈发幽深的眸光,半晌才启唇道,“……没有。” 姜峤皱了皱眉,加重了些力道,“这样呢?” 霍奚舟喉头攒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越过姜峤,挥袖一扫。棋盘上的残局瞬间被毁,黑白棋子哗啦啦落了一地。 “你……” 姜峤一惊,刚要转头去看,却被霍奚舟一下抱起来,按在了棋盘上,钗环也当啷一声坠落,如墨的青丝在桌上散开。 姜峤尚未反应过来,满心都在惋惜被毁的棋局,忍不住埋怨地嚷了起来,“好好一局棋,还是被你毁了……” 霍奚舟俯身下来,微凉的手掌探入层层叠叠的裙裳下,玄色织金的衣裙现出一道逐渐上移的皱痕,“……改日再陪你下。” “霍奚舟!” 姜峤脸上的绯色去而复返,声音也变得比往日更婉转,整个人几乎想要蜷起来。 霍奚舟眼神愈发幽暗,指骨分明的手掌覆在了她的唇上,将她的羞恼声都堵了回去,方才在她耳畔低声道,“放心……不会耽搁明日的早朝……” “……” 姜峤眼里漫开一层朦胧的水雾。 偏殿外,笙娘被方才棋子哗啦落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忍不住朝殿门口凑近了些,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可殿内却又恢复了沉寂,没再发出什么异样的动静,唯独剩下棋子时不时砸落的响声。 ……难道是在下棋么?可这落子的速度似乎快了些? 不过片刻,就连落子声都消匿了。笙娘面露疑惑,但没再细究,离开了偏殿外。 殿内,棋盘上已经空无一物,却仍留有余温。那条玄色织金的裙裳凌乱地坠在地上,有些棋子被盖在下面,有些则压在裙裳上头。 架在殿中央的屏风,映着软榻上二人交缠的身影。 姜峤整张脸泛着娇艳的绯色,鬓发被汗浸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溃不成军时,她猛地偏过头,克制不住地抬手,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阻止了喉间溢出来的呜咽声。 霍奚舟贴在她的耳畔,低哑地笑了一声。停顿片刻,他才强硬地将她的手拿开,用炽烈的吻将那些声音堵了回去。 双唇分开。 霍奚舟的视线落在姜峤沾着泪珠的眼睫上,他顿了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伸手撩开她颊边湿漉漉的发丝,复又贴近,开口唤了一声。 声音似是胁迫,又似是乞求。 “皎皎……你不能不要我。” *** 翌日,禁军统领楚芳菲就从女帝那里接到了一道圣旨——不许镇北王在白日里靠近御书房、暖阁以及其他听政议政的地方。 禁军们听了这道旨意都吓了一身冷汗。这阵仗,莫不是女帝已经开始忌惮镇北王,要开始防着他了不成?更要命的事,若镇北王执意要闯宫门,他们哪一个能拦得住? 怕什么来什么。 果不其然,晌午后女帝前脚刚进御书房,后脚镇北王就不疾不徐地晃到了御书房外。 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无一人敢做出头鸟。 可就在霍奚舟要踏上台阶时,一柄长/枪竟是嗖地飞了过来,重重地钉在他面前,止住了他继续往前的脚步。 “王爷止步。” 楚芳菲穿着利落的窄袖飞鱼服,出现在霍奚舟身后,一出声,口吻里竟带了些幸灾乐祸,“陛下有令,不让您进去。” 霍奚舟侧眸扫了她一眼,抬手将钉在台阶上的枪拔了出来,随手一抛,便朝楚芳菲刺了过去。 枪风扫过,楚芳菲神色微变,勉强侧身握住枪杆,却被那力道带得踉跄了几步。 霍奚舟不大客气地启唇,“你这枪法也想拦住我?” 楚芳菲堪堪站稳,眉宇间的得意之色尽消,但还是强撑着气势,攥着长枪在地上戳了戳,“拦是拦不住,但镇北王当真敢闯么?” 楚芳菲身后的禁军们无不吓变了脸色。 天爷啊,这不就是在赤/裸/裸地挑衅镇北王吗?! 可出乎众人的意料,霍奚舟听了这话也不恼,反倒是扯了扯唇角,掷地有声地吐出两字—— “不敢。” “……” 这两个字跟镇北王的气势未免有些太不搭了吧? 还未等一干禁军回过神,霍奚舟已经转身离开,从楚芳菲身边经过时才丢下一句,“好好管教你的人。” “……是。” 送走霍奚舟,楚芳菲转头,目光阴恻恻地扫过那些禁军,冷笑了一声。 天色昏黑时,姜峤才从御书房出来,虽然已经下旨不许霍奚舟靠近,但一出门,她仍是下意识扫视了一圈,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王爷去青冥殿盯昭王的课业了。” 笙娘及时地说了一句。 姜峤这才收回目光,“谁说朕要寻他?” 笙娘暗自发笑,转眼看见两人走近的身影,行礼道,“霍大人。” 霍青萝领着一个披着靛蓝色斗篷的男子走到姜峤近前,“陛下。” 姜峤颔首,看着那人风尘仆仆地摘下斗篷,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淡淡地唤了一声,“表兄。” 许谦宁行了个大礼,恭敬道,“参见陛下。” “外头天寒地冻,摆驾瑶华台吧。” 姜峤搓了搓手,“朕已命人在瑶华台设宴。” “草民遵旨。” 许谦宁如今带着归云坞的遗民仍在山中避世而居,但却不再限制族人出山,就连许谦宁自己,也时常离开归云坞。前段日子霍奚舟北征时,他便曾出山襄助。 瑶华台,姜峤问了几句归云坞如今的状况,许谦宁一一回答,两人便再没有什么话可说。 霍青萝在一旁看得叹了口气,尽力想要活跃气氛,姜峤和许谦宁都一句句地应和,可到底不复从前,说话时依旧是那样陌生疏远。 “对了。” 许谦宁忽地想起什么,“草民这次来建邺,还为陛下带来了一样东西。” 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被呈到了姜峤面前。 姜峤愣了愣,甚至还未掀开,便猜到里面是何物,眸光微动。 “陛下走后,一直是三叔公替你照顾这只狸奴。这次来建邺,三叔公托我将它带过来。” 顿了顿,许谦宁说道,“三叔公说,这是陛下的玩宠,陛下得自己养,他养不起了。” 姜峤垂眼,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三叔公还是如此风趣,一只狸奴而已,又不是那吞吃金银的貔貅……” 说着,她伸手掀开那罩着笼子的黑布,正对上一只巨大肥圆的猫脸,笑容倏然僵住。
第79章 争宠(四) 瑶华台的赐宴, 霍奚舟并未露面。彼时他仍在盯着姜昭修改策论。姜昭磨磨蹭蹭地,直到天黑才将改好的策论交给夫子,然后忙不迭地请走了霍奚舟这尊大佛。 霍奚舟便早早地回了太初宫等姜峤。 没想到这场宴席结束得倒是早, 他刚从飞鸾池沐浴出来,便听说姜峤已经回了宫。 霍奚舟踏入寝殿, 冷峻英朗的面容仍覆着一层湿气。尚未见到姜峤的人,便听得一阵雀跃的笑声。 仔细一分辨, 竟是出自姜峤之口。 霍奚舟怔了怔, 除了从前在归云坞,他还未曾听到姜峤笑得如此开心过。 而更令他错愕的是,姜峤笑着笑着竟还开始柔声细语地说起了话,就连音色也添了几分娇俏。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天冷,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你别动, 别蹭我……” 霍奚舟的脸色越听越黑, 忍无可忍地加快步伐,循着声走过去, 一下掀开帷帐。 帐内的一人一猫便纷纷顿住动作,不约而同朝他看过来。 霍奚舟僵住, “这是……什么东西?” 姜峤艰难地将那只胖乎乎的猫儿抱了起来, 朝霍奚舟乐呵呵地笑,“看不出来吗?这是三叔公他们送我的狸奴。” 霍奚舟的目光落在那圆滚滚的身躯、和凳子腿那般粗的小短腿上, 神色一言难尽。 “长成这样……被当成猪喂大的?” 姜峤揉着那胖乎乎的猫脸,“去年生辰, 三叔公送给我的时候,它还小得很, 怯生生的, 长得便与我们从前救过的那只一模一样……你看, 像不像?” “……没有半分相似。” “那是他长大了!若当初那只狸奴能活过冬日,再被我喂一年,说不定也能长得这般白白胖胖……” 姜峤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低落,抱着那狸奴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霍奚舟立刻接受了床榻上出现一只怪兽的事实,转移话题道,“可给他起过名了?” 姜峤摇头。 霍奚舟伸手,在那狸奴的脑袋上抚摸了一下,“它如今是御猫,怎能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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