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萝离开后,钟离慕楚才又缓缓睁眼,从怀里拿出姜峤送给他的那张画像。 纸上青面獠牙的怪物被鲜血染红,变得愈发面目可憎。 他忍不住冷笑。 ……到底还是做了一次废物。 与姜峤的猫鼠游戏,早就成了他生命的全部。可就在放手的一瞬间,半生执念,皆成虚妄。 久违的孤独感将钟离慕楚包围吞噬。 他又成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像很多年前在宁国公府时那般,心里空落落的,唯有凄凉、沉寂和虚无…… 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沦落成了丧家之犬。 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哪一步呢? “七郎?七郎!” 眼前一片漆黑,耳畔的唤声却越来越清晰。 钟离慕楚蓦地惊醒。 鲜血、牢狱、画像,一切都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是大梦一场。 正当他发愣时,前方引路的姑姑转头看过来,“七郎,那位便是五皇子……” (完) 作者有话说: 如果给钟离慕楚一次重来的机会,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相信各有各的答案吧,所以就不往下写了。 接下来写女帝日常(霍奚舟艰难争宠),再后面写青梅竹马if线 (问问大家喜欢日更还是周末双更,字数都是一样的,囤在周末更,可能一次看得更爽一点 ps:喜欢钟离慕楚的可以期待一下《窃月》 男主也是个白切黑疯批绿茶男(文案暂定,最近有个删除双重生设定的想法,所以情节还要调整,但人设一定是这个白切黑疯批人设)
第76章 争宠(一) 正值隆冬, 夜风瑟瑟。建邺城里却千灯如昼,坊巷市井间行人纷纷,车马喧哗, 酒楼歌馆也红袖迎客,竟比从前的年节还要热闹。 为庆贺镇北王大胜还朝, 城中还放起了焰火。皓月高悬,焰火直冲云霄, 在夜空中绽开, 又如星雨般坠落,将百姓们欢欣雀跃的神情照得愈发清晰。 镇北王府。 霍奚舟回到主院时,见卧房已经亮起了灯,步伐微顿。本以为荒唐了半日,姜峤定会一觉睡到明早, 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霍奚舟推开卧房的门, 视线扫过空空如也的床铺,一转眼便见姜峤正神色慵倦地坐在美人榻上, 身下依偎着取暖的小熏炉,身上还披着他的玄色鹤氅, 一头乌发松松盘绾着, 有几绺发丝自肩头垂落,发梢在鹤氅袖袍上缱绻蜿蜒。 俨然是刚睡醒的旖旎光景…… 唯一破坏气氛的, 便是她手里执着的奏折,还有身侧矮桌上那叠如小山的公文书简。 听到开门的动静, 姜峤抬眸望过来,眉眼间还带着些惺忪睡意, “你又去哪儿了?” 霍奚舟关上门, 朝姜峤走过去, 却没回答她的问题,“怎么起来了?” 姜峤无奈地扬了扬手里的奏折,“一想到这些还没看完,心里就不踏实,睡也睡不好,便叫他们去宫里取来了。若你今日愿意跟我回宫,便无需这么麻烦……为何非要宿在王府?” 霍奚舟抿唇,也在榻边坐下,斜了她一眼,口吻颇有些酸味,“你那皇宫到处都是闲杂人等。” “什么叫闲杂人等……” 姜峤不甘心地反驳,“青萝如今是宫令女官,笙娘是御侍,自然都要待在宫里陪我;芳菲现在是禁军统领,没了她,谁来保护我?还有姜昭,他之前就住在宫里,若是现在将他赶出去,还得重新修整府邸,费银钱也费人力……” 霍奚舟的脸色越来越黑,姜峤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她也是说着说着才意识到,自己那皇宫里好像确实住了不少人…… “我只是想让宫里热闹些。” 姜峤转移话题,“你还没说方才去哪儿了。” “去见了窦太医。” 闻言,姜峤的脸色微微一僵,略微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讪讪地合上奏折,手指绕着自己肩头垂落的发丝打圈,“他又教训我什么了?” “他夸你。” 姜峤瞪圆了眼,有些惊喜地,“夸我?” “窦太医夸陛下勤勉尽责、事必躬亲。子时不歇,卯时又起,成日睡不到两个时辰,没有一刻懈怠。” 霍奚舟垂眸盯着姜峤,嗓音沉沉。 姜峤绕着发丝的动作顿了顿,“……” 果然还是告状。 “窦太医还说,十一月的时候,陛下偶感风寒,连着几日烧热不退,却还不遵医嘱,拖着病体早起听政、出巡东都。?还有这几日,陛下的右手手腕突发不适,窦太医劝你静养,不要再亲自批阅奏折,可你……” 听到这儿,姜峤才终于出声嚷了起来,“这件事我可是老老实实听他的,别冤枉我!” “是么?” 霍奚舟拿起矮桌上的折子,目光落在上面的朱批,“那为何奏折上还是你的字迹?” 姜峤莞尔一笑,从矮桌上拿起朱笔,却是用左手在无用的白宣上随意写了几字,字迹竟与右手所写的毫无差别。 “我的确未用右手,而是用的左手。” 姜峤笑着转向霍奚舟,面上还颇有些洋洋自得。 可霍奚舟却只觉得心疼,压根笑不出来,他将视线从姜峤那张笑靥上移开,眸底闪过一丝晦暗,低声道,“皎皎,你若再如此……我会后悔。” 会后悔将她带回建邺,后悔将她重新推上帝位。 姜峤愣了愣。 即便霍奚舟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她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姜峤搁下朱笔,收敛了面上的笑,望向窗口,“方才,我好像听见城中在放焰火?” “嗯。” “那是为你放的……其实你应当出府看看,建邺城今夜一定很热闹。” 霍奚舟沉默不语,侧眸看向姜峤,眸色深深。 再绚烂的焰火,再热闹的夜景又如何?在他眼里也不及姜峤万分之一。北伐一役已经让他们这一年聚少离多,如今总算告一段落,他自然是要好好守着姜峤,一步也不想离开。 ?就在方才听窦太医抱怨时,霍奚舟甚至还生出过一个念头——带姜峤离开。 什么胡人,什么南靖,什么家国百姓,通通都抛下不管了。他只想带她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好好休养,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正当霍奚舟暗自思忖时,姜峤忽然又出声道,“可光是建邺城热闹又有什么用?这里数十年如一日,无论是胡人最猖獗的时候,还是岐山被那场山火烧成灰烬的时候,建邺城都是如此繁华安乐……” 顿了顿,姜峤转头,与霍奚舟视线相撞,白日里柔和温婉的眉眼此刻却添了几分坚定,“有朝一日,我想要江州、上谷还有洛阳,也能变成今日的建邺。” 口吻是不可动摇的。 “……” 霍奚舟怔住,一时心中竟百感交集。 还记得当初在江州时,也是这样一个冬夜,他大义凛然地叱责姜峤是这世道的始作俑者,姜峤则辩解她只是想活下去。 时至今日,竟是完全变了光景。 姜峤成了一个勤政爱民的君王,而自私偷安、心怀苟且的人变成了他霍奚舟。 见霍奚舟半晌没说话,姜峤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不解地,“听呆了?” 霍奚舟下意识抬手,握住了眼前挥动的手掌,可下一瞬,手中冰凉的触感便瞬间令他清醒过来。 “……怎么如此凉?” 霎时间,霍奚舟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消失了,眉峰倏然压低,面上掠过一丝不安和慌乱。 姜峤却并不在意,“我如今有些畏寒,不过连窦太医都说了,这并非什么大事,只要热炭熏炉不断,养养就好了。” 虽听她如此说,可霍奚舟的神色还是没有半分和缓。 畏寒…… 当初在江州,姜峤刚从水牢里逃出来的狼狈模样犹在眼前,那时医师为她诊治后便说过——经此一遭,娘子的身体终究是伤了根本,往后轻则畏寒虚弱,重则反复高热、时常休克,最终衰竭而亡。 回想起这番话,霍奚舟的眼里愈发起了波澜,心口仿佛被针扎了似的,泛起阵阵刺痛。 他不自觉握紧了姜峤的手,可下一刻又松了力道,好像是怕捏疼了她,动作温柔而小心地将她整个人拥进了怀里。 姜峤不明所以,轻轻挣扎了两下,“做什么?” “替你驱寒。” 霍奚舟埋在她颈间,嗓音低沉。 “……我有熏笼。” 霍奚舟顿了顿,将姜峤怀里的熏笼移开,复又调整了坐姿,让她能亲密无间地倚靠在自己胸前,“有我在,不必用它。” 难道人还能比熏笼更暖和吗? 姜峤刚想反驳,可手掌无意中从霍奚舟的脖颈上擦过,顿时将所有话咽了回去,舒服地眯起了眼。 她彻底放松下来,侧靠在霍奚舟怀里,抬手搂着他的脖颈,将冰冷的双手贴在他颈侧取暖,“冰吗?” “尚可。” 姜峤勾了勾唇,抬眸扫了霍奚舟一眼,调侃道,“镇北王从前要做朕的刀,如今又要做朕的暖手炉吗?” 霍奚舟微蹙的眉总算舒展开来,他垂眼,一手搂着女帝不盈一握的细腰,一手将她肩头滑落的大氅又拉了起来,从善如流地应声道,“陛下想要杀人,臣便是刀;陛下畏寒,臣便是暖手炉……” 说着,他对上姜峤的视线,眼眸深处忽然又蕴蓄了一团暗火,嗓音喑哑,仿佛在刻意蛊惑一般,变得有些暧昧,“若陛下想要别的……臣也可以……” 身后的那只手掌,悄无声息地探入大氅内,按在了姜峤的腰后。 掌心的炽热透过单薄的寝衣,烫得姜峤脸红心跳,耳根发麻,贴在霍奚舟颈侧的手指也微微蜷缩,分明想要收回,却又贪恋那抹温度,仍然若即若离地刮蹭着。 如此纠结的小动作,在霍奚舟看来便是邀请。 他眸色一暗,低头去寻那双绯红的唇瓣,却忽地被一抹明黄隔绝了视线。 霍奚舟动作一顿,才发现一封奏折挡在了自己跟姜峤中间。 姜峤举着奏折的手微微移开,露出含羞带怯的半张脸,眸子里浮动着细碎的烛光,“明日还得早朝,不能耽搁。” 霍奚舟抿唇,下颌的轮廓微微绷紧,那只贴在姜峤后腰的手掌仍没有移开,而是不甘心地摩挲了两下。 姜峤眼睫一颤,气息略有些不稳,笑着躲开了霍奚舟的手,“不过朕的确有件要紧事需劳烦镇北王……” 下一刻,她将奏折递到了霍奚舟眼前,笑容里既有些讨好,又有些恶劣。 “眼睛好累,不想看了。劳烦镇北王今夜就做一晚秉笔宫人,将这些念给朕听。” “……” 良辰美景,佳人在怀,镇北王又是当暖炉又是当秉笔,任劳任怨地念了一整晚不知所云的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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